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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疑点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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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走进了我的房间,连忙坐了起来。看见景瑶穿着昨天那身衣服,赤着脚站在地板中央,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我。她有些胆怯地开口:“我……”
我没搭理她,下了床,径直走出房间,去厨房里弄早餐。她跟在我后面,踌躇了好半天,有些不安地说:“对不起……”
我忍无可忍,压低声音但掩饰不住愤怒,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那么喜欢他吗?你知不知道韩以霂是什么人,他是在耍着你玩呢!”
景瑶咬住嘴唇,只是掉眼泪却不说话。我摇摇头冷笑着说:“我是没资格管你的,只是请你以后不要再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她走上前一只手紧紧攥住我的衣角,吸了口气,忍住眼泪说:“对不起,我,我以后不会了。”
这句话她说了至少三遍,不过这次的教训挺深,应该能记住一段时间。我缓和了脸色,说:“准备一下吧,待会儿我们一起上学。”
到了学校本想早点到教室看书,谁知在门口就遇到了韩以霂,还有他的那帮狐朋狗友,骑着摩托车,看到我们,对我身后的景瑶指指点点,伴随着嘲笑。景瑶有些害怕地躲在我身后,目光又隐隐望向韩以霂,轻轻地叹气。
韩以霂摘下头盔,脸色阴沉地望着我。过了一会儿,便直接跳下车,径直朝我们走来。我连忙安慰地拍了拍景瑶的肩,不能再让他伤害景瑶了。谁知韩以霂走近一把捉住我的手腕,眼底的那丝怒气明显,压住声音狠狠地说:“跟我走。”
我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拽走了,身后传来景瑶焦急的大叫声也越来越远。我愤怒地挣扎,大声骂道:“韩以霂,你发什么神经?!”
他不由分说使劲拽着我,迫使我往前走。我们到了没有人的自行车棚。他把我按在墙上,我刚想反抗,他的身体就压迫过来,眼睛稍稍眯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危险的气质,冷冷地说:“昨天那个男的是谁?”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只能感觉后背被身后灰色不平整的墙壁硌得生疼。
他却以为我在装糊涂,眼眸黯淡下来,嘴唇抿紧,停顿了一下,又说:“昨天那个送你们回家的男人是谁?!”
我低下头心思飞快地转,仔细地回想,昨天晚上难道韩以霂一直跟着我出了酒吧吗?
我疑惑地抬头,看到韩以霂眼眶发青,极力掩饰住疲惫之色。阳光映在他身后,被他遮挡住,在我面前是一片阴影。我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慌乱,定了定神,直视着他,慢慢勾起嘴角不屑一顾的微笑,轻轻说:“关你什么事啊?”
我知道最能打击一个人的武器不是愤怒,而是置身事外的冷漠。
他果然很快便松了手,收起了那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慌张,一眼也不再看我,提着书包便转身离开了。脚步说不上是吃力,只是有些不稳,却不带丝毫的沉重。
我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的胳膊,不知他今天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不再说以前的事了吗?
操场上空荡荡的,吹着夹带冰雪的凉风,景瑶也不见得踪影。这时上课铃声响了,我便直接走进教学楼,上了楼梯左转推开教室的门。班级里有些嘈杂,老师还没到呢。我找到我的座位坐下,刚歇口气,抬头就看见景瑶对我欲言又止的目光。无奈此时老师走进来上课,现在没时间和她解释了。
韩以霂一上午都没来,他的朋友和景瑶轮番盯着我看,我只好低头做笔记。终于到了中午,我趴在桌子上,看着景瑶步子迟缓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有些担忧地问:“小意,你早上和韩以霂是怎么了?他一上午都没上课哎。”
我依旧趴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
景瑶低着头,声音也越来越小:“你们……是……”
听她这语气,我连忙坐起来身,想了想说:“喂,别误会,还不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嗯?”景瑶疑惑地望着我。
我在心里随便编了个理由,说:“嗯……是因为昨晚我看你被他灌醉,就和他吵了几句,又……砸了他几瓶酒。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哦,是这样啊。”景瑶还是一副没有打消疑虑的样子,迟疑地问:“你们之前是……我是说我是刚转学到这里的,不知道你们的事……”
“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我连忙打断她,说:“你不要乱想。”
过了一会儿,景瑶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小意。”
我放缓了语气,拍了拍她的肩,说:“没什么,我劝你自己也要想清楚,别再这么糊涂了。”
我低头看表,连忙站起身说:“景瑶,我今天中午有很重要的事,不和你一起吃饭了。要是我回来晚了,帮我向老师请个假,谢谢呀。”
匆匆忙忙跑到校门口,看到舅舅穿着件黑皮衣,冷得在原地跺脚。我连忙把请假条递给门口的老师,得到了应允便走出了校门。舅舅看到我,有些紧张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聚在一起。他认真地说:“我仔细问过律师了,说那天因为时间关系所以目击者很少,但凡事都要讲证据,我想马路上应该会有监控器。我们现在去交通厅,问一下那个监控录像带可不可以提供,你觉得行吗?”
“嗯,”我点头:“应该可以,这样如果有录像带,他们再狡辩也没有用了,谢谢舅舅。”
他舒心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我们乘着公交车,几乎跨越了大半个城区,才终于来到交通厅。和管理人员说明了来意,他们竟有些为难地说:“提供倒是可以,只是有人比你们先来了……”
他们把我和舅舅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指了指里面,友好地笑笑便离开了。我和舅舅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便主动推开门,走了进去。深褐色的办公室桌边坐着个年轻男子,低头写着什么。一身松松垮垮的西装,衬衫的扣子没系几颗。他抬起头,看到我愣了几秒钟,再也没什么变化,继续低头写东西。是慕容徵,我心里一沉,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原来他们早就想到了去交通厅的办法。
他旁边还坐着位年轻女子,柔顺的长发遮住半张脸,看不清楚模样,但仍给人一种气质出众的感觉。她也发现了我们,疑惑地扫了几眼我和舅舅,便主动站起身,走了过来,礼貌客气地问:“你们是?”
舅舅也大概猜到了他们是什么人,口气生硬地回答:“我们是秦莞的家人。”
那女子的脸色立马变了变,镇定下来后挑了挑眉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抬头望着她,淡淡地说:“没必要告诉你吧?”
她吓了一跳,对于我这话明显招架不住,涨红了脸,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慕容徵,说:“阿徵,他们……”
慕容徵终于抬起头,但依旧没有看我这边,只是对那女子笑笑,便站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着,走了过来。他对着我舅舅点了点头,声音礼貌而温和,带着以往的清冽:“您好,我是俞尚函先生的律师,如果您是想找这里负责的警察,那么请稍等,他们马上回来。”
舅舅虽然很讨厌他们那边的人,但的确挑不出慕容徵什么毛病。碍于面子,他什么也没说,只“哼”了一声,便拉着我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慕容徵转身要回去时,目光正好与我的相对,嘴唇不经意地抿了抿,似是极力忍住一丝笑意,眼眸中带点嘲弄。
我咬了咬嘴唇,将视线移开,也没再说什么了。
这时一位一身工作制服的男子举着杯热茶走了进来,我和舅舅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并简单说明了来意。那男子听后便皱了皱眉头,呷了一口茶,迷蒙的雾气在四周飘散开来。他想了想简单说:“你们晚来一步,那位先生也是来取录像带的。”
“可是……那不公平,”我着急地说:“不能把录像带给他们。”
一直坐在慕容徵身边的那位小姐开口说话,语气略显凌厉:“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是我们先找到的,就理所当然地为我方提供证据啊。”
“不如这样吧,”慕容徵慢悠悠地站起身,一只手就拿着那卷录像带,晃了晃,然后意味不明地说:“我们一起在这看,看到底当时现场发生了什么,否则秦小姐便会一直认为你们是受害者吧?”
我望着他眸子中流露出的淡淡笑意,举手投足间的随意让人厌恶。
坐在交通厅会客室的沙发上,面对这一台巨大的播放器,我紧张的手微微发抖。舅舅拍了拍我的肩,笑容宽厚。
工作人员简单地调节了一下,便开始播放了。画面有些模糊,摇晃。工作人员解释说是因为那台监控器有些年头了,最近也打算更换一些新的。但依旧能看出是中环马路的交叉路口,因为是下午,所以没有多少人。终于在画面中的时间标向了2点30分,我看到了我妈妈。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棉袄,头发挽在脑后显得凌乱。奇怪的是她的步子摇摇晃晃一点也不稳,正打算穿过马路。坐在旁边的那位小姐看到此时的画面,不禁冷笑着说了一句:“到底是谁喝醉啊?”
我沉默着没说话,只是她旁边的慕容徵冷漠地提醒:“穆汐,不要说话。”
画面有短暂的停顿后便看到从一个拐弯道开来一辆车,看不清车中的人的模样,也没什么异常,开到马路中央时,就看到我妈妈突然冲了过去,车紧急刹车但也无济于事,将她撞倒在地。而此时竖在马路边上的红绿灯指示牌,指示的是红灯。时间显示10月25日14点35分20秒。
果然,正如慕容徵所说,是我妈妈闯了红灯,而那个肇事司机来根本没喝多少酒。
舅舅的脸色惨白,双手发抖,望着我不知怎么办才好。慕容徵站起身,直视着我的目光,淡淡地微笑,语气温和地说:“秦小姐,下周六便是第一次开庭的日子。我想你们们现在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如果你们继续执意上诉的话,”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得体,恰到好处,而语气一转带了清晰与冷酷,轻轻地说:“我也有理由怀疑你们,蓄意勒索。”
严厉的语言仿佛一记重槌狠狠敲在我心头,脑海中再无平时的冷漠与机灵,只剩一片茫然。我突然意识到,和这个人赌,我注定会输。
回去迷迷糊糊上了一下午的课,到了放学,我便收拾好东西,赶到了医院。推开了病房的大门,看到她依旧闭着眼睛似是毫无知觉的样子。旁边站这位年轻护士,正在给她输葡萄糖。我礼貌地点点头,便走过去,坐在病床边上的凳子上。望着妈妈憔悴的容颜,连在昏迷中都皱着眉头,额角的伤口已经结痂,却残留着一丝血痕。我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思绪万千……
妈妈有被害妄想症,平时她一个人是绝不敢过马路的。只有在我的搀扶下,捂住耳朵不听到汽车来往的声音,才能勉强通过。红绿灯往往都要看上好几遍。为什么那天明明红灯就在眼前,她会不顾一切地往前冲?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为什么平时滴酒不沾的她会走路摇摇晃晃,看起来好像喝了很多酒?那天她到底是去了哪?也不像是去买菜,或者是散步……
我忽然抬起头看向那位护士,问道:“请问,我妈妈的检验报告里有说她喝过酒吗?”
她低头想了一下,然后点头轻声说:“我记得有一项是患者体内残留了大量酒精。”
“啊?”我疑惑地小声重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