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没有爱》阿俐al

8、父亲

　　八
　　盼望的新年终于到了。
　　在姥姥家也呆闷了，小宝和我决定回家玩几天，其实主要原因是家里有电脑，好久没摸鼠标，手也有些痒。
　　每个假期，母亲总要把我们送到姥姥家。姥姥家没有电脑，看那台20寸的小彩电也不过瘾。每天做完规定的作业，剩余的时间我们打球、游泳、瞎胡闹，偷偷带的一个小游戏机玩得也腻了。不过我们能在姥姥家呆下去的重要原因是姥姥做的菜一流的好吃。尤其是泡菜，楼上楼下的邻居三五天就找姥姥“讨”一次，姥姥也乐意，呵呵一笑，一大碗美菜就给人抱走了，害得我和小宝常常没吃的，不由的抱怨姥姥“没头脑”的爱心。抱怨次数多了，姥姥也稍微积了一点私心，有时候也让我们出面推辞。
　　姥姥买菜从来都是买最好的、最贵的来做泡菜，买回家来还要挑选，把不好的扔掉，留下最精华的一部分放进坛子里，还不时要加盐、加花椒、大蒜之类的东西，还要用一个小本本记上今天放什么进去，明天放什么进去。其操的心比管教小宝和我还要多。姥姥的泡菜美名越传越远，邻居们的亲戚也上门来，小宝和我不愿意姥姥太辛苦，建议姥姥教他们，让他们自己做吧。可是他们就做不出那种味，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味道，于是他们又说姥姥保守，留了“密方”，仍然上门来要泡菜。看到姥姥那么辛苦，我们就替姥姥推诿。有一次一个阿姨说他三岁的儿子不见泡菜不吃饭，哭闹了几天，姥姥一听，心软了，索性一坛子泡菜全送给了人家。
　　这天我们向姥姥请假，想回去住几天。
　　姥姥不批，说：“你妈多辛苦，每天上班回来要给你俩做饭、洗衣，还要拖地，家里家外她一个人忙！你爸呢，长着一张嘴就是吃饭，一双手就闲着，你们在姥姥这儿呢，也好让你妈歇会儿，让她休息休息！”
　　“姥姥，我们就回去一天，一天！我和小宝吃饱了回去，不要妈妈做饭！”我表态很坚决。
　　“姥姥，我们是想回去看看妈妈，妈妈做的饭不好吃，我们不吃她的饭。”小宝说。
　　“你俩小子也出息了，懂得关心你妈了，好吧，说好明天就回来！路上可要注意安全！”
　　姥姥家在城效，坐公交车到市里不过半个小时，下车后，我们决定逛逛街再回家。
　　街道两旁，落光了叶子的树枝，光秃秃伸向空中，冬天太阳很少露脸，阴沉沉的城里，人不多。我和小宝懒洋洋地走过一家又一家店铺，腰包不鼓，也没啥可买的，瞎逛。经过一家餐馆，透过透明的玻璃，一个熟悉的面孔跃入我的视线，我心一惊，定眼望去，真是他——我们的父亲，正和一个年轻女子对坐着在喝酒，爸爸一脸笑容，殷勤地把菜夹到那女的碗里。想到平时他对母亲的态度，一种愤怒直涌我的大脑。我赶紧收住脚步，跟在身后的小宝一下撞到我身上，说：“怎么啦，走啊！”，我拉着小宝快步向前走去，我不知道小宝是否看见了这一幕，最好是什么都没看见。这种耻辱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一路上我心情坏极了，再也无心看街景。
　　到了小区门口，我让小宝先上楼回家，我说我去买去支笔，小宝不肯要跟着一起去，我说妈妈知道我们回来会打电话回家的，你先回家接她的电话，不然她会着急的。小宝觉得有道理，听话地先上楼了。
　　我折回身向那个餐馆跑去，想看清楚那个女人是谁。
　　他们说说笑笑，正从餐馆出来。
　　我钻进餐馆对面的商店，不高不矮的货架，恰到好处地挡住我的身体，从货架上方望出去，他们正进入我的视线。那个女人，我看清了，这个可恨的女人和父亲同单位，去年我和小宝参加父亲单位的联欢会，见过她。一双眼睛往中间挤，薄薄的嘴唇仿佛用刀划出的一条线，鼻子则是生得小巧，此时她向父亲投出一个妖媚的笑，鼻子便没了。父亲怎么会和这种女人在一起吃饭？母亲的高雅，母亲的美丽，母亲的善良，有谁能比得不上？我心里暗暗的骂着“妖女人，妖女人！”。对父亲，我却找不到恰当的词骂，想想母亲的辛苦，就用母亲常常骂他的那句话暗暗地骂道“死人，死鬼！”。心底则悄悄地酝酿起一个计划。
　　我决定实施一个计划，但绝不能让小宝知道。不让小宝知道这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从小我们处处形影不离，从没分开过。现在如何找到合适的理由，才可能独自行动而不被注意呢？
　　为了让计划顺利实施，我开始有意独自去做一些事，不要小宝跟着。如上街买笔，买作业本，或者买冰棍。
　　一天小宝突然问我：“大宝，现在你怎么爱单独行动呢，不叫我啦？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心一惊，赶紧说：“过几个月我们都15岁了，两个大男人总是成双成对的出入，让人笑话吧！所以我们现在一个人能够办的事决不要两个人。”小宝眨巴着眼睛，没说话。不知道这番话能否让小宝信服，我心里没底。
　　离春节还有半个月，母亲忙着准备年货，忙进忙出，大包小包往家里扛，父亲照常按他自己的路子进出家门，母亲做着这一切仿佛与他无关。好在是在假期，我和小宝在家，见母亲如此操心，我们提出来陪她一起采购年货，母亲很高兴，直夸我们长大了，懂事了，激动得打电话给姥姥报喜。想到父亲的行为，我为母亲感到深深的屈辱，我一遍又一遍地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替母亲报仇。
　　机会终于来了。
　　一个阴冷的天，我穿了一件带帽的冬装，躲进父亲公司对面的一个商店里。下班时间到了，公司的员工三三两两走出大门口。隔着马路，对面的人清清楚楚全在我的眼里，盯着下班的人，寻找那个女人。不用费力，目光很快抓住了那个女的。父亲竟然和那个女人并排走着，说说笑笑。我压住怒火，跟在他们身后。他们进了附进一个小区，上了楼。原来她就住这里。
　　这是栋高档单身公寓，在我们这个市里是比较有名气的。知道了妖女人的住处，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心中一阵窈喜。
　　晚上，街灯陆续地亮起来，天气冷，出来的人也少，我借口上街买本子独自来到那个公寓。小区环境优雅，齐腰的灌木，落光了叶子的滕条，相互缠绕；鹅卵石的路冷冷地躺在灌木丛中，矮矮的路灯，闪着萤火虫般的光，连个人影都照不出，小区内一片昏暗。“天助我也！”，我一阵狂喜，将准备好的绳子一头拴在围基上铁栏杆上，或许是太激动，或许是太冷，竟拴了好几次才拴牢，我拉着另一头越过路面，猫着腰躲在树丛中。
　　那个女人要出小区必经这条路，只要她出门，只要她出现，我的计划一定会实现。
　　我静静地、守株待兔似的守着。今天不出来，明天，后天，……,一直要等到她出现,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无论天多冷，无论等到多晚，为了母亲——值！
　　忽然，传来脚步声，是下楼的脚步声。“蹬，蹬，蹬”，是女人高跟鞋的声音。我听出来了，是从那个女人的单元传来的。天啊，什么是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终于明白了了。“蹬，蹬”，声音近了，近了，是她！是她！这个可恶的女人！
　　我拉紧了绳子，紧紧拴在树杈上。然后，猫着腰跑向小区的另一端。
　　跑到一半，就听到“扑通——”一声被绊倒的声音，接着一声尖叫。门口的保安闻声奔了过去……。
　　借着夜色的掩护，我跑出了小区。
　　听声音，那女人一定摔的不轻，“狗啃泥”会让她摔掉大牙，摔成破鼻，摔成跛子,摔成……
　　哈—，哈—，哈—，我仰头大笑。想到“妖女人”摔倒的样子，我心里痛快极了，笑声飞向夜空，格外清脆，格外响亮。
　　母亲，我善良的母亲，我美丽的母亲，儿子替你出了这口气！
　　（多年后，我为这次行动深深的自责，作为女人，她是无辜的。我不去深究父亲的原因，单纯地认为是她引诱了父亲。其实婚外恋中，人们习惯把责任归咎于女方，什么“二奶，三奶，妖精”等等，将有损尊严、有损人格的的语句强加于女方，而男人仿佛是受害者，无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