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繁花寂灭时》闻兰

4、两步以上我爱你

　　坐在咖啡厅里，两人相对无言。

　　岳恒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子：原来有些婴儿肥的圆脸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呈现了几分妩媚的瓜子脸，青涩的感觉已然不在，微微抬起的下巴显得有些倨傲，那从进门就一直转向窗外的视线昭示着她的确是不想多谈。

　　不想看他一眼。

　　呵！真是可笑，好像每一个前男友都偏爱在咖啡厅里谈事情，CC有些自嘲，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面色正常，没有一丝自己曾经想象过的会出现的慌乱，原来这么多年，时间终究是改变了她，她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看见他就会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想到刚才他强拽着自己离开学校，CC的内心便有如浪潮翻腾，往事回忆汹涌而来，一幕幕相处的场景不停地在脑海中翻滚，他还是那么自私，无论开始还是结束，都不给别人拒绝的理由。

　　岳恒，为什么我已经能平静自在的时候，你偏偏要回来！

　　CC的目光有些飘远，恍惚中又回到了那个热烈的夏天，那个同样冰冷的夏天……

　　她绝对没有想到，那一天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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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夜晚总有些特殊的味道，静谧之中蝉声阵阵来扰，一对小情侣牵着手在街角走着，昏黄的路灯反衬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影。

　　“回去吧，不早了”，钱茜跳上两个台阶，回过头来对岳恒说道。
　　“好，明天见，你别忘记了”，岳恒轻轻挽起钱茜耳边滑落的头发，那么温柔。
　　“我不会忘记的，礼物我早早都已经准备好了”，说完意识到暴露了自己过于急切的心情，钱茜红了脸，明澈的双眼在路灯的辉映下皎洁如水，熠熠动人。

　　岳恒轻轻将钱茜拉过，吻上她的眼睛。

　　“为什么总要跳到台阶上？”

　　“啊？哦，这样我就不用总是抬着头看你了。”

　　“……傻瓜，只要你能一直让我看到就好了。”又何必在意差距呢？

　　你不明白，两步以上，是我能够爱你的距离。

　　第二天，钱茜手里提着蛋糕，确定岳恒告诉自己是这个房间没错，就要抬手敲门。

　　“岳恒，你不觉得那丫头太小了吗？况且她哪里配得上你啊？”一女生声音率先响起，她认得这个声音，是学习部的姣姣姐。

　　“哎，别提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岳恒好的是萝莉这口啊！”粗犷的男生接着说到，害的我跟我妹打包票，一定帮她牵线搭桥，这下子全没戏了，我的面子可往哪儿搁呢”。

　　听得出来他真的十分憋屈，钱茜感到好笑，却又实实在在地窃喜了一把。

　　“我没说我喜欢萝莉型”，岳恒不紧不慢地说道。

　　“咦？那你为什么跟那个小不点儿在一起？难道不是喜欢她吗？”男生追问道，钱茜听到这儿也屏住呼气，期待他的回答。

　　“我没说我喜欢她，只是对她比较有兴趣而已”，仍是自己熟悉的声音，却吐露出完全陌生的话语。

　　只是感兴趣而已

　　感兴趣而已

　　“就是说嘛！我真不相信咱岳大会长能看上一没貌，二没才的小妹妹”，女生打趣的口吻中含着不小的嫉妒。

　　“呵呵，是啊”，一众人附和道，大家随意打着哈哈。
　　“对了，你马上要出国的事儿跟你家小朋友说了吗？”
　　“没有，没那个必要”。

　　站在门口的钱茜僵在那儿，只感到浑身冰冷，手指忍不住打颤，就快要握不住手中亲手做的蛋糕了。

　　心中止不住的酸涩涌上来，眼前逐渐模糊，她用力想要甩开这感觉却越涌越急，心里告诉自己躲开他们，离开这里，慌忙转身间却又在下一刻停了下来，深呼吸止住快要流出的泪水，钱茜平顺了呼吸，转身重新来到门前，推门。

　　她就在一群人的错愕中一步一步地来到岳恒面前，眼睛紧紧盯着他。

　　岳恒弯起的嘴角慢慢平复，好看的眉毛也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我本来想像偶像剧中的悲情女主角一样，流泪逃开，但是我做不到，我的心告诉我一定要求个明白！”

　　岳恒握住杯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在你这些朋友面前，你不需要说谎，所以我要当场问你，刚才你和他们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钱茜的眼睛没有离开他，只有她心里知道，不用他回答“不”，只要他轻轻摇头，她就能原谅他，相信他。

　　“……是真的”，岳恒不能否定，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钱茜愣了一会，虽然已经料想到结果，可是当它真正来到自己面前时，仍是不敢相信。

　　男生们看向钱茜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不忍和担心，女生却更多地是幸灾乐祸。

　　“好，我知道了！”钱茜在大家的注视下向后退了一步，朝岳恒深深鞠了一躬，在众人的疑惑不解中缓缓抬起了头。

　　“岳恒，非常感谢你在过去的一年里给我带来的快乐，你知道，和你在一起那是我最满足的事，很高兴我的初恋是你。”

　　四周鸦雀无声。

　　“我会好好反省在过去的时间里我的行为，这次的事给了我很好的教育，谢谢你给我上了这么重要的一课，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大家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没人注意到岳恒手上的青筋突起。

　　“对不起，我不应该哭的”，虽然强忍着泪水，但是仍然止不住它掉落的趋势，抬手将眼泪抹掉，“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不过我想现在也不需要了”。

　　把蛋糕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钱茜转过头来，仔细看着岳恒，仿佛要把他深深刻印在脑海里。

　　“2005年9月9日11点59分，岳恒和钱茜正式分手……”

　　正式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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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难道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

　　听见岳恒开口，CC回过头来，眼前男子微微皱眉，倒似有一些不悦，真是可笑！

　　“怎么？难道你想让我说句，好久不见？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CC端起咖啡浅啜，饮罢放下杯子，眉毛上挑，含笑看向岳恒。

　　“不许这么说话！”岳恒好看的眉毛越皱越紧，眼前坐着的再不是原来那个有些娇俏有些狡黠的小女孩儿了，相反，言行之间处处透出一股凌厉，当然，忽视她身上散发的对自己强烈的抗拒之意。

　　“不许！岳恒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许？”CC怒极反笑，“你以什么身份对我下命令？别忘了，我和你”，CC死死盯住岳恒的眼睛，“已经毫无关系了”。

　　岳恒看着眼前挺直身板丝毫不回避自己目光的钱茜，记忆中的她不曾这般咄咄逼人，无论在别人面前有多么盛气凌人，只要在自己面前，总还是娇憨可爱时多些，有时候不免有些懵然迷糊，自己更是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负载一身防备，也不知道那份执着与坚强是打哪儿来的，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她，要让她永远都天真快乐。虽然他早已知道钱茜的个性是倔强好胜的，可是现在看着钱茜全神戒备排斥自己的样子，岳恒心底仍是狠狠抽痛了一下：他一心想要呵护一辈子都要纳入羽翼下保护的女孩儿终究是被改变了是吗？自己终究是来不及了……是吗？

　　“你到底有没有事，没话说的话我先走了”，CC起身就要离去，却被岳恒抓住手腕微微带向前，靠近了他。

　　“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岳恒看着CC，眼中有追思有怅然，更多的是不可动摇的执念。

　　“什么意思？”CC有些不明所以，当年两人分手后各奔东西，再无联系，不知道岳恒何来这么一句话。

　　“那天我去找过你，你哥哥说你在同学家，我想着你可能在气头上，等你冷静下来我再和你解释。我回去后不停地给你家里打电话，可是一直没有人接，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就去找你，却被你的邻居告知，你们全家都搬走了，就在第二天”，岳恒看着CC的眼睛，那里面有一闪而过的伤痛，即刻便被恼意所取代。

　　“笑话！什么叫不告而别？我离开就是不告而别，那你出国的事又算什么？你别说得好像我欠了你似的”，CC有些气恼却在下一刻退后一步，与岳恒保持距离，“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那时候已经分手了”。

　　“分手是你说的，我没同意”，握着CC的手越来越紧。

　　“为什么需要你同意？岳恒！岳大公子！你总是这样自私，我告诉你，没有什么理由，我就是想离开便离开了。我倒想问问你，如果不是我先提出的分手，是不是你就不会过来找我？如果不是我先一步离开，是不是你连出国都不打算和我解释？你总是不愿意别人拂逆你的意思，你总是希望别人按照你设定的路线走，如果稍有偏差，你就执意要寻个理由。可是你有没有照顾到别人的感受？你有没有为当时还是你女朋友的我考虑一下？是不是在你眼里，倒追的女孩子就一文不值？是不是在你眼里，这样的我让你轻贱的不可一世？”

　　“不是这样的，当年……那是个误会”，看着CC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使劲儿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滴落，岳恒心里泛起一阵阵的疼，多年前分手的一幕像以前许多个日日夜夜一样又浮现在眼前。

　　还是那个女孩儿，还是那张倔强的脸，还是那双委屈的眼。

　　“误会？呵，说得真好听，我不妨告诉你”，CC一边流泪一边冷笑着说道，“当年，我早就已经打算离开了，只是没想过要告诉你而已……要不，你以为为什么会那么快？”

　　岳恒的脸色蓦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