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湖心莲

27、兔死狐悲

　　“DR.程，祝你钱——途无量！”“程磊，你小子去HOTEL CALIFORNIA（加州旅馆）开房，千万注意保持我们纽约人民的格调啊！”“有钱人啊！哎。。。你那脑残证什么时候到手？”

　　浣桑，小眉和APPLE一同走进SHOCK的时候，最里面的大圆桌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啤酒估摸着也上了有四，五趟。程磊今天答辩顺利通过，老板签字画押放人，再有半个月他就是加州硅谷大公司里的研发部骨干。工资六位数美金，看谁不顺眼可以当众要求称呼“DR. CHENG”，他算是混出来了。

　　“嘭”一瓶香槟打开，白色的泡沫溅了满地，一帮程磊实验室的兄弟开始往他头上淋香槟酒。大家乘着酒意起哄要玩“TRUTH OR DARE”，顺便问酒保要了两瓶伏特加，发誓今天要把程磊灌趴下。

　　APPLE天生“自来熟”，一会功夫就和那群男生聊得不亦乐乎，频频出鬼点子让程磊难堪。浣桑有些无奈的坐在一边笑，她是程磊实验室的里的编外小师妹，因为还没决定要不要留下跟着他们的大老板读研，所以大家格外照顾，一致企图用集体的温暖留住这颗难得的小幼苗。

　　罗小眉冷冷的坐在离程磊最远的地方，默不作声的喝酒。两天前听人传程磊其实和远在加州的本科小师妹网恋好些年了，这次奔扑美西有计划千里姻缘一线牵。故事的版本新颖，剧情贴近真实，引来APPLE一通长吁短叹。小眉毫不在意，心想，程磊，这么拙劣的谎话你也编的出来，你本科有几个小师妹？你见哪一个师妹会紧张到不说话？你以为，STAY COOL就可以掩饰？

　　“程磊，TRUTH OR DARE?”APPLE站在人堆里问程磊。

　　“DARE！”程磊喝了口酒，潇洒的朝APPLE努努嘴。

　　“DARE,DARE,DARE。。。”身旁的人齐声哄闹，等着鬼精灵APPLE出个整程磊的点子。

　　“去，在这里找一个黑发披肩的女生，当众表白！”APPLE笑得阳光明媚，不经意的朝小眉坐的地方挑了挑眉。她知道，今晚的SHOCK，黑发披肩的只有罗小眉。

　　“没问题！哪有黑发披肩的美眉？”程磊豪气的站起来，开始四处张望。

　　远处坐着的罗小眉仰头喝尽手上一个SHOT的伏特加，面如桃花，黑发瀑布一般散开。她朝APPLE撇过一个了然的眼神，定定的望着程磊。说吧，说你爱我。

　　酒精在程磊的脑子里四处流窜，叫嚣着让他放纵掉这个夜晚，然后收拾行囊横跨美帝。三番是所有硅工的圣地，任何一个好的IDEA仿佛都能瞬间变成绿油油的美钞。他清高不起，所以低头踏踏实实的爬。“快，快，快，一起帮忙找黑发披肩型！对啦，APPLE，如果有两个及两个以上，我能挑个美的不？”

　　“哇，兄弟，好像只有一个，极品！”身旁的人拉过程磊有些摇晃的身子，指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罗小眉。

　　黑发，披肩，美眉。

　　然后，程磊就听不到SHOCK里任何的声音了。他仿佛坐在即将降落的飞机舱里，只看见四周的人嘴开嘴合的对他比划着什么，但却感觉不到任何响动。酒精在身体里燃烧沸腾，使得心脏仿佛不再被束缚，一下跑到身体外大肆张狂。程磊揉了揉泛着红丝的眼睛，不自觉的向罗小眉的位置走去。

　　“大家安静，让程磊酝酿下感情！”

　　小眉坐在高脚椅上，右脚尖轻轻点着地，冲着程磊嫣然一笑，露出八颗整齐的白牙。SHOCK，休克。很多年以后，FACKBOOK,TWITTER,微博。。。各种网络联谊工具层出不穷，程磊的网名从来不改，SHOCKED。

　　美眉如此美丽大方，大家顿时兴致高涨，口哨声此起彼伏。

　　程磊站在小眉面前，怔怔的看着公主殿下略带骄傲的俯视着他，等待她的臣民屈膝伏地，万劫不复。他以为他逃得掉，那怕卑鄙的弃甲叛国，他真的这样以为，可惜她没同意。

　　“表白！表白！表白。。。”身后的人开始不耐烦的催促，又一瓶香槟被打开引得尖叫声连连。

　　罗小眉微微的上身前倾，把脸靠近程磊，伏特加的凌冽味道一下冲进大脑，干净利落的驱逐了他所有的思绪。他焦距散淡的眼眸里，罗小眉美好的影象清晰可见。长发，披肩，美眉。

　　“罗小眉，你喜欢我么？”程磊一字一顿的问，犹豫不决。

　　“喜欢。”罗小眉一字一顿的答，坚定沉着。

　　“一见钟情。”

　　“什么？”小眉微微蹙眉，愈发靠近。身后似乎有人提出异议，说程磊这不是表白，要求重来。

　　“罗小眉，我对你，一见钟情。”

　　后来，她的唇轻轻的扫过他的唇，用右脸贴过他的右脸，再用左脸贴过他的左脸。后来，她伸手虚虚的送给他一个拥抱，仿佛这只是她习惯的最普通的美式见面礼。后来，他终身记得她的唇，冰冷而柔软的味道。后来，所有人散去，说他顺利完成游戏。

　　拥抱的瞬间，他在她耳边喃喃自语。“罗小眉，公主即使吻了蟾蜍，他也不会成为王子。”

　　松开的瞬间，她依然笑容大方得体。“程磊，我知道你不是王子。”

　　那一夜，在SHOCK，罗小眉独自喝了几乎整瓶伏特加，笑容冰冷迷离。

　　那一夜，在SHOCK，程磊因为玩DARE，还吻了实验室的一个师弟，吧台边的一个黑人美女，以及酒保STEVEN。

　　那一夜，所有人都醉了，除了苏浣桑。后半夜，她听到小眉在厕所吐得昏天黑地，然后闷闷的痛哭流涕，想到一个很不贴切的成语，叫做，兔死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