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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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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半夜灯前十年时,一时和雨到心头
冰河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
屋子里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通过窗外洒进来的月光隐约分辨屋中的摆设。
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床顶许久后,冰河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离京城还有两天路程的郊外某个客栈里。
闭上眼睛长叹口气,被之前在自己梦中横冲直撞的场景搅得睡意全无,冰河揉了揉眉心,翻身下了床。
听到了外面的打更声,冰河知道现在已是五更天,了无睡意的他干脆推开了房门。
三日前他和卡妙米罗出发朝京城赶去,三人皆做了一番装扮后上路,卡妙和米罗扮作书生挚友上京城访问故友,冰河则扮成卡妙的弟弟,三人赶紧赶慢的在昨日夜晚到了离京城还有两日路程的程州郊外,眼见天色昏暗,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山头,天黑赶路必然不便,三人商议后决定在这个小客栈下榻一晚,第二日再启程。
米罗和卡妙住在冰河的隔壁,冰河也没兴致管那两人已经不顾外人的想法直接大而皇之的只要了一间房,只记得昨晚睡着前,隔壁传来一声疑似重物着地的声音,当时只当或许米罗又被他那个一直冷面孔的师父给踹下了床……
完全清醒了的他披上外衣,反正也睡不着,干脆打了水洗漱了一番,一身短打,走到客栈的吼院里舞了个剑花就自顾自的开始练剑。
约莫半个时辰后,隔壁房间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米罗正打着呵欠的脸从后面探了出来,嘟囔着“才什么时候就在外面耍了起来,也不看看什么时辰……”
身后,卡妙披着外衣越过米罗的肩膀看到院子里舞得正欢的人,没有说话。
看了会儿后米罗无趣的拨了拨头发,和身后人说了声“洗把脸去。”便悠闲的朝走廊另一头走去。
卡妙点了点头,转而又盯着自个儿徒弟。
冰河是他的徒弟,虽然不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个徒弟。
不过说来他们几个人似乎都不怎吗热衷于收徒,养了一个都当宝似的宠着,像他这样收了两个算是极少见的了。
记得那年冬天,大雪纷飞。
那个冬天格外的冷,裹着厚厚的大氅都能感觉到冷风千方百计的透过毛绒缝隙窜进来。卡妙和史昂在回来的路上,穿过一片树林时,眼神无意一扫,就瞥到一个黑影缩在他右手边前方不远处的一棵苍天大树下。
也不知怎么的,平日对于这种事不上心的卡妙竟然觉得有些好奇,便折了个方向朝那个黑影走去。
等他走到那个黑影前,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缩在大树下团抱住自己,身上衣物破得跟布没什么两样,脚上穿了双布鞋,鞋底和鞋头有两个好大的洞,裹着一条打满补丁的毯子瑟瑟发抖的缩在那里,罕见的金黄色头发覆在眼睑上,紧闭眼睛不知有旁人接近,明明冻得连牙齿都在颤抖,脸色却泛着诡异的红色,卡妙伸手探了探额头,刚触到皮肤就感觉异常的烫热。
“哪里的孤儿吧。等明天日出了,估计也冻死了。”史昂在卡妙身后开口说道,语气中略微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这样的情况在他们外出办事时时常会发生,通常能做的也不过是留下几锭银子罢了。
卡妙沉默的看着,终究只是重新站起身,将行李中的几件衣服拿了出来盖在那孩子身上,至少能过这一夜也好……
史昂沉默的看着他又拿了些碎银藏在衣服中,抬头望了望天色。
“不早了,别忘了我们要在辰时之前进宫。”
“我知道。”
他重新站起身,与史昂一起准备继续赶路。
只是,或许是命中注定他们的师徒缘分……
就在他踏出没几步后,身后传来一个极轻的幼稚的孩童的呜咽声,卡妙条件反射般的回过头,只见刚刚还躺在树下的那个孩子浑身抖得更厉害,身体有些痉挛的扭曲着,神情痛苦异常,还能看到嘴里呢喃什么。没多想什么,他立即转身疾步走到树下,连带着之前的衣服将那瘦小的身子抱进怀中,近了后才听到那孩子嘴里叫嚷着“娘亲”……
“史昂,这附近可有医馆郎中?”压制住怀中抖动着的身子,卡妙抬头问道。
史昂眯眼思索了片刻,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看来只有进了京才能找大夫了……”卡妙犹豫了片刻,终究让那孩子趴在自己胸前,用大氅包裹住。
史昂当时的表情可谓丰富多彩。
卡妙此前已经因为故人的关系收养了一个,但碍于身份只是以师徒的名分寄养在别人那里,现在难不成又要来一个?
可惜史昂的表情卡妙没有看到。而史昂的预言却无可厚非的成功实现了。
于是两人加快了步伐,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让两人缩短了一半。日出前终于让他们进了京。
此刻五更刚过,冬天黑夜比白天长许多,虽说早过了鸡鸣时候,大街上的商铺却还熙熙攘攘没有多少开着,卡妙和史昂两人寻了半天方才寻到一家刚刚开门做生意的医馆,那开门的大夫正打着呵欠摆放桌前的笔墨,抬头突然见到两个人笔笔直的站在门口顿时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着问了诊。
卡妙许多年后还能记得那大夫欣慰的表情。
“还好你们送来得早。”卡妙正给孩子喂药,大夫坐在桌前边开方子边说道,“要是再晚来几刻,只怕都要把脑子烧坏了。”那大夫抬头看了眼史昂,神情有些怪异。
史昂付了银子,只当没看见那大夫的眼神。
大夫走到后头抓药,史昂趁着这个空档问起卡妙:“好了,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这孩子想来应该是个孤儿……我思忖着,给艾尔扎克陪个伴……”
史昂笑了出来。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要是让米罗那小子知道他的好朋友又带了个拖油瓶回来,估计又要拆掉一个禁卫营了。”
卡妙的动作一顿,低下头看着那小孩:“我收养谁,干他什么事了。”
………………
那个时候的他和米罗方才十四岁,对于感情这东西理解不深,却能隐约察觉到那埋在底下的暗流涌动,只是,两个人都同时选择了逃避罢了……而这一逃,就是六年……
想着想着,卡妙发现自己的思维不知何时又跑到了那人那里去了,眨了眨眼,他将自己视线的焦点回到院中的冰河。
说起冰河,那年将他救起时,还发现了遍布他身上各处小伤口小伤痕,当时更确定了这孩子是个孤儿到处流浪罢了。待再见到他时,已是救起他后的第十天,那时的他已经养好了病,和艾尔扎克相处得也不错,虽还有些胆怯,卡妙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高兴”。后来询问了家世后才知道原来是父亲抛弃了他们母子,自冰河懂事起便和母亲相依为命,半年前母亲不慎感染风寒,却无钱医治,最终死在了驿道上,从此之后他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卡妙知道,要不是那一晚他和史昂正巧路过,只怕他也要跟着早逝的母亲去了。
看着那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卡妙做出了一个决定。
艾尔扎克早认识卡妙一年,比冰河年长两岁,也是个孤儿,双亲当年与卡妙是旧识,具体怎么回事卡妙也不曾说过,父母得病离世后,艾尔扎克按照双亲的遗愿,带着手信爬山涉水到了京城,竟还让他找到了卡妙的地址。
卡妙决定正式收两个孩子为自己的徒弟。
当时米罗知道后差点吐血,用他的话来说卡妙么自己才几岁,急着收什么徒弟。
后来米罗才知道卡妙为什么这么做。
将两个小鬼直接扔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禁卫营里,让他们从最底层做起,就这样摸打滚爬了三年,卡妙也就这样过了三年的逍遥日子。
米罗当时不屑,直到三年后两个小鬼再次站在他们面前时,米罗也不得不承认这三年的基础打得还是相当厚实的,两个小鬼的身板一下子结实了起来,尤其是艾尔扎克,三年内身高连连蹿升,才十三岁就已经到了十七岁的卡妙的肩膀,只是那张脸还是出卖了他的年龄。
自此之后,卡妙便将两个徒弟送走了,连米罗都不知道卡妙将他两个徒弟藏去了哪里,只知道卡妙每五天消失一次,米罗曾跟踪过一次,被卡妙警告后便打消了念头。
出师后艾尔扎克便离开了卡妙。
艾尔扎克除了四年前那次回来过,之后又开始到处各地跑。他倒似乎对此相当感兴趣并且乐此不疲,最搞笑的,是五年前艾尔扎克来信说在北方遇到了一个朋友,一见如故,说要那年过年带回来介绍一下什么的,当时米罗还哄笑这感觉怎么跟讨娘子似的,结果带回来的居然是撒加用他的话来说“放养”多年的亲弟弟。
说起来,从前恨不得天天粘着自己冰河这几年也喜欢开始往外跑……
卡妙心情莫名郁卒了起来,看了眼一个人舞得投入的徒弟,一闪身跳入院中,低头避开一剑,赤手空拳以掌对剑突然和冰河拆起招来。
冰河之前注意到那边厢米罗和卡妙都已经出来了,却没料到他师父突然一声不响跳入他的剑圈阵中,顿时被吓了一跳,立刻凝起心神,小心应对。
就在二人刚拆了三十来招左右,一道暗器挟着劲风从院中的茂密古树中射出,冰河背对着那树,待听到风声已是来不及躲避,卡妙却已经注意到那反着光的暗器,左手封住冰河握剑的右手并将人带离原地,那枚暗器正直直的钉在之前冰河站立的地方。
“哪里走!”
二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旁已有一人窜上了那棵古树,却是米罗之前刚好走进院中将这一幕完全收入眼中,自然看清了那暗器来去的方向。
只是片刻后,米罗从树上跃下,啐了一口道:“好生迅速的动作,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卡妙在那还插在地上的暗器一旁蹲下身。
那是一柄三寸左右长度的小刀,刀尖上带着一张纸条一起被钉在了地上,卡妙在细细打量后确定暗器上无毒,方才伸手将小刀拔起,拿下了那张纸条。
“师父,上面写了什么?”
卡妙将纸条递给冰河,手中小刀翻转,思考了起来。
冰河接过纸条,那纸条上不大,上面只有银笔铁钩般六个字:城东郊外五里
第四章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