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YUItA

1、依旧

　　Part 1 依旧
　　01.
　　不二非常不情愿地下了车。
　　眼前是一栋旧式大屋，藤蔓攀上了屋顶。院子很大，本应是极讲究的园林因久无人打理而杂草丛生。阳光正好，不二望了望四周，附近一栋类似风格的老屋从红砖墙墙头显露出来，老屋的窗子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肩头被拍了拍，不二抬头，望进同样的冰蓝色眼眸。“妈？”
　　“周助辛苦了，我知道你不情愿，但这是最后一次。”不二母亲的眼神透着关心和疲惫，她抬头看着老屋，叹息般喃喃道：“安定下来吧……”

　　搬家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更何况是远距离的。
　　不二已经记不起这到底是他们的第几次搬家了。
　　每次搬家总像一场大清扫，留下必要的，扔掉不重要的，物也好，人也好。然后孑然一身般来到完全陌生的环境，重新开始。
　　一次又一次，已经逐渐麻木。
　　但不二终究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虽然一直微笑，但还是会觉得寂寞。

　　父母忙着办各种迁入手续，一直跟着他们的老管家娴熟地指挥佣人们做着清洁整理工作。不二因为在当地中学的入学手续还没办好，没有功课乐得清闲，在大屋里乱串熟悉环境。
　　不二的新房间在三楼，比他以前的任何一间都大，还有个小阳台。不二站在阳台上看着自家大院，然后视线越过红砖墙看向附近那间老屋。
　　他们家居然比自己家还大还气派！古老庄严的大屋，讲究精细的院子，只是屋后有些突兀地立着两棵树，一棵枝繁叶茂一棵秃枝摇曳，如同冬夏两季同时出现般不协调……
　　突然，繁茂的那棵树叶抖动。先是脚，然后是手，最后亮丽的酒红色头发露出来。不二看见一个似乎与他年纪相仿的人儿坐在树上，宽松的衣服显得他异常纤细。
　　他望向这边来了！不二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
　　距离虽远，但不二还是看到那人儿全身一震。新邻居搬进来有那么惊讶吗？
　　然后，那人儿的双眼对上了不二。
　　不二的心都提起来了，那人儿似乎手一软摇晃着几乎要从树上摔下去。
　　我不是那么吓人吧？等那人儿扶稳再次看过来，不二拿出自己认为是最好的笑容应对。
　　那人儿张了张嘴，一直望着不二。不二觉得自己的笑容都快保持不住了。
　　然后，不二看呆了。那人儿缓慢地上扬起嘴角，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勾起的笑容，嫣然又释然。
　　而此刻，不二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词：破涕而笑……

　　等不二回过神来，树上的精灵早已没了踪影。
　　不二一遍遍研究精灵的口型。
　　他是在说，“你回来了”吗？

　　02.
　　来到新地方的第一顿晚饭是在好客的邻居家吃的。没错，就是那个更大更气派的邻居家。
　　佣人领着不二一家穿过长长的走道。瓷器雕像摆放在走道两侧，油画悬挂在墙上，整个屋子充满艺术气息。
　　果然就是不同，里面外面协调一致的高雅，不像自己的新家，不二心中暗暗赞叹。自家大屋里原有的古典气息，全被新搬入的现代化用品破坏了。
　　这时，佣人推开了厚重的红木门。
　　柔光中，不二又看见了那个精灵。
　　精灵对不二眨了眨眼睛。
　　“周助哥哥，我是英二，菊丸英二。”

　　大人们热络地交谈着，不二在一旁礼貌地微笑，同时悄悄打量着这个新朋友。
　　合身的衬衫使他看起来没白天看到的那么瘦弱，亮丽的酒红色头发微翘，脸上贴着胶布，是受伤了吗？
　　不二正想着，那双灵动的眼眸扫过来，眼睛的主人朝他狡黠一笑。
　　真有趣，不二也光明正大地朝他微笑。
　　大人们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把话题转向。
　　“英二，跟叔叔阿姨打招呼了吗？”菊丸的祖父溺爱地摸摸菊丸的脑袋。
　　“嗯，”英二乖巧地答应，“叔叔好，阿姨好，周助哥哥好~”奶声奶气的，逗得大人们忍俊不禁。
　　不二母亲笑着搂过菊丸：“英二还是叫周助哥哥呢~”
　　不二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从进入这个家的大门开始就有种微妙的感觉，熟悉中掺杂着一丝危机感。看到大人之间相互认识而且很亲近，不二更加感到莫名奇妙。
　　“妈，我以前来过这里吗？我怎么没有印象……”不二压低声音问。然而那一瞬间，不二察觉到了，大人们动作的僵硬和停止。
　　“……不二在这里出生，一直到那年夏天，我们才离开。”不二母亲解释道。不二意识到母亲指的是什么，那年夏天，是一切的转折，后来不二一家不断搬迁。不二一点也不想回忆起来，忘了大概也正常。
　　“哈哈，因为我把这宅子的风格全换了所以小不二认不出来吧！以后可以经常来找英二玩啊。”菊丸的祖父爽朗地大笑，气氛好似又恢复了。
　　不二母亲怀里的菊丸安静地看着不二，眼神干净清澈。
　　不二也看着菊丸，努力搜寻记忆，未果放弃。“英二可以直接叫我周助。”
　　不二还是感觉怪怪的，不过直接叫名字比名字后面还加上“哥哥”的后缀要好多了。

　　拜访结束，回家路上，不二留心注意四周景色，的确，母亲提醒后慢慢记起来，这是小时候长大的老屋和街道，但是对儿时玩伴……
　　不二回头望了望亮着灯的邻居。
　　英二，菊丸英二……

　　奇怪，那门牌上分明写着的是“远山”。

　　03.
　　房间里，菊丸正在打电话。
　　“文太哥，你知道吗，新邻居搬进来了！~”
　　“哦？居然早了三天……”
　　“什么nya~哥哥原来知道又不告诉我！害我吓了一跳~他们今天来家里吃饭……”
　　“他们？！你见到不二周助了？”
　　“嗯~周助哥哥还是那么很温柔nya~对了，他还说我可以直接叫他周助~不过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英二，我明天回来。”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