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芸樱冰

8、第七章

　　今天对某些人来说，是一个特殊的节日。
　　因为今天是西方的情人节，是女孩送给心爱的男孩礼物的日子。校园里溢满了幸福的气息。
　　确立了关系的，手牵手，大大方方、甜甜蜜蜜地走在众人面前，让那些渴望与所爱的人交往的人羡煞眼眶；暗恋着，却又苦于没有勇气表白的人，在这一天，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所爱的人。
　　可以说，这样的节日，令人不禁感叹世间的美好。
　　但是，总有人会显得孤单，总有人会是那样的特别。
　　尹冰就是其中之一。
　　她没有要送礼的对象，更没有要表白的人。
　　偶尔听一位学姐无意中提到，情人节，学生会往往自发组织舞会。在学校的大堂里，播放古典的音乐，可以自由结伴跳舞。
　　尹冰不禁哑然失笑，这种事情，教育处什么的怎么会同意？居然还成为了所谓的传统项目，似乎老师们也会参加。这未免也太离谱了点吧？
　　尹冰还了解到，参加活动唯一的要求就是，学生要穿以前贵族所穿的席地长裙。大大的裙摆，加上如同公主般的装饰。男生则要求穿上西装，因为考虑到打上领结过于繁琐和拘束，学生会没有强行要求。
　　虽说这样的要求有点异想天开，但是大家似乎都很欣然地就接受了。没有人反对，倒是充满了期待。
　　难道说，今天晚上也会有这种节目？
　　“哎哎，想好今天穿什么礼服了吗？”走着走着，尹冰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那声音分明透露出欣喜与期待。
　　“啊啊，还没有呢！唉，这种衣服要每年都换新的才行嘛！老是这几套就不好看了！但总是去订做总觉得太麻烦，唉，看来只好选前年穿的那套了！”
　　看来是学姐们。尹冰从她们的身边绕过。
　　这种舞会可以不参加吗？当初虽然想着进这所学校，但并没有仔细调查研究过这种事情。如今什么舞会？自己连符合要求的礼服都没有，就算勉强来了，也肯定会被挡在门外的啦！果然，还是不要来得比较好。
　　“冰儿！”是小云吧，估计圣羽里面除了她，也不会有人这么叫自己了。
　　一回头，果然是她。
　　“冰儿，晚上舞会的情况你该有所了解吧！”
　　“嗯！”刚刚才听人提到。
　　“唔……打算穿什么样的礼服呢？”
　　“我没打算参加。”尹冰坦白，“我前不久才知道有这么一项‘经典’的活动，要订做衣服是肯定来不及了，所以我还是决定不参加了。”
　　“啊！”凌云觉得不可思议，人家可是不停不停地期盼的啊，为什么尹冰可以用那么淡漠的表情说她不参加？
　　“冰儿，我下午正好要去选衣服，不如一起去吧？”凌云拉了拉尹冰的手。
　　“可是我都说我……”话语被打断，可并不是凌云。
　　“我也希望你这种人最好不要参加，免得破坏了和谐的气氛，降低了这里的档次。”
　　不用问，这声音准是出自傅杰。
　　“像你这种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像样的衣服。”
　　“如果我给她呢？”凌云不满地撅起嘴巴，“哥，你为什么老是针对冰儿，她哪里得罪你了！反正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从昨天就想好了，把那套天鹅幻纱给冰儿穿！一定很好看的！”
　　“你…你居然……居然把那套礼服给她！你要知道天鹅幻纱是什么样的礼服！不是可以随便穿在别人身上的！这套衣服只有你可以穿！只有你！！！”
　　尹冰觉得很奇怪，先不论天鹅幻纱是什么，为什么一提到这套礼服，傅杰就这么激动？
　　凌云对着傅杰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毫不理会他，转而对尹冰说：“冰儿，我和你说，那套衣服很漂亮很漂亮，等会儿你见到了就知道，天鹅幻纱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美的礼服，我想，只有这样的礼服才能够配得上你！”
　　“不用了小云，我说了我不想参加。”
　　“不可以啦，就算没有舞伴也没关系，学生会没有明文规定说参加了就必须跳舞啊。呵，不用紧张。”
　　其实我说的并不是这个……
　　“对了，下午？不是要上课的吗？”
　　“冰儿。”凌云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尹冰不知道的事情真的很多，“今天下午停课，这是惯例。”
　　惯例？为了这种东西居然还停课？
　　“小云，这套衣服真的不可以给她，天鹅幻纱只是为你一个人订做的，怎么可以给她？乖，就听哥哥一次，好不好？”傅杰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却又隐含着无奈，为什么呢？尹冰更不明白了。
　　“哥，那套衣服我试过，真的不适合我穿，说什么订做，我觉得我穿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傅杰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他苦笑着，没有再说什么，神情有些恍惚地离开了。
　　“也许…那套礼服真的是有什么特别意义的，我还是别穿了，小云，既然傅杰都这么说了，你就……”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尹冰第一次看到开朗的凌云露出那种表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套礼服是你特地从意大利购来的啊，但是，它真的不适合我。”这话语，分明是对着傅杰所说。
　　尹冰隐约明白了，其实，傅杰的心意，凌云一直清楚。

　　* * * * *

　　下午，尹冰来到了凌云的家中。
　　这是一栋复式别墅，和自己家差不多大，但是更显得明亮，连照射入房间的阳光，都仿佛跳跃着，充满了活泼的气息。其实，原本自己的家里，也可以这样充满生气，但是，如今却……尹冰的眼神不禁黯淡了下来。
　　凌云没有察觉到尹冰小小的心思，拉着她的手径直走向里屋。
　　“看！这就是我的房间啦！”凌云把门一开，“当当当当，你先坐，我帮你倒杯饮料去。”
　　尹冰微微有些吃惊。
　　她从来不知道凌云是这样喜欢粉色。满屋子的家具都是粉色系的。窗帘是纱质的，淡粉色的，风吹过窗帘，窗帘缓缓飘起，好一副悠然的景象。
　　在这房间里，有一样东西引起了尹冰的注意。
　　那是一个浅黄色的布偶娃娃。有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转动发条还会唱起歌来。而它，是这房间唯一一个不是粉色的物品。
　　凌云倒完饮料回到房间，看到尹冰手上拿着的布偶，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她的身边，把饮料递给她，捧起娃娃，思绪似乎飞到了很久以前……
　　“冰儿，你知道吗？这个娃娃……就是我哥送我的……”
　　其实早就猜到了，毕竟在这个房间，它太特别了。
　　尹冰静静等待凌云往下说。
　　“我十岁生日那天，我哥用自己攒下的钱帮我买下了这个娃娃。”凌云顿了顿，尹冰想要阻止她再往下说，因为，她看见凌云的眼角有这亮晶晶的液体正不断向外涌，但是，凌云又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他为这个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当我看着他，用起着泡的双手把娃娃送给我，并和我说‘生日快乐’的时候，我宁可不过生日啊。”
　　听到这里，尹冰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傅杰不为人知的一面啊。原来，傅杰也会如此地用心。
　　“五年后，我们两家人去了穆斯海滨，那一天，他和我说，他喜欢我。”终于，凌云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可是，也就在那一天，我们两家人在吃饭的时候，他的父母宣布，经过思考，他们决定让傅杰和一个名门闺秀的女孩订婚，如果合得来，就让他们结婚。我爸妈也很赞成，自从那以后，也开始为我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天知道我那天受了多大的打击。我喜欢他，冰儿，其实我也是喜欢他的。”
　　尹冰看着这样的凌云，开始手足无措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不停地用纸巾为她擦眼泪。
　　“傅杰呢？傅杰怎么说？”尹冰有些焦急地问。
　　“傅杰自然是不愿意，当场就拒绝，而且……”凌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而且，他还傻傻地说，他喜欢的人是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该称赞他直率、坦诚。不行的，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呢？哈，我现在想来还是想笑，他妈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当然啦，我妈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那顿饭最后怎么样了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后来我妈就禁止我和他来往……”
　　凌云说不下去了，眼泪肆意地在她的脸上流动。
　　尹冰一把抱住凌云，“对不起，我不该问起。乖，不哭。”
　　不知道为什么，尹冰的心中也隐隐作痛。没有经历过的事，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痛如绞？是因为小云是自己的好朋友吧。尹冰这样为自己作解释。
　　“对不起，冰儿。”凌云不好意思地离开尹冰的怀抱，擦了擦眼泪，笑道，“对不起，我把礼服拿出来给你看吧！”
　　凌云打开粉色的衣橱，尹冰一眼看见了那套夺目的礼服，白色的，闪着亮光。想必这就是那“天鹅幻纱”。
　　果不其然，凌云小心翼翼地把它从众多的礼服中拿出，展示在尹冰的面前。
　　尹冰仔细端详，不仅暗暗赞叹。
　　礼服小巧别致，肩部小小的绣花如同天鹅展开的羽翼。礼服腰部收紧，下身层层叠叠，一圈一圈的蕾丝整齐地环绕着，蕾丝上镶嵌着点点发光的钻石，看上去既高贵又不显古板。
　　“快穿上试试吧！”
　　“好。”
　　这礼服穿在尹冰的身上，极其合身。
　　收紧的腰部，更凸显出了尹冰曼妙的身材。一颗颗钻石，如同天上的星星般闪耀。尹冰的皮肤原本就白皙，穿着这套雪白的礼服，身姿更显美丽动人。
　　“来，冰儿，今天帮你换个发型吧~~”
　　换…还要换发型？这…这个舞会怎么那么麻烦？
　　“冰儿，坐这儿！”凌云一把拉过尹冰，将她摁坐在梳妆台前，“蒂丝！”
　　凌云唤来侍女，“你帮她弄个好看点的发型吧，要与众不同的哦！最重要的是能和这套礼服相配！”
　　“是的，小姐，您就放心吧！”
　　“冰儿，蒂丝可是很有名发型师哦，她设计的发型绝对是完美！”
　　“小云，不需要这样吧，怎么弄得今晚我想要去相亲一样？”
　　“呵呵！”凌云笑了笑，没说什么。

　　一个小时后，蒂丝将自己的杰作展现在了凌云的面前，“小姐，你觉得怎样？”
　　“嗯！很好！不愧是蒂丝呀！”凌云称赞道。
　　“小姐，那么我先出去了。”
　　“好。”
　　这个镜中的女孩真的是自己吗？尹冰有点不相信。
　　镜中的自己，看上去是如此的高贵与典雅。
　　“还满意吗？冰儿，我一直觉得，‘天鹅幻纱’只适合你。”
　　“小云……”尹冰充满了歉疚。
　　“不用说谢谢，我们不是朋友么？”凌云释然地笑笑，似乎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好了，我也该换衣服了。今晚我穿这套吧！”
　　凌云又从衣橱里拿出一套礼服。那只是一套普通的礼服，虽是凌云喜欢的粉色，虽然也很漂亮，但是，与“天鹅幻纱”一比较，马上就显得暗淡。
　　她们站在一起，如同天与地之分。
　　不安与愧疚霎时充斥了尹冰整颗心，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凌云轻轻拥住尹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幽幽地说：“冰儿，不要觉得不安，我真的很愿意为你做这些，冰儿如果觉得快乐，我也会很快乐的。我一直相信，只要冰儿快乐，我也可以变得很快乐。”
　　“嗯！”
　　“冰儿，时间还早，我们在这里再坐会儿再去吧！”
　　“好！”
　　“冰儿，我有好多好多事想和你说……”
　　“嗯！我会静静听着。”
　　于是，凌云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以前与傅杰的事，点点滴滴，尹冰听着，她深刻地明白了傅杰对凌云有多重要，即使表面上看不出，但在凌云的内心，傅杰一直有着无人能取代的位置。
　　吃完饭时，天色已暗了。
　　“时间差不多了呢，我们出发吧！”
　　“好！”
　　“我想，今晚你一定是最亮丽的女孩，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呵呵！”尹冰被凌云可爱的比喻逗笑了。
　　她们坐上凌云的私家车，向学校进发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场舞会，揭开了一个尘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