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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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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雅起了个大早熬了些粥,用保温杯装着开车去了医院。
连周末都要早起,童雅在心里骂着倒霉。
这一周童雅都很倒霉,公司接了大单,忙的晕头转向,大清早的被个酒鬼撞坏了车子,被拉去修理,连着周末聚聚都很麻烦,才会有等林伟的车遇到了左佑,然后被莫名其妙地强吻,最后肇事者晕倒,一帮人急急忙忙地做了回好人将左佑送到医院,如此好行为惹得宁芳与明川完全不相信自己与左佑不相识的辩解,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真的在看一个同性恋一样充满新鲜感。
童雅苦口婆心的辩解总是被她们敷衍般的笑容给打回来,分外无力。
最可气的是家属签字的时候护士问童雅与左佑什么关系,童雅居然脑残地说出我是她女朋友这样的话来,护士惊吓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童雅,犹豫着该不该让这位所谓的家属签字,而那两个看笑话的损友早已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
童雅一把扯过单子,刷地签了大名,白了护士一眼:医院有规同性恋关系不算亲属吗?
有人签字那就完成任务了,管你什么关系呢,护士抬头挺胸地走了,心里骂了句神经病。
左佑的昏倒吓坏了三个弱不经风的女子,好不容易等到救护车过来了,林伟的车也没有来,宁芳与明川也不放心童雅一个人处理这突然遇到的麻烦事,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刚到医院林伟的电话打过来,宁芳接起电话就说了一句:“你他妈的滚出我的生活里。”
说完分外的解气,十多厘米高的高跟鞋在走廊里踏出回音,似是在庆贺主人回到黄金单身行列。
童雅拿着左佑身上唯一带出来的东西,一个黑色钱包,里面除了一张身份证、一张信用卡和一沓子钱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联系方式。
童雅看着身份证上的照片,突然想起了那个吻,想起了她在耳边说的话,想起了打在她伤口上粘到的血液,更想起了看着她的眼睛后心里的悸动,脖子与脸竟然跟着发起烫。
童雅突然对里面那个生死不明的人好奇起来了。
手术还没有结束,明川与宁芳就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等到急症室的门打开后,童雅立马冲了过去,那个奋战了好几个小时的医生轻快的拉下口罩,小小的举动却暗示着手术成功,童雅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还好送得及时,没事了。”主治医生松了口气,说道,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倦意,“不过也大意不得,都被刺得肺穿孔了还不在家躺着,存心找死啊,你们这些家属也真是不负责,幸亏撕裂的只是皮肉不是肺部伤口,不然啊……”说到最后说不下去了,哼了一声走了。
童雅被老医生喷了一脸的口水,想辩解却没有丝毫开口的机会,最后只好点头称是,好像真的是她做的不好。
“谢谢医生,”童雅对着这位年过半百的主治医生鞠躬道谢,护士已经将左佑推了出来,童雅跟着去了她的病房。
等到童雅回到家后已经早上一点,童雅累得精疲力竭,倒床上就睡着了。
童雅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那个让她签字的小护士又到了她面前,神情凝重地说你女朋友大难不死你该给她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等等之类的条列,那写着条列的纸张仿佛被一束光包裹着,认她如何用力拉扯,纸张都没有尽头,拉出来的部分已经慢慢将她掩埋在纸海之中。
童雅用尽全力胡乱地扯着,最后仪态尽失。
而那护士的脸则与同左佑吵架的女子的脸重叠,然后发出尖锐的笑声:“哈哈,就你怎么做她的女朋友,就你这能耐你能行吗?”
童雅尖叫着醒了过来,才发现只是个噩梦。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钟头后终于承认自己睡不着,后来索性起床熬了点粥去看看左佑,看看这个给自己制造如此麻烦的人有没有死掉。
左佑刚醒来就见童雅拿着保温杯进了病房,童雅从门口走到床边,左佑的眼就一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
左佑知道自己的伤口一定裂开了,而这个消毒水味浓重的房间说明她在医院,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被自己强吻的人还会过来看望她。
左佑的视线自童光洁的额头移向修剪合适的眉毛,眼睛大而闪亮,划过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了红润的双唇上。
一股触电般的感觉自唇传至全身上下,左佑又想起昨日的那一吻,顿时面有温热,急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童雅自进门就感觉到一股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眼角瞥到左佑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童雅竟有点点小小的窃喜,但是却装作若无其事没事人似的慢慢走到床边。
“好点了吗?”童雅浅笑着将东西放到桌上,温和地问。正好看到左佑微红的脸颊,不由得心里偷笑。
“啊?好多了。”左佑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眼童雅,慢慢坐了起来,说,“谢谢。”
童雅坐到椅子上,从包里拿出左佑的钱包,递了过去:“钱包。”
左佑愣了一秒才发现那是自己的钱包,伸手接了过来丢到枕边,抬头看着童雅,说:“昨天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童雅点了点头。
“谢谢!”左佑习惯性地说了这两个字,但感激却不是出于习惯。
童雅却没有因为这两字而忘了左佑给自己制造了多少麻烦,就连来医院的路上明川还打电话来邀她上午逛街,顺便带上她的“女朋友”,说完笑得花枝乱颤,童雅恨得咬牙切齿地说你滚,然后挂断电话。
童雅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着看着左佑,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左佑的脸,童雅的眼睛很漂亮,笑容很温和,被这样的人看着,是个人都会觉得享受。
左佑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人拿着刀子在身上浅浅地割着皮肉,绵绵不断的异样感,却没有疼痛。
“我……”左佑犹豫了半天,终是败下阵来,却只吐出了这一个字。
“嗯?”童雅发出温柔的声音,让人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左佑抬头看着童雅的眼睛,咬了咬嘴唇:“昨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会补偿你的,手术和住院的费用我也会还给你的。”
童雅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似是对左佑的这段话有些满意。童雅接触的人形形色色,对LES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依她对左佑的外形判断左佑应该算是个T吧,不过这般羞涩腼腆的T倒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她突然想戏弄下这个小女孩,谁让她给自己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还被强吻了。
一想起那个吻,童雅就很火大,她可是做了二十多年的正常人,有爱的男人,居然被这个小她六岁的小屁孩吻出了一点感觉,最要命的是她们只是贴着唇的吻。
“你打算怎么补偿我?”童雅的语气说明她有些温怒了,似是为了掩饰脑子里刚产生的认知。
左佑低着头看了看童雅的一身名牌装扮,考虑了几秒钟,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金钱肯定是补偿不了的。”
算你说了句人话,童雅心里嘀咕,这事怎么可能是几个臭钱能解决的,这不是在玷污她童雅吗,虽然她不是腰缠万贯,但至少也是小资,就算不是也不稀罕那几个臭钱的。
童雅看着左佑不说话,补偿嘛,当然得别人心甘情愿自己满意才行,所以得由左佑说方案,她来决定是否满意。
左佑本就对童雅一直心存愧疚,明明说了要补偿别人却又说不出来怎么个补偿法,心里不免自责起来,想想交往了那么久的女人抛弃了自己,弄到现在一无所有,左佑只觉得心痛如绞。
“除了钱和时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左佑浅笑着说,眼睛里有着化不开的悲伤,“你任何时候要我都答应。”
童雅被左佑的话给吓到了,这个补偿法太过沉重,简直就是身家性命全给你,童雅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闷闷地难受。
“饿了吧,先喝粥,我早上熬的。”童雅拿出保温杯,把热滚滚的白粥倒到碗里,还有一碟切碎着炒的青菜。童雅拿出白净的瓷勺,把菜拌进粥里面,有淡淡的香味飘散开来。
左佑静静地看着童雅做这些,很惊讶,也很感动,胸口满满的暖意,让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咬了咬嘴唇忍了下来。
童雅舀了一勺子粥,吹了吹,递到左佑面前,左佑毫不犹豫地张嘴吃了。
“好吃吗?”童雅淡淡地问,眼中却有一丝紧张的神色。
左佑用力地点了点头:“很好吃,跟妈妈做的一样好吃。”
童雅满意的笑了,继续喂左佑吃,一碗粥片刻就被左佑吃光了。
“手机借我用下可以吗?”左佑见童雅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急忙开口。
童雅愣了下,这才想起左佑没有手机,立马掏出来递了过去。
左佑没有打电话,只是输了些东西,一会就还了过来:“里面有我的手机号和身份证号码,请相信我,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童雅惊讶地看着左佑,突然觉得很心疼,这样的年轻人已经非常少了,能不负责任就一定撇的干干净净,自己方才已经将她的补偿善意地拒绝了,不想她竟然还非要粘上来,但是她到现在都没有问自己是谁,童雅不知道她是傻还是虚伪。
童雅将保温杯放到椅子旁,说:“你知道我是谁吗?连我是谁你都不知道还说补偿我?”
左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昨天昏迷的时候我听到有两个人叫你童雅。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童雅无力地点了点头,内心深处却有点点惊喜。看着左佑倔强而又认真的眼神,童雅感觉很心疼,放下东西,沿着床沿坐下,看着左佑苍白瘦削的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着说:“昨天你受了身体上的创伤,也受了爱情的伤,这些我都看得到,所以我不怪你……呃……怎么说呢,就是我不怪你非礼了我,原谅你了。”说着自己倒先笑了起来,似是觉得那非礼二字用的很滑稽。
左佑也被童雅的话逗乐了,但是又不敢笑得太明显,只得闷笑了一两声。
童雅见左佑释怀了些,继续说:“虽然说当时有些生气,但是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坏孩子,这么做也是不得已,所以我不能见死不救吧,如此就不要说什么报答的话,太严重。”
左佑望着童雅脸上浅浅的微笑,仿佛一束阳光射进了内心柔软的地方,散开温暖,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童雅见左佑红了双眼,紧紧地咬着嘴唇,吓了一跳,嗔怒道:“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哭呢,你虽然是个女孩,但是既然你喜欢女孩,那就不要哭,以后你的姑娘还要依靠你的坚强。”
左佑惊愕地抬头,伸手擦了下眼睛,闷着声音说:“你不会看不起同性恋吗?”
“我为什么会看不起同性恋?”童雅一惊,虽然她不是同性恋,但是因为那个男女通吃的宁芳,她早就接受了同性恋,明白那只是个人选择,没有什么羞耻见不得人的。
“虽然我爱的是男人,但是我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不对的,不是说真爱不分性别的吗?”童雅对左佑眨了眨眼,语气却真挚诚恳。
左佑感激地看着童雅,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