《县官笑个》一念凡尘

23、我本姓凌

　　林清见状也不含糊，将折扇往桌上一横，道：“前次信息有误确是我的不对，还请李姑娘恕罪则个。只是事情紧急，我也毫无办法。姑娘可有想过，为何会出现这种流言，为何是谁不好，偏偏是王福生。我们刚接到消息，王福生就死了，好像掐准时间似的。难道你不觉得此举像是引诱官府去查王福生，却又怕官府彻查王福生吗？”
　　李洛此时亦是烦闷无比，如今甫一听他这话，突然想起来这桩事，又觉得确实很有蹊跷，她上午得知王福生在宴席上的异动，下午就接连发生王贵被袭和王福生“自杀”两件事。
　　行凶者的时间掐得很准，只是让她知道王福生的可疑，却不让她接触到王福生，探听不到任何消息，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而且，在王福生死后没多久，关于他的谣言就被识破，他的嫌疑也随之被解除。
　　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隐藏真正的凶手，还是因为王福生知道了凶手的底细，所以才被灭口呢？
　　此时李洛也来不及怀疑林清的举动，她认真梳理案情之后发现自己出现一个错误：当她得知王福生可能去过云河边时，几乎不假思索的就认定他是与陈祥升碰头的人，却忽视了他可能只是路过，然后看到那两人，于是才被真凶以这样的方式杀人灭口。
　　这样下来官府在开始的时候即使找了王福生问话，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事，可是当官府调查清楚那个谣言后，王福生已经被那些人杀人灭口了。
　　或许凶手还是担心供词会有备份，所以在官府还没有上找王福生的时候就将他灭口。然后再自动澄清这个谣言，官府只会认为王福生是凶手故布的疑阵，不会怀疑到他曾经亲眼见过凶手。
　　可是云霞郡的官府并不曾出面，所以其实凶手最开始想误导的就是李洛？
　　一念至此，李洛突然发现事情还是回到了她所想的那样：有人对她的行踪关注密切，而且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她的思维。
　　林清虽然有这个倾向，但他并不引导她去猜测某人是凶手，只是想让她将两件案子联系起来。李庆丰似乎也有可疑，但他的嫌疑却是有人故意给他扯上的，那个人正是遭逢大劫，如今还昏迷不醒陈祥升。
　　李洛不想怀疑他，但按照现有的思路来看，他的嫌疑依旧很大，即使不是凶手，也是知情人。
　　但不论种种如何，林清的身份已经成了她最怀疑的一件事。
　　她问过宋之岚，虽然这个时代武功高强的人不少，但能请得起他们当护卫，且能让那些武林高手毕恭毕敬的人着实不多。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洛想了片刻突然冷下声音，直直望向林清。
　　林清显然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片刻的怔忡后，笑道：“我的身份姑娘不是都知道么，京城人士，来集贤县游历而已。”
　　“你觉得我很好骗是么？”李洛微愠，“如果你不肯说实话，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有王福生的遗书为证，能帮我老板洗脱罪名就好了。这些案子你要是愿意就自己查，我可不奉陪了。赵远玉，回房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回集贤县。”
　　说着她起身欲走，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一堵肉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干嘛？”李洛警惕地望向林清，她知道如果没有他的示意，秦越绝对不会拦住她。
　　林清仍旧是那浅浅而笑的温和模样，对上李洛的眼刀子也面不改色，指了指石凳道：“既然姑娘都表明态度，那我再多作隐瞒倒显得虚伪了。”
　　李洛闻言一笑，虽然怒气更甚，但迫于秦越的压力，不得不假作淡定地重新回到桌边坐下。赵远玉原本也随她起身准备离开，如今也不得不再次坐下。他没有李洛那么好的克制力，所以直到坐下后仍旧气冲冲地盯着林清。
　　林清本也不在意他，所以无所谓他的态度。
　　他慢慢打开折扇，露出折扇上那副早春山水图：“我的身份，确实有点特殊，所以还请姑娘听过便罢，记在心里就好，万万不可告诉旁人。”
　　“那是当然，为委托人保守秘密是我的职业道德之一。”李洛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面对他。
　　“我本姓凌，单名一个霈字，瑾之确实是我表字。”本名凌霈的林清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话。
　　李洛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毕竟这句话实在看不出什么亮点。
　　凌霈见她一副你继续说的样子顿感愕然，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还需要再说什么呢？
　　而赵远玉的脸色已经不对了。
　　天楚皇室的姓氏正是凌，当朝沐王亦是当今皇上的二儿子正是叫凌霈。
　　他之所以知道这个二皇子是因为坊间传闻他战功赫赫，铁面无私，更兼容貌俊美，气质温和，深受女人爱慕。
　　比起那个早早进入政事堂学习治理国家的大皇子来，出现在百姓视线里的时间要多得多。
　　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战功赫赫，虽然他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容貌俊美，气质温和。
　　“怎么不说了，单单凌霈这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李洛没好气地问道。
　　凌霈哑然，这女人是真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她到底是不是天楚的人，还是他真的这么没知名度。
　　“我的真实身份是当今沐王。”凌霈决定不跟她兜圈子，想来她的确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
　　“沐王？听上去像是个古代那些王爷的封号，你是王爷？”李洛抚着下巴，若有所失道。
　　凌霈以扇掩口，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对，正是如此。”
　　他没想到这女人不仅没有立刻离座行礼，还马上质疑他的身份。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是王爷？”
　　“这个印鉴可否证明？”凌霈拿出一个金镶玉的印章放在桌上。
　　李洛随即拿起来把玩，秦越脸色顿黑，欲上前阻止，但凌霈微一摇头，制止了他的动作。
　　印章不大，刚好能握在手里，内芯是上好的羊脂玉，外裹纯金，底部呈方形，刻着四个字：沐王亲鉴，上面有淡淡的朱泥痕迹，想来是枚公章。头部以黄金雕有睚眦造型，看来这个沐王是管理军事方面的王爷。
　　“这东西吧，珍贵是珍贵，但我又不懂玉，谁知道是不是你弄得假货。”李洛将东西放回桌上，耸着肩道，“这个时代又没电视又没电脑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凌霈第一次知道原来要证明自己的身份也如此艰难，以往那些人哪个不是见了他的印鉴马上毕恭毕敬的，可这女人却是压根不信他。
　　这倒让他犯了难。
　　赵远玉此事已经有了八分相信，毕竟伪造亲王印章是要抄家砍头的大罪，哪会有人有胆去干这事呢？可他没有办法告诉李洛，因为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才信。可他也为她暗暗捏了把汗，毕竟这么质疑一个王爷有很大风险。
　　其实李洛并不是完全不信，但在现代她就见识过太多做假章的人了，人为了钱真的什么都做得出，加上她先入为主地觉得“林清”不可信，所以才会步步紧逼，一定要他拿出切实证据。
　　凌霈沉思片刻，展颜笑道：“听说宋之岚正在赶来的途中，当年殿试上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到时与他一见不就知道我身份真假了？”
　　“宋之岚又不是没见过你，怎么当时没认出来，现在却能认出来呢？”
　　“毕竟已过六七年，再者当时相距甚远，他一时没认出我也是正常。待见面之后说起殿试细节，他自然能想起来。”凌霈笑道。
　　“那好，等宋之岚来了再说。”李洛一听他愿与宋之岚对峙，心中的相信又多了几分，但她绝对不会现在表露出相信他的想法，毕竟在她心里，他还是个很值得怀疑的对象。
　　“左右宋之岚不会这么早就来，我便将一些与案子相关之事告诉姑娘，信与不信，姑娘自行斟酌。”凌霈摇扇笑道，“我此次来集贤县，正是为了那桩劫案，如今东部沿海屡遭海盗侵扰，朝廷正准备调兵前去平乱，这是一笔极大开支。当年的那批黄金从不曾在市面出现，想来未曾动用，若能寻回这笔钱，正好可以支付剿灭海盗所需费用。”

作者有话说

　　好吧，林清终于恢复了他的本名了，我取名无能，所以大家就将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