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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雪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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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元年,扬州。
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
这里面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小楼,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树木,风景宜人,心旷神怡。这时,从不远处的一座大庭院里传来一阵阵嬉闹声,
“妙兮妹妹,我今天要带你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在一棵大树下,坐着一对少男少女,男孩子长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在他身旁坐着一位更是美得不敢让人正视的女孩子,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好了,天色都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明天再玩吧。”女子嬉笑地说道,“那我们明天就在这棵树下不见不散啊。”
晚上,妙兮轻轻地把脚丫放在洗脚盆里,雪珍嬷嬷给她搓着脚,这种感觉虽然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可是却从来没有变过,依然是那么暖、那么柔,甚至比额娘的感觉还要深厚,虽然她是家里雇来的佣人,可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
“小姐,明天有什么开心的事儿啊?瞧您的小嘴,都翘到哪里去了!”
“呵呵……”妙兮小小的心思一下子就被默默看透了,小小的脸蛋上不禁泛起了红光,“没……没什么。”
“哦,奴婢明白了,你是不是跟瓜尔佳府的那个长子还有联系?这可不是奴婢说你,老爷太太曾经三番五次的吩咐过叫你不许和他来往。你可别忘了,你是满八旗的女人,朝廷待选的秀女,这件事情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知道,参加朝廷选秀的女子可是成千上万,谁也不能保证我就能录取上,阿玛不是巡抚大人吗,随便和朝廷说几句好话或者就说我有残疾不就可以不去了吗!这有什么难的,你们也真是的。”
“这不一样,你有没有想过,夫人年过而立才生出了你这么个女儿,你的三个哥哥都是男子,将来都是要接替你阿玛的位置。再说光凭你的姿色,在全扬州城那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江南本就盛产美人,估计你进了京城,入选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如果你将来真的当上了什么娘娘之类的,到时候全府的人都会跟着你沾光,傻丫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可是……我就是非庆生哥哥不嫁!”说着,她撅起了小嘴,把盆里的水一下子踹翻在地,一个人甩门走到小院子内,望着天上远远的月亮,她的大眼睛不由的变得有些湿润,
“庆生哥哥,咱们明天一定还会再见面的,我不要入选什么秀女,我才不要,不要,不要!”
转天清晨,瓜尔佳府。
庆生这天特地找了一份自认为最得体的衣服,顺便带点什么小物件送给妙兮,嗯……难道说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吗?那就把这个东西送给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就这样想着想着,他一边玩弄着手中的小物件,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他揉了揉眼睛,不对呀,大清早的怎么会来这么多朝廷的人?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只见朝廷的人里有一个最显眼的骑着马的男子,看上去像是一位领头的,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这时这位骑着马的举起一把长刀,一步步逼向庆生,
“你就是瓜尔佳府的?”
庆生十分不解的点了点头,“是呀,我是。”
男子冷漠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翘了翘,把刀尖轻轻地贴着庆生的下巴,很近的对着他的脸,眯着眼睛,
“小子,你们瓜尔佳氏贩卖鸦片,这件事情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你给我记好了,我是恭亲王,名叫奕欣。将来投胎报仇的时候要记好这个名字!”说完,他做了一个手势,属下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
随后,一大拨官兵闯入了瓜尔佳府……
傍晚,妙兮依然傻傻的坐在这棵榕树下,痴痴的等着她的庆生哥哥,可是她并不知道,他永远都来不了了,永远……
“好了小姐,你就别再等了,兴许瓜尔佳公子今天有什么突发的急事儿或是什么别的原因暂时脱不开身,所以就来不了了。小姐,不瞒您说,就算是您不饿,我的肚子都在咕咕响了。”妙兮的贴身侍女忧怜蹲在一旁一边漫不经心的玩着狗尾巴草,一边发着牢骚。
“我知道,再等会儿吧。他会来的。”
“可是你总是这样等呀等,别说是奴婢了,就连老爷夫人也都会等急了的。再说,他们本来就不同意你们之间的交往,你想想……”
“你还有完吗?”妙兮终于忍无可忍,喊了出来,这时一旁的忧怜就闭口无言,因为她深知自己已经惹怒了这位痴情的小姐。
到了深夜,妙兮推了推在身旁早已烂睡如泥的忧怜,两人悻悻地走开。回到家后,她深知阿玛额娘的一顿牢骚是免不了的,于是她故意的做出一副很乖的表情,一副受着挨打的样子。可是看着现在的架势,阿玛又要出去处理共舞了,恐怕这一晚是回不来了。大堂里只有额娘章佳氏氏一个人,虽然板着个脸,但是并不像以往怒火中烧的样子。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额……娘……”妙兮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章佳氏,看着一副可怜楚楚又给人一种同情心油然而生的表情,章佳氏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又动了心,“好了好了,既然快嫁人了就不要再这么疯玩下去了。今天额娘就不和你生气了,因为我有两件事情要和你说。”说着,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屏退左右,于是侍女们就全都退了下去,顺便把门闩好。
“你自己读读这封信吧。”
妙兮战战兢兢地拿起桌上的信,他虽然是个女孩子家,但毕竟是出生于书香门第,大概还是能看出什么的。这封信从造纸的工艺上看,薄薄的、细细的,一目了然,这肯定是宫廷御用的纸,难道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
她一行行的读了下去,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眼泪不经意间滑落,“额娘,不要!我不要选秀,不要进宫!”
妙兮拽着章佳氏的袖子,一遍遍的喊着、闹着,“皇宫选秀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就非得我去,我要在家里伺候阿玛额娘一辈子的!额娘,你去跟阿玛说说,不要我去了,好吗?”
不管妙兮怎么大声呼喊,章佳氏始终是无动于衷。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或许你可能还不知道,今天早上刚刚传来的消息,说瓜尔佳府因为贩卖鸦片,已被抄家,全家连老带小共一百二十口一个没留,今日上午午时满门抄斩……所以为娘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妙兮的脸忽然间变得惨白惨白,刚刚还紧拽着章佳氏的手顿时松开,浑身摊跪在地上。“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庆生哥那么痛恨鸦片,他怎么会和这种事情挂上钩?这绝对是诬陷!”最后一声妙兮喊得极为猛烈,“额娘,你听谁说的?这消息根本就不准,全都是骗人的!庆生哥哥答应了我要在大榕树下等着我的,他要一辈子等着我的!这些人的话您可千万都不要信!他们全都骗人!”说着,泪水哭花了整个漂亮的脸庞,她一股脑跑了出去,舀起院子内水缸里的勺子,把水一遍遍的往自己的脑袋上浇,浇累了,双臂无力地扶着水缸的边沿,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她的衣服上。
“小姐,这大晚上的,您不要命了?赶紧把这件衣裳披上,可千万别动感冒了!”
“感冒,呵呵,感冒……”妙兮冷笑着瘫倒在地。
“小姐,快来人啊——小姐昏过去了!”
“水,我要水。”朦朦胧胧中,一阵夜半轻私语打断了趴在床沿上已经熟睡的忧怜,“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忧怜一下子猛然惊醒,眼睛激动的闪出了泪花,“快快,停轿,快去打水!”
“我这是在哪啊?”
“哦,大概还有不到三天我们就到京城了,你该不会忘了自己马上就成了朝廷待选的秀女!”
“我想起来了。庆生哥他……”
“小姐,我知道你想的什么,可是逝者已矣,望请节哀顺便。”
“我知道,忧怜我只想问你,瓜尔佳府被抄家的那天都有谁看见了?”
“小姐,这个……其实奴婢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听见了许多街坊邻居们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
“他们说些什么?”
“据说那天是恭亲王奕忻带兵包围的瓜尔佳府,庆生当场就被他刺死,当时有许多的人看见,场面惨不忍睹……”
“你不要再说了,我全明白了。恭亲王,奕忻……”妙兮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因为她坚信庆生哥哥是无辜的,现在自己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一定要入宫,报仇雪恨,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换哥哥的清白。
恭亲王,奕忻,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