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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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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么巧,你也逃婚啊】
晋鹏帝国的主要河运通道是连江。连江水面开阔,河水深,承得住大船。缘起自东北地区云雾山脉,一路西南走向贯穿晋鹏,直通南蛮地区。因晋鹏商业发达,各地商行缴税很多,朝廷每年得手一大笔钱银之后表现的尤其大方。专门设立了连江司,对连江的修葺维护很勤快认真,也促进了商业发展,不像另一个时空的某国,随便搞条烂路就敢拦道收钱,放到晋鹏简直匪夷所思。
这新年刚过,各商队趁着春汛之前,带货买卖,连江上船只来来往往,非常热闹。
其中就有一条搭客的木船,模样倒也古朴大方,中等大小,分上下两层,一楼夜晚休息卧榻,二楼观光透气。说起这二楼,尤其适合邂逅美女佳人,卖弄个文墨风采之类的,经坊间统计,游船二楼搭讪成功率远高于其他场所,所以深受广大船客欢迎。
可惜如今正值寒冬,越往北走越是寒冷料峭,把一船南方人冻得缩在船篷里百无聊赖。
百无聊赖的船客中有个郁闷的白瑾瑜。
对,白瑾瑜郁闷了,也就是说,他不高兴。他这些日子以来经过严肃的思考,总结自己这16年人生中的后4年非常不幸。
自小痴迷武术的自己从师傅那里空学了一身功夫,不料12岁被娘亲以“身有顽疾”骗回家,回家后老爹就硬要逼自己学文,说要保存白家书香门第的称号,整天关在书斋里之乎者也,无聊透顶。
老爹不支持自己学武这也就算了,年前突然说给他定了亲。据说对象是赵老财家的女儿,听扫地的何伯说,有一日那女子带着婢女居然跑去书斋偷窥自己,被自己美色所迷倒狂奔而去。想到这里白瑾瑜摇摇头,这样浅薄的女人实在不敢恭维,简直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白瑾瑜逃婚出走了。
或者用白瑾瑜留给他爹的话说,就是北上京城考武状元去了,不取功名誓不回乡。
而另外一件让白瑾瑜不太爽的事情是,旁边的黑衣小子,盯着自己手上的包子很久了……
可怜的赵小疯第一次搭船,不知道船上不提供三餐,早上离开赵宅走的匆忙又没有带吃的,此时饿得肚子扁扁,异常怀念穿越前吃到腻的各式精美的中西餐点,还有曾经不屑一顾的汉堡薯条油炸食品。
好想吃啊,或者,就算有个包子也好啊。
刚好转过头,旁边的白衣少年正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香喷喷的包子,看不到馅,但是根据这个香味,赵小疯百分百肯定是白菜猪肉馅的!只见赵小疯两眼放光,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个包子,神情如痴如醉。
白瑾瑜被赵小疯盯得十分尴尬,手里拿着包子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终于不耐烦,掰开一半,分给了眼巴巴的赵小疯。
赵小疯见少年这么爽快的分自己半个包子,对他的好感度成几何倍数增长,笑眯眯的说:“这位小哥你真是太客气啦,真不好意思。”一边飞快的伸手把包子拿了过来,三两口拆吃下肚。
有了食物的安慰,赵小疯来了精神,搂着包袱,精神勃勃的跟白瑾瑜套近乎。
“唉,小哥也是北上的么?怎么称呼?”
“我姓白,名瑾瑜。你叫我白大哥就好。”白瑾瑜尚沉浸于不幸的氛围中,不太热络。赵小疯听了这名字也没甚反应,她只知道定亲的对象是白家少爷,见那猪头样也没心情问名字了。
“哦,白大哥!幸会幸会,在下姓赵名子龙!”
赵小疯早就想好了,乔装成少年,赵香莲这名字实在说不出口,赵小疯不够气势,出门在外还是用化名比较方便。
“小兄弟的名字倒是很精神。”虽然人有点发育不良,像颗豆芽菜,白瑾瑜暗暗评价。
赵小疯心中得意的想,当然精神,猛将么。
两三一问一答的聊着,大约两个时辰到了歇息的渡口,赵小疯下船买了晚上吃的馒头肉干还有两个热乎乎的肉夹馍,非常豪爽的分了白瑾瑜一个。
白瑾瑜收了赵小疯的食物,也不好意思冷淡下去,更何况那肉夹馍真的很好吃,于是两人很快热络起来。
谈话间说到了北上的原因,赵小疯憨厚一笑,“我是逃婚出来的。”
白瑾瑜微微一侧目,这脸色灰扑扑的小子看起来年龄不大,居然也有逃婚的勇气,不禁生出一种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说:“大丈夫何患无妻,我放弃婚约,就是为了上京考取功名!”
哦,也是个逃婚的,赵小疯了解了。
两人同为逃婚出门,不禁大有天涯同是沦落人之感,称兄道弟起来,一句贤弟,一句仁兄聊得不亦乐乎。却不知对方就是将自己逼得北上逃婚的人物。
从绿林镇到京城的关山渡口要两日一夜。
到了晚上,船客下一楼船舱睡觉。赵小疯一看,一楼的床位居然是大通铺。带有女眷的都付钱住了包厢,赵小疯急忙问船家,才得知包厢都住满了。
此时,她看着一片的大老爷们十分凌乱。
坑爹呢,我男人的小手都没摸过就要跟老爷们同睡一床啦!?赵小疯内心咆哮。
白瑾瑜见赵小疯站着不找床位,当下明白这是他第一次出门搭船,不知道规矩。看那貌似彷徨的大眼睛,顿时保护欲泛滥,就拉过他寻了个角落位置,让了里面靠墙的床位给赵小疯,说:“这里的床位是随人自己挑的,你怕不安全就睡里面好了,我学过功夫,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了白瑾瑜一番关照,将仁兄的形象提升到了新的高度。赵小疯感动之余,在安全感的笼罩之下枕着包袱睡下了。
白瑾瑜看赵小疯躺在铺上,蜷缩着像只小动物,不禁想,这小子还挺可爱的。
半夜,船在连江的波浪中摇摆不定,做了一晚上噩梦的赵小疯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醒了。在梦中她像颗豆子一样在锅里被颠来颠去,吓得一身冷汗。一睁眼对上了白瑾瑜。
一楼的船舱开了一些小窗透气,投入一缕缕蓝白色的月光,微弱的光辉下,白瑾瑜的鼻梁投下长长的阴影,使俊朗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赵小疯看着白瑾瑜的睡颜,想起书斋的白胖子。心想,同样姓白穿白衣,怎么差距那么大呢。然后昏昏沉沉的又睡去了。
第二日,路程已经过了大半,中午时分到了个渡口停下休息,赵小疯跟白瑾瑜两人下船准备买点吃的。
越是北上,渡口越是繁荣,赵小疯虽然觉得比不上原本自己的最爱灯光夜市,但是就这个地方,也凑合啦。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还抱着一堆吃的。白瑾瑜仅买了自己的干粮,就好脾气的跟着赵小疯。
忽见白瑾瑜身形一闪,转身拽住了个刚刚撞了赵小疯一下的中年男人,怒声道:“将钱袋交出来!”
赵小疯腾出手一摸身上,钱袋果然不见了。
那中年汉子见抓住自己的是个少年,胆子登时大了起来,叫嚷着说:“老子偏不给,你奈何!”说着,人群中又走出几个一脸痞气的结实男人,围向白瑾瑜。
赵小疯一见这阵仗,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上前拉白瑾瑜的衣袖,想劝他算了。
白瑾瑜以为赵小疯被吓到了,怒意更胜,将另一手中的干粮放在赵小疯怀里。转头一脚狠狠踹上了手中那汉子的心口。只听那汉子哎呦一声大喊,眼前一黑如死猪一样倒在地上,竟然晕了过去。白瑾瑜随即跟那另外几个地皮无赖打了起来。
或者准确的说,是白瑾瑜打他们。
赵小疯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个白大哥不止学过功名那么简单,还是高手啊!不过一会儿,只剩一地男人“哎呦,妈啊”的呻吟,白瑾瑜衣服都没乱几分,旁边的围观群众好像看了一场好戏一样,拍手叫好,不知是那个傻缺,还扔了几块铜板出来。赵小疯连忙捡起来。
一番打斗之后,白瑾瑜汗都没出几滴,弯腰翻出了赵小疯的钱袋,款款回来,拉着赵小疯上船了。
屁股都没坐定,赵小疯连忙对白瑾瑜表达崇拜,“白大哥真是厉害!在哪里学的?”
看着赵小疯崇拜的星星眼,白瑾瑜小小的虚荣心立刻受到了极大的满足,故作高深的说:“我师父生性低调,不许我在外讲他名号。我自幼跟他学武到12岁,这几年自己每天练习不少于5个时辰。”
“你这般好身手,何必考功名做官,搅和那朝堂的浑水,做个潇洒自在的侠客不是更好?”
“好男儿志在报国,我立志考取武状元,将来做大将军保家卫国!”
听白瑾瑜说要考武状元,赵小疯顿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这个年代是怎么考武状元的,但是如果将来上战场,靠的绝对不仅仅是武力,三国演义中兵法诡计,也要有个精明的头脑。
于是,赵小疯想了一会儿,说:“白大哥,今日你轻松打赢几个地痞流氓,将来要是遇到百个千个呢?你虽武功高强,可赢的了?”
白瑾瑜表情一滞。
赵小疯又说:“世界之大,无所不有,你虽然厉害,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晋鹏这么大,你未必就是最厉害的那个。”
“更何况,行军打仗,靠的不是匹夫之勇,更是依靠将军的智谋决断。任何一个命令,都可能付出血的代价。我的这些话,不好听,不过如果你只是想着凭自己一身武艺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考上武状元,必竟到时候你身负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还有百万士兵和百姓的性命。”
之后,白瑾瑜都不怎么说话,低着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赵小疯心中焦虑,莫非自己一时口舌之快,说话太过,让他生气了。也对,非亲非故的,这样打击人家积极信心,实在有点不知进退。出门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就这样被自己嘴贱赶走了!赵小疯懊恼得伸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后来的一段路,都是在尴尬的沉默中度过。
终于到了关山渡口,赵小疯小心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媳妇,低着头跟白瑾瑜下了船。白瑾瑜站在渡口终于开口;“赵兄弟说的没错,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见白大哥终于肯说话,赵小疯立刻高兴的抬头看白瑾瑜。
白瑾瑜正视着面前的小少年,身材瘦小,面目秀气,但是一双眼睛深如水潭,神采奕奕。正色说:“我决定了,考武状元之前拜师学兵道去,再磨练磨练武艺。”
说着一拱手,“赵兄弟的点悟之恩,我白瑾瑜没齿难忘,日后子龙你有所求,我定上刀山下火海,不说二话!”
赵小疯听到子龙这亲切的称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朗声说道:“好!那我就静候白大哥中榜佳音了!”
于是两人在关山渡口别过,白瑾瑜买了匹马改道向东拜师去了,而赵小疯坐上了去京城的马车,一摇一晃,两人背道而驰。
各自将面对未知的命运,还有多年后的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