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是天賦》蔓尤

17、第十六章

　　转眼间又是一个礼拜过去，『闪躲的艺术』这门课再次到来。桃蓁跟威尔帝早早走进上次那间教室，屏气凝神地等着钟响。

　　其实在一二年级的课程中也不乏和别人格斗来训练战斗技巧的课程，可是多半都是分组一对一，不会有像这门课这样如此乱来的战斗。
　　毕竟这样的乱斗很容易导致学生受伤，黑手党烧钱养学生是为了以后家族有人才可用，而不是让他们出师未捷身先死的。
　　五十名修课学生的群殴，已经是小型游击战等级的战争了。

　　如今的桃蓁多了点信心，因为威尔帝说他研究看看搞不好可以做出一种足以遮蔽身形的全新科技产品，如果真的研发出来的话，那他们甚至可以靠这个来攻击别人，而不是被动地挨打。

　　而且她也已经跟威尔帝定好策略。

　　简单来说，就是等下一开始，他们就找假装战斗边找掩护然后倒下装死，务求不被卷入真正的战斗之中！

　　策略很无耻，但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钟声响起，教室内瞬间弥漫着草木皆兵的肃杀之气，所有在教室中的学生都死死地盯着前门看，就怕在自己一个恍神之际没注意到老师的身影，连自己怎么倒下的都不知道就太糗了。

　　当隔着玻璃看到那穿着白色衬衫，系着浅蓝领带的老师出现在走廊那端时，几乎所有人都悄悄地握紧了手上的武器，蓄势待发。

　　当一只做工精制的意大利皮鞋踏进门口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在这样的混战中，最重要的不是攻击力，而是速度和同伴。
　　纵使打倒的人再多，一个人的体力值仍旧有其限度，在其他人的围攻之下很快就会力竭倒地，而且倒下的人越多，存留下来的人就越显得鹤立鸡群。

　　但如果有同伴就不一样了，配合得好的话，可以你诱敌我补刀，如果同伴人数多到可以称之为同盟就更好了，每人一拳都可以把一个人打趴。

　　本来以桃蓁在C班的好人缘应该是很容易找到同班同学组成大型同盟的，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这堂课就只有桃蓁和威尔帝选上了……桃蓁也只好含恨看着成功组成同盟的人攻向落单者。

　　桃蓁跟威尔帝边散发凛然的气势掏出银刀对峙，彷佛在告诉别人老子是高手别惹我，然后一边往最近的墙壁奔去，偶尔还要挪动一下方位避免撞上别人的战斗。

　　一看已经逼近了墙，威尔帝便打了个暗号，依着说好的计划用上三分力一脚踹向桃蓁的腹部！

　　顺着这股力道，桃蓁撞上靠墙的桌子，威尔帝假装要趁桃蓁不敌之际追击，也跟着扑过去压在桃蓁身上，两人假装用尽全力扭打，在一阵混乱间趁机把桌子推倒，躲入桌子与墙壁形成的空隙之中。

　　狭小的空间中，两人急忙抹上威尔帝不知道从哪里用来的血浆，还帮彼此把衣服割烂了一点，摆出一副战斗后狼狈的样子。

　　「威尔帝，你不要弄破这件上衣啦！裤子破几个洞没关系，可是上衣破洞就很难穿出去了！」桃蓁以气音咆哮。

　　「……这位有着短期记忆丧失症的露西亚小姐，请容我提醒你，刚刚是妳先割我的上衣的。难道只准妳割我上衣，却不准我割妳的吗？」

　　「你是男生耶！我们的上半身构造差异很大！你把上衣整个脱了给别人看都没关系，但是我就算露一点点都不行啊！」

　　「就客观情况来说，我必须说现在的妳的上半身跟我的上半身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不同，妳的发育时间远晚于欧洲少女发育时段的平均值。我无法理解为何可以割我的上衣而不能割妳的。」

　　桃蓁的脸一瞬间扭曲的很喜剧。
　　「……你可以不要这么光明正大的对我做人身攻击吗？」

　　看桃蓁一脸忧伤，威尔帝略为思索后补充道：「当然，等哪天我观察出明显的差距时，我自然是不会再做说这种话的。」
　　再次被他的回答补了一刀的桃蓁无语，只是点头。

　　为了逼真，抹上血浆割破衣服之后，两人还倒在地上，作出一副无力爬起的模样，然后就这么悠闲地开始等待……

　　其实桃蓁也有想过，如果说服修课的大家跟她和威尔帝一样意思意思摆点架势就好的话，这堂课大家都可以一直被加分，搞不好还可以拿到满分。

　　但这真的是一件无法实行的想法。桃蓁很清楚。

　　黑手党学校的小孩们，并非全部都是天生的黑手党。
　　像C班的人普遍来说都是来自贫苦家庭的孩子，无法生活下去才被带到这所学校。这些孩子虽然因贫困而早熟，但却不曾见识过最底层的黑暗，进入这所学校时多半仍旧保持着童稚的天真。

　　然而，这点的天真与善意却渐渐被学校的种种措施扭曲。
　　刚入学时的他们或许在看到有人举起拳头时还会恐惧，对打架这种行为还会抱持着厌恶，但是在见多了之后，很快地，他们对打架这件事麻木了起来。

　　麻木了之后，就无所谓的该不该做。少年们本就逞强好战又急着让人肯定自己的存在，既然周遭的人都在做，那就没有不去做的道理。

　　一旦踏进一脚，就再也无法停止坠落。

　　而最令桃蓁心中发寒的，是老师们在课堂上公开夸耀自己战斗的故事有多么多么惊险，为了家族所杀掉的敌人又有多么多么强悍……望着同窗们眼中隐隐着崇拜的眼神，她如坠冰窟，头晕目眩。

　　此非所以居子也。

　　这是孟母三迁中的原文。天知道她多想说着这句话然后带着这些曾经对她绽放过笑容的人扬长而去……但是不行，她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一点改变。

　　身在这样的环境，这些人面对战斗从来不眨一眼，一旦有进攻的必要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出手攻击，对这些性格的最核心已经被渐渐改造成黑手党的人来说，从不逃避战斗就是他们最坚持的骄傲。

　　至于威尔帝……他会同意这样的方式倒也挺让桃蓁意外，毕竟威尔帝就算是被欺负打得鼻青脸肿也从来不曾屈服过，总是伺机报复，可见骨子里也是个睚眦必报、傲气十足的家伙。
　　但是这样的识时务多少也让桃蓁对他放心了一点，至少这孩子以后不会让自己白白吃亏……如果不要这么爱一脸正经地酸人就更好了。

　　有人喊着「停──」的声音把桃蓁胡思乱想的思绪拉回现实，而这天籁就是在讲台上闲闲没事撑着脸颊坐在木椅上的老师所说的。

　　他虽然仍旧带着笑容，却难掩失望地说：「没想到才三十分钟就已经倒下这么多人了，再这样下去或许两小时没有人能够站着，最近学生的素质真是越来越低落了……好吧，那么，在我数三下之后还能够站起来的人就列入加分名单。一、二、三……」
　　桃蓁跟威尔帝迅速推开桌子起身。环顾周遭，原本五十人的班级，只剩下约八个明显看起来就是很壮硕的人。这衬得桃蓁和威尔帝的身形比实际上看来更小，显得他们的实力似乎深不可测……

　　老师抓着点名簿，拿起一枝笔站起身，「很好，那现在站着的人报上姓名班级。」

　　就在这样的无耻与悠闲之下，这门课俨然变成桃蓁心目中最佳凉课，堪称黑手党课程中的上上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