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堕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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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21区发生的火灾事故。
事故发生的那些天，青木薄正在忙着准备比赛的事，所以并没有看到电视中播放的新闻，但当时这件事似乎还挺轰动，比较空闲的姐姐青木青总是会在看了电视后转播，又或是直接拿着电子新闻报跑到青木薄的房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她听，青木薄才不是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但这件事是人故意纵火，最后抓获了犯人，犯人竟然还是榎本理莎这件事，若不是雨森那海说了，青木薄或许一生都不会知道结果。
“还不只是这件事……虽然没有实证，但榎本理莎她说了，大概一年前在Z21区发生的凶杀案，是别人替她背的罪。杀人也好，纵火也好，只要惹恼了她，所有人的下场就只有这样，所以劝我们不要妄图反抗她。”
雨森那海抱着膝盖蜷缩起身体，她的脸埋进双膝间，垂下的青丝遮住侧脸。
“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榎本理莎她的想法。我因为不小心切伤了妈妈的手，就害怕得不得了了，很害怕啊，真的超级害怕的……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心惊胆战。为什么她能若无其事的去伤害别人？杀人？纵火？因为别人让她不快？”雨森那海的声音在抖，“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伤害别人哪里有趣了呢？”
没有伤害的世界。
自由的世界。
青木薄一直以来都觉得这样的世界很无聊，也觉得很讨厌，可是没有互相伤害的和平，也让她觉得十分安逸。
可是，这份安逸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青木薄本想学雨森那海那样蜷着腿缩起身体，才动了动，就不小心和对面的榎本理莎对上视线，后者弯了弯嘴角，又继续投入到与其他人的对话中去。
（她知道雨森在和我说什么……是故意的？）
通过他人之口，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木薄的警告。
青木薄一瞬抿紧了唇。
她站起来，轻微的失血加上长时间的蹲坐姿势造成大脑供血不足，身体左右摇晃，雪花白的意识里，依次出现了青木青和青木若叶的脸庞。
（……姐姐，妈妈。）
“是呢……”
“小薄？”
耳边响起雨森那海略带担忧的声音，青木薄重新睁开了一度闭合的眼睛。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伤害别人，以及伤害自己的原因。
纵然她想要知道，知道真相的那个人，也已经不会再回答自己了。
那天晚上，青木薄又做梦了。
她在梦里穿着学校的制服，拿着书包，站在家里通往大书房的走道上。身后的大门敞开着，室外的光线涌入昏暗的室内，地面上，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妈妈？”
厨房里没有人。
“姐姐？”
客厅里没有人。
“你们在哪里？”
哪里都没有人。
青木薄打开一扇扇的房门，看见的只有一个个空荡荡的房间。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房间。
房门半掩着，像是在诱惑人去推开它似的。
青木薄知道，那扇门之后是放有很多藏书的大书房，大大的房间正中央还有她最喜欢的白色三角钢琴，透过墙面上的窗户，还可以看到自己青梅竹马的浅井孝人家，虽然他们家总是关着帘布，所以看不见室内的详情。
（不要去。）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可是还是阻止不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青木薄向前跨出一步，两步，三步……门越来越近，几乎触手可及。
（不要过去！）
等青木薄意识到正在呐喊的是她自己的声音时，她的手早已贴上门板，将门向内推开。
广阔的视野。
在一阵刺眼的白光后，只剩下了满目的红。
赤红赤红的世界正中央，站着同样赤红赤红的青木若叶。
她背对青木薄而立，手上提着一个圆形的球体，大概是听到门口的动静，保持静止站姿的青木若叶动了动，接着上半身以极为扭曲的角度扭向后方。
“薄，欢迎回来。”
红，满目的红，就连青木若叶的脸上都全是红色。
青木薄想要后退，可是一双腿怎么都动不了。
青木若叶的身体左右摇晃，忽然站稳了脚跟。
然后——
她举起手里的刀向青木薄冲了过来。
躺在床上的青木薄睁开眼睛，映入她视野的只有一片白，浑浊的白，浑浊得混入了脏污的红，把她看见的一切东西都染成了血的颜色。
本就没有什么焦距的视线不由自主晃了晃，布满血丝的眼睛稍稍瞪大了些，青木薄从床上缓缓坐起身，眼神依旧没有焦距，额前被冷汗沾湿的粉色发丝一缕缕的垂落着，无力的四肢让她看上去就像是坏掉的人偶。
一个沉溺在梦境中无法清醒过来的人偶。
室内的其他人早已醒来，和平时一样，以榎本理莎为中心聚集在房间的某处说说笑笑。首先注意到青木薄这边的是雨森那海，紧接着榎本理莎也同样注意到了，但看着青木薄像是没睡醒一般表情呆滞的坐在那里的模样，她眯了眯眼，起身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你还真能睡啊，终于醒了吗？”
“……”
没有回答，双目无神的青木薄甚至连看都没有去看她一眼，这让榎本理莎不禁有些恼怒，想要扳过青木薄的肩好让她正视自己，伸出的手却抓了个空。青木薄无意识的下床动作恰巧避开了榎本理莎的动作，也很好的在她心头的怒火上浇了油。
眼见青木薄就要从自己身边走过，榎本理莎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伸脚挡住对方的去路，青木薄果然没有避开，连本能的自我保护动作都没有做出来，便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沉重的闷响传遍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真危险，走路怎么可以不看前面呢，你说是吗？八号。”
榎本理莎从不以姓名称呼别人，只是以床头的编号代称，雨森那海是三号，青木薄是八号，她大概是认为记忆那些人的名字是不必要的行为。
趴倒在地上的青木薄动了动，撑着手臂支起上半身。
额头似乎是磕破了皮，血渗出伤口，滴在白色的地上尤其惹眼，青木薄的动作瞬时停止，她看着刺目的颜色，浑身一颤，接着连呼吸都忘记了。
红色的，红色的，红色的，红色的……
和那天一样的红色，一样的色泽和气味好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青木薄的脑子里。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ma……”
“啊？你想说什么？给我大声点，这样听不见啊！”
榎本理莎屈身扯住青木薄的头发，发根拉扯着头皮，被迫她抬头和蹲下身的榎本理莎面对面，本想欣赏一下这个一而再再而三触碰自己底线的家伙的落魄表情，却没想到自己会被她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吓得险些失了神。
青木薄又动了动唇。
这一次，榎本理莎确信自己听清楚了她所说的话。
“……妈妈。”
>>>矫正机构【夹层】、监控室
这是一个摆满了荧屏监视器的房间。
室内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只凭借监视屏幕发出的荧光驱散掉一部分黑暗，反而将气氛渲染得更为诡异，在显示出黑塔上半部分所有收监区域实况的荧屏前，两个男人的身影在闪烁的亮光中忽隐忽现。
屏幕上，粉色长发的少女和栗色短发的少女扭打在了一起。
“已经开始了吗？昨天才刚进来，今天就惹出事端了~”男人发出愉悦的笑声，“那孩子还真是不辜负别人的期望呢。”
“期待？身为维护黑塔内秩序的执行者，却在期待犯人的暴动，总司你果然是变态。”
“真是过分~总悟你昨天不也在说‘最近真是太和平了最好发生点什么事’不是吗？”
“你的脑袋是被刀戳了个窟窿所以记忆错乱吗？那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话。还有……”冲田总悟的声音似乎一直都是这么一个语调，就和他完全没有变化的表情一样，毫无起伏，“这么悠闲地做旁观者好吗？她们已经违反了规定，要我去【处理】吗？”
“没关系没关系~不用总悟你操心~”
视线一直都未从标着T157的视频上离开过。
闪烁的荧光中隐约可以看见冲田总司的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在如此幽暗的环境中，纵然是他这张英俊的脸也令人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他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编号T157的屏幕上，出现了新的人物。
“琴恩和索隆已经去迎接她们了。”
>>>矫正机构【下层】、古代竞技场
这里也是矫正机构——黑塔内部的某处。
由石块搭建的巨大圆环形场地，外墙约有五层楼高，经过一定岁月洗礼的石块泛出肮脏的黄，赋予了它极为沉重的历史感。当然，就算石块为全新的纯白石，也挥不去那份沉重，毕竟在这个世间，只有历史书上才能看见石筑建筑了。
而它的外形，无论怎么看，都像极了书中记载的古代竞技场。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建筑本身，哪里都找不到进入场内的入口。
全然是封闭式的这座古代竞技场中，早已人声鼎沸。
内部果然也是和史书记载中相似的阶梯状设计，正中央是被矮墙围绕的黄土场地，到处可见残破的武器插在地面里，或是散落着沾染着黑色污迹的铠甲，坑坑洼洼的土地与墙面都记录着曾发生在这里的战斗的痕迹。
石阶梯上，竞技场上层的观众席上，没有一个人对下面的景色产生兴趣。他们基本上两两成对，随意的挑选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肆意谈论着自己的话题。尽管所有人都没有穿着黑白条纹的囚犯服，可脖子上的金属环还是暴露了他们本应该是被关押在矫正机关内的【犯罪者】的身份。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就像是普通装饰一般的东西。
“现在通告——”
竞技场上空回荡着熟悉的电子女声，嘈杂的人声有一瞬间好像消失了。
“……竞技开始前五分钟，竞技场入口已经关闭，接下来将开始的是新入住者初战，观战费用0MPt，请各位在座位就坐，等待竞技开始。再次通告——”
观众席爆发出比之前剧烈十倍的欢呼，完全盖过了电子女声的声音，阵痛了人的耳膜。
“所以我才讨厌这种地方。”
说话的是个一头黑色短发的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一只黑色的眼罩遮盖住了他的左眼，唯一露出的眼睛写满了不满的情绪。他同样没有穿囚服，而是外面的世界很常见的学生装——白色的衬衣敞开最上面的两粒纽扣，红色的领带也同样松散，袖口全都卷到手肘附近，衣服下摆也不出意料的从米色薄羊毛背心下露出来。
他皱着眉，用手揉了揉耳朵，右眼依次瞪过身边扯着嗓子尖叫的疯子们，在确实让周围安静下来一些后，重新看向尚且空无一人的黄土场地。
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少年——两人年纪相仿，服装也完全相同，只是少年的纽扣都整齐扣好了，也并未卷起袖子，衣服下摆自然好好的理进了裤子里——他笑了笑，道：“我明明说了不想看也可以不跟来，可是津名你坚持要来的呢……是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并没有。”嘴上这么说，显然木住野津名眉间的皱褶比先前更深了些。
“不用否认也没关系，反正对这场竞技有兴趣的人，似乎也不只是你一个人。”
木住野津名知道自己的同伴，名叫三津谷立夏的这个人话中所指的并不是场内到处扯着嗓子叫喊的那些疯子，而是与他们的座位相隔一段距离的中段石阶上，坐着的那些人。
三津谷立夏的视线扫过一个绿发红眼的青年，“情报屋先生果然来了吗……还有。”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一抹醒目的白色上，“白和一方通行……这两个人居然也出现了，真是厉害。”
“因为是久违了的【真正的犯罪者】之间的初战吧。”
“我想也是。”如果此时木住野津名回头去看自己的同伴一眼，相信他一定会发现满面笑容的三津谷立夏眼中，一点笑意都没有，“可这并不是津名你在意的理由，不是吗？”
“……”
“说中了？”
“啰嗦。”
说罢，木住野津名闭上眼，枕着自己的手臂往后一靠。发觉他是想用装睡这一招蒙混过关的三津谷立夏便什么也不再追问了，这让得到了片刻清静的木住野津名脑中，再次浮现出某幅画面。
新入住者的初战资料上所写着的名字，那是他开始变得异常的起因。
（榎本……理莎……）
这四个字，光是想象，都让木住野津名的内脏如同绞在一起一般，发出剧烈的疼痛。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堕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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