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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母亲与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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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起风了,而且是寒风,冬天说来就来了。
北方的冬季,太阳很少露脸,偶尔一次赏脸,火热的阳光也被厚重的云层遮挡的满城阴云。
学校放寒假了。这天上午10点考完最后一门课,小宝和我就直往家里冲。一进门,我们便扔下书包,跑进房打开电脑。
久违了,整整一个月,我们没摸它了。因为要备考,妈妈把电脑锁了。而且还扬言,如果考不好,整个假期都不会让我们碰电脑。当然我们会考得很好,因为初中一年级的课程并不是很难,小宝和我学的很轻松。
“钉铃铃......”,小宝刚按下电源,电话响了起来。不用看就知道是妈妈打来的,我有些恼火,母亲的电话就象时钟一样准时,她知道这个时间我们考完了该回家了,我们的作息时间她掌握的一清二楚,不留一点自由的空间给我们,我们的时间都被她安排着,行动被她掌控着,她像个侦探,我们干什么她都知道。如今我们已是初中学生了,还像管小学生一样,我很烦,对小宝说:“别理它!”
“妈妈打来的呢。”小宝说。
“管她哟,今天放假了,我们好好玩玩吧。”
小宝心领神会,朝我怪笑着,拔下了电话线。
......
忽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我们的耳朵却过滤了电脑中喧哗和激烈的嘲杂声,来不及按程序关机,我们迅速关掉电源,从房间跳到客厅。
母亲已站到了门厅里。见她焦急而带着怒气的脸,小宝和我知道大势不妙,一人抓一只她的手,一边摇一边叫:“妈妈,你可回来了,我们饿死了----。”
“在家,怎么不接电话?可急死我了。”
“这,我们也刚回!”小宝说。
“10点钟考完,现在才回?”
“在学校玩了一会儿。”我说。
“放学了要按时回家,有电话一定要接,妈妈才知道你们的安全啊,以后可不许这样啦。我还要上班,中午就在外面吃饭吧。”
出了门,母亲带我们来到楼下一家餐馆,天冷了,餐馆吃饭的人不多。
那不是洪橙橙吗,“洪橙橙----”我拉开喉咙朝马路对面叫开了。
洪橙橙背着书包从街对面跑过来,圆圆的脸乐开了花,她说她爸爸不知为什么没到学校接她,正愁着呢就见到我们了。母亲招呼着说:“正好正好,我们一块吃饭吧!”
妈妈让我们点菜。小宝首先点了个红烧肉。
洪川橙橙立马反对,说红烧肉吃了长胖,要吃土豆丝。
母亲乐了说小孩子,身体健康最重要,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我们各自点了喜欢的菜。橙橙望了一眼母亲,犹豫着想说什么。
“橙橙,你有事吗”妈妈问。
“阿姨,我想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母亲立刻掏出手机,嘴里不停地说:“这算什么事啦,尽管用好了,这孩子……。”
橙橙按了号码,电话里传来他爸焦急的声音。洪橙橙到安慰起来:“爸,我在吃饭,你不要急,怎么不来接我呢,噢,知道啦,就这样,再见!”。小姑娘打电话到挺干脆,母亲笑了。
“我爸爸说他今天在外面办事耽搁了,现在正在路上,他一会就来了。”
母亲只吃了一小碗,就要去上班,让我们慢慢吃,叮嘱我们等橙橙的爸爸接到她了,我和小宝再回家。
母亲是银行的一个小职员,每逢节假日,都是她最忙的时侯,母亲说自从参加工作,她就没看过元旦晚会,因为年底,是银行年终决算的日子。我们不懂什么叫年终决算,只知道每年的这天,母亲要半夜才回家。
今年的年终决算提前半个月就进入了准备阶段,虽然计算机的已普及,银行每半年一次的利息结算简化了许多,但仍未完全电脑化,利息凭证的各项目还得手工填写,利息不再手工计算,工作人员还是轻松了许多。小巧、玲珑的五珠算盘取代了笨重的木头框、7珠的老式算盘;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一切都还没有电子化,全国银行的往来通过信件,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交换员去邮局拿回信件,这种特制的信封上印有“结算”字样,只要不忙,无论是记帐员、复核员、出纳员、联行员都有会围在桌前,一封一封折开;集邮的爱好者,从这些全国各地寄来的信件中,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那时,银行的大门是名副其实地向老百姓开放,柜台是开放式的,熟络的顾客可随心推门而入,与工作人员闲聊,查看自己的帐户;除了出纳柜一般设在靠墙的角落处外,别无其它的防护措施。下班后,整箱钞票锁入分理处的保险柜,晚上留两个人值班,叫守库。那时的人民,一个字——纯;那时的社会,一个字——安;那时的国家,一个字——穷;全国人民刚刚脱离大米、猪肉需要靠票定量供应的年代,百姓温饱知足,贫富差距均衡,社会安定,人民团结。
突然有一天,改革开放的春风刮绿了大江南北,安居乐业的人民商业意识开始萌芽,居住一楼的百姓纷纷拆墙改建房子,一个个商埔春笋般地充斥大街小巷,那些一楼以上的人则羡慕、懊悔!要知道在当时住一楼的人,是单位级别低的人,(那时住房没有商品化,单位实行分房),只有领导,工龄长,级别高的才有资格分到好楼层;企业改制的改制,重组的重组,破产的破产,于是乎,有了”下岗”的新名词,铁饭碗一夜间纷纷被打破。
待业的多了,流浪的多了,闲着无事的多了,不能温饱的也多了,贫富距离拉大了,......。
持枪抢劫,内部工作人员盗走现金,挪用公款炒股......,形形色色的金融大案已不只是在电影中的画面,它真真切切发生在我们生活中了。
银行防范措施开始加强了,传统的木门换成了不锈钢,非工作人员禁止进入柜台内;每周一次的政治学习,案例分析,业务练兵等等,银行员工的铁饭碗也有些变味了,工作时间不再敢有丝毫的松懈,好似不愁嫁的公主,一夜间变成了平民,人们都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
母亲照旧在12月30日这天会半夜回家,我们都习惯了。吃完饭,小宝和我早早地坐在了电脑旁。我们无视父亲的存在,只要母亲不在,家,就是我们的天下。
电脑上,时间过得飞快,没打几个回合,墙上的熊猫挂钟有气无力地敲了12响,左右转动着的两个大黑眼珠,发出嚓嚓的声响。玩累了,小宝和我倒头便睡了。
不知道这天晚上母亲什么时候回的家,我们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午饭时候了。母亲不在家,桌上放好了母亲做好的饭菜,我和小宝吃饱喝足了仍不见母亲回来。
“妈妈呢?”小宝问躺在沙发上抽着烟的父亲。父亲没有理睬,不知他听到小宝的问话没有。我很奇怪父亲对家庭的这种冷漠态度,不知道他的心中每天在想什么,心里装的什么。见父亲没有反映,我们又进了电脑房,一会儿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战马奔驰,驰骋疆场,呼风换雨,忘记了一切烦恼。
……
半夜里,听见母亲回来的开门声,我和小宝迅速溜到了床上,小宝和我闭着眼,假装熟睡的样子。
听见母亲进门来,轻轻拉上我俩的房门。
不一会,门外传来父母的声音。
母亲说:“该我付出的我都付出了,该我尽的责我都尽了,这个家大大小小,里里外外,就我一人操心,我累了,况且这种家庭气氛对孩子也没好处。大宝小宝已十四岁,他们有权选择跟谁生活,我们一人带一个。”
父亲说:“你的意思是我对这个家,对孩子没有尽到责任?你到底想怎样?总是这样吵吵闹闹,这样过的安心吗!”父亲的声音非常愤怒,仿佛受到天大的委屈。
母亲说:“你听清楚,没有谁跟你吵,你如果做的好,我不愿意过安静日子?这么多年来,我们形同路人,对我有过半句掏心的话,对孩子更是不闻不问!”
......
接下来他们说了些什么,听的不太清楚,母亲的声音压的很低。
这次他们没有争吵,很平静,平静的有些使人窒息。
我拉拉小宝,他坐起来说:“今天爸妈没有吵闹,他们会不会真的离?”
我心一沉:“听说大人不吵架才会离的,他们要真离了,小宝你跟爸还是妈?”
小宝则反问我:“你呢?”
“小宝,跟谁我俩都会分开,我们怎么能分开呢,不跟爸也不跟妈,我俩自己在一起过吧。”我说。
“可是我们没有钱啊!”
“爸妈每个月会给我们生活费的,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自己做饭吃。周未呢,没人打扰我们,可以任我们睡到自然醒。然后我们就去吃肯得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多自在啊。”
“我们就去我们想去的地方,玩个痛痛快快,想干啥就干啥,多美哪!”小宝合着双手举到眉前,微闭双眼,一幅幸福的要醉倒的样子。
我和小宝畅想在无边的遐思中,父母的分手对我们好象是一件美事,我们要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我定了闹钟,决定第二天赶在父母起床前我俩就离开家。
母亲起床后做好早餐便叫我和小宝,怎么都叫不应,推开房门,空空的床上堆着几件衣服。
“大宝小宝!”她大声叫着,推开窗户,望了望楼下,一片青青的绿草坪,什么也没有。她心里慌了。
`父亲下楼走了一圈回来说没看到。母亲要求上街分头找,父亲说这么大的街,哪里去找?如何找?
母亲更急,对父亲大吼道:“那你就坐在家里等?有你这种当爹的吗?你去看看对门小军的爸爸,人家是如何做的!你做得有人家的一半好,孩子会这样吗?”
“他们有脚有手,会跑会动,难道不见了是我的责任?”父亲毫不示弱,声调同样不低。
母亲气得没办法跟这种人交流,只是咬咬牙,吐出几个字:“你根本就不是人变的,虎毒还不食子!”然后转身摔门而出。
母亲出门也没地方去,外婆家是不能去的,一问俩外孙不见了不急得半死?朋友家也不能去,这个年纪大都中年,家里老的小的一大家,怎能去干扰别人,谁听你叨唠家庭的纠纷?
母亲在街头、公园找了一个来回,又一个一个的网吧去找,虽然她最痛恨我俩到网吧去,心里也明白平时我和小宝也很少进网吧,但此刻她真希望能在网吧找到我们,她一踏进门就能看见我们;母亲失望地从第四家网吧出来时,不巧迎面碰到洪川。听说母亲在找孩子,洪川立即出了许多方案,说你这样寻找不是个办法,现在也快吃午饭了,不如进去吃个饭补充一下体力,再去找!洪川指了指旁边的餐馆。
这一说母亲才想起因为窝着一肚子火连早餐都忘了吃,也有些饿了,这次她没有拒绝,顺从地跟着洪川进了餐馆。人在遭遇困难时有人帮助,会忘了身份、级别、地位甚至女人的羞涩与矜持。
餐厅不大,但却非常雅致,滕椅滕桌,清凉舒适。洪川很快点完了菜,一会儿菜便一个一个上了桌。他酌满酒说:“吃吧!”。说完就自个喝了一大口。洪川心里的那个“债”,想不到以这个方式回请了母亲。
母亲说自己不习惯边喝边吃,习惯吃饱饭后再喝。
母亲碗中的饭一会见了底,洪川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支雪茄说:“悠着点吃,还有菜哩。”
母亲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有些饿了,举起杯说:“只顾自个儿吃,不好意思,谢谢,让你破费了!”
洪川欠了欠身子,吐了一口烟,“别说那些老套话了,请还请不来呢!”
“唉,你怎么在这儿,今天没休息?”
“橙橙今天在奶奶家,我出来买点东西,她放了假在奶奶家时间多。”
菜不断端上桌,满满一桌菜,不得不重叠起来。母亲有些诧异,暗暗数了数,足有十几个菜。洪川两眼盯着母亲疑惑的脸说:“给孩子的,他们一定饿坏了。”
母亲常惊叹洪川的判断力,他时常扫你一眼就能说出你心里想说的话,在他面前母亲似乎没有能力掩藏自己心中的秘密。
母亲眼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心里涌起莫名的感动,小宝大宝的父亲如果有这样好该多好啊,可是……。她心中一阵阵发酸。她掩饰着自己的失意,抬头转向窗外,说:“你想的真周到。”
洪川伸手嗑了嗑烟灰,雪一般白的烟灰无声地、轻落在透明的玻璃烟缸中,仿佛空中飘然而下的雪花。洪川的生活中不缺少女性,工作中、饭局中、休闲中,只要他愿意,身边总会有时尚的女人。可眼前这个女子却令他心如止水,毫无半点浮躁,即使不说一句话,也能静静地坐上半天。他一直在想,她到底有何不同于其他人的特点。母亲一碗饭下肚,便吃不下了,见洪川夹了几下菜,就只顾抽烟,一桌菜几乎没动,“你怎么不吃呢。”母亲说话时目光游离,不能正视洪川那双眼。洪川的目光一直对她扫来扫去,眼前这个女人的温婉,安静,又不失贤淑、沉稳,这种即传统又时尚的女人深深吸引着他。
“打包”。洪川招呼服务员。
“你还没吃哩!”母亲说。
“我出门才吃饭,找孩子要紧,走吧!”
公园,商场,学校,网吧……,凡是能找到的地方都找了,城内想到的地方都没有两孩子的踪影。太阳慢慢在山边隐去,母亲有些急了,她忽然想到城外的一个小湖,那里有一片青青的草地,空旷平坦,常常有足球爱好者视做踢球的好场地,孩子会不会去那里?这个念头刚冒出,洪川便起动发动机,车子箭一般驶向城外。
公路两边的树木刷刷地向后退去,太阳还有半个脸露在山头,车很快就驶到了小湖边,美丽的湖面跳跃着金色的光斑,那块枯黄、空旷的草地上,有几只觅食的鸟儿,蹦蹦跳跳在余晖中。静静的四周树影婆娑,四周空无一人,母亲瞪着眼无助地坐到地上,家里的电话一次又一次的忙音,她感到心里堵得慌,从没有过的无助与失望,眼前茫然一片。
洪川望了望天边的落日,扔掉半截雪茄烟说:“天快黑了,回去吧,看看孩子们会不会回家了。”
天色暗了,公路两旁的路灯弧线般伸向无边的夜空。
洪川径直把车开到母亲家门口,说道,“下车吧,回家看看,若要车打电话给我!”语气干脆果断,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仿佛这一切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母亲像个听话的孩子,一声没吭地下了车。
她向洪川挥挥手,感激之心由衷地从心底涌出:“非常地谢谢你,谢谢!”。
“只有谢谢,没有再见?”洪川含着笑问。
“再见!”母亲微微一笑再见两个字脱口而出,这只是一个礼节性的词,在她心里从没有想过单独与一个独身男子相会的含义,必要的工作除外;即使有,那也是没有丝毫杂念,纯粹是工作需要而必做之。
下了车,母亲三步并做两步地上了楼,推开门,不见孩子的踪影,母亲的心提到嗓眼儿里,她拨打父亲的电话,关机。此时母亲已没有了气愤,她不自觉地来到窗前,洪川的车已走了。如果此时他没有走,他的车仍停在那里,她想自己一起会冲下楼,跑到他身边,述说自己心中的痛。眼前这个气质精明、做事果断,有思想、有个性、有主见的人,已深深地进入了母亲心里。这不正是自己所追求的那个人吗?上帝啊,为什么在不对的时间让自己遇上一个对的人呢。
母亲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孩子们平安无事。忽觉脸上一丝冰凉,零零星星的雨点飘进了阳台,母亲一惊,抹了抹脸,回到客厅,独自坐在沙发上,不一会起身,走几步又回头,拿起桌上的电视摇控器,又放下;六神无主的她,在房间不断走去走来,她折身又回到阳台上,灯火通明的街道人来人往,她仔细辨认着每一个人,希望能发现孩子的身影。沥沥的雨嘀声,仿佛千斤重锤敲打在心上。想到丈夫的漠然,心中的愤怒又直涌上心头。
“幸月——,幸月 ——!”楼上的张大妈在门外大声喊着:“你家大宝小宝在平台上睡着了!”
母亲一听,三两步奔到门口。
“这不,下雨啦,我上楼去收衣服,见檐下睡着俩孩子,一瞧怎么是你家大宝小宝!”张大妈抱着一堆衣服站在门外。
母亲心里乱跳起来,匆匆地跑上楼,见俩孩子睡得正香,任凭雨点打在脸上。母亲的泪水涮地流满了脸……。
回到屋里,我和小宝被妈妈推到卫生间,冲完澡出来,母亲已做好了一桌菜在等,我和小宝似饿狼一般将一桌菜一扫而光,母亲心疼地在旁边不停地给我们夹菜,一遍一遍地问我们今天的去向。
其实我们哪也没去,在公园溜达一圈后便随便吃了一些小吃,玩累了回到家才发现家里父母都不在,自己也没带钥匙,便来到平台上玩,天黑了,也累了,就睡在平台上的檐下……。
我说:“妈妈,你要离开我们吗?”
母亲愣了一下,没有回答。显然她意识到我和小宝今天“失踪”的原因了。
小宝说:“妈妈,我和大宝都要跟你,不跟爸爸。”
母亲眼里立刻盈满泪水,说:“孩子,妈妈不会离开你们的,永远不会!”
母亲极力想掩饰一些什么,但看得出她内心如翻滚的波涛,十分不平静。
睡到半夜里,小宝喊头疼,一量体温,三十九度,母亲慌了脚手,赶紧喊来张奶奶。张奶奶一看说要马上送医院,这高烧可不能拖。
冬天的夜,街道格外冷清,昏黄的路灯下有几辆车匆匆行驶,那是赶夜路的人,在这寒冷的夜里,人们都想早点回到自己温暖的家。母亲与张奶奶,这两个女人也在赶路,她们行色匆匆,格外引人注目。忽然一辆车停在她们的身边,问她们要去哪里,有好心人的帮助,母亲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张奶奶说:“上医院,上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司机放下我们,就走了。母亲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好心司机姓名呢!
等小宝挂上点滴躺在急诊室后,我们才定下心来坐下来。
一坐下,张奶奶就嚷开了:“他爸呢,他爸呢,男人啊就晓得外面的事就是事,家里的事就不是事了,家成了他们的旅馆,想回就回,不高兴就走,真他妈的不是人变的!”。张奶奶没读什么书,可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谁家有事,她就会立马出现,组织小区内的人一起解决,因此成了我们小区的“名人”。
“男人不是人变的”,这是张奶奶的气话,可一想到自己也是“男人”,便很反感起她来,白了她几眼,可对她这么大年纪了,半夜还在帮助母亲,我又从心底感激她。
天慢慢亮起来了,不断有早起的人进进出出医院,张奶奶说要去市场买菜,便离开了医院。
刚回到小区门口正碰到父亲。“我说他爸,你真有心情啊,你家小宝都进医院了,你还在这溜达!?”说完便白了他一眼。可觉得还不解气,鼻子又哼了一声,便径直走了,任凭父亲在后面追问也不理睬。
……
这之后,惭惭地母亲在家里话比从前少了,也不像从前对父亲呼来换去,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做好了饭菜,叫我和小宝俩端菜上桌,吃完饭洗刷完毕就做自己的事。家里少了从前的争吵声,我却嗅出了空气中的火药味。这种气氛,我们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