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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霍成君 ...


  •   从兼子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又频频受到前往清凉殿的宣召,因为信仁还小受不得风,由几个乳母在凝华舍照顾。
      清凉殿里堆起老高的画轴,兼子拿过一副随手抽开,画轴上几名武将手执刀剑面目狰狞再看画面上的诗句: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白乐天的长恨歌啊……”兼子手指放开画轴两短,“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话语间似有感叹。
      还没等她话语间的感叹消去,熟悉的熏香缠绕上来“怎么听得兼子你话语里这种感叹。”
      一双手臂从背后绕上来,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乌黑的眼眸瞅见摆放在兼子面前的画轴,黄栌染的礼服袖子抬起来遮住她的眼睛。
      “能让卿发出此等感叹,果然秋日容易让人心感凄凉么。那么还是不看为好。”遮在自己眼前的衣袖上的浓香迅速将她笼罩。这让许久不沾香的兼子有些适应不了。她轻轻拉下覆在眼前的手。

      “不看这幅,那么看这幅如何。”兼子随手抓了手旁的一幅画轴展开,是一副描写春日出行的画面。
      “比起春日的樱花灿烂,卿更爱何种?”
      冷泉帝说话吐出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主上觉不觉得红叶飘飞的秋季格外有一番风味吗?”
      “果然能说这话的也只有你了。”冷泉帝放开她,另外拿起一副画轴。“这幅是空海大师带回来的王羲之真迹,难得一见,卿不抓紧时机?”
      兼子一笑,膝行过去,对于书法她的鉴赏能力并不高,于是这场基本全是冷泉帝在说兼子听。冷泉帝说到后面兴致一来还想亲自临摹。
      临摹字帖非一日能成,所以到了后面也不过是冷泉帝抓了兼子的手调*情似的在白纸上写。兼子唇边含着一抹微笑。
      等到纸上几个字写成,兼子察觉到覆在自己手上的手一松开,她放下笔,将纸拿起来,递给冷泉帝。

      尚侍典侍坐在御帘外,殿外的阳光正好,让兼子不自觉的朝半卷起的御帘外一瞟。这样的天气,把孩子抱出去晒晒太阳或许不错。
      “这样的天气不错呢,不如把信仁也抱来清凉殿吧。”冷泉帝轻悠悠一句话让兼子有那么一点的反应不过来。
      “让信仁也来?”

      “朕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他,甚为想念。”
      “…………”如果兼子自己没记错的话,昨天他才把孩子抱去又是玩又是戳的吧。

      女官前去凝华舍宣召信仁亲王前去清凉殿,乳母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中睡的天昏地暗的婴儿,跟在清凉殿女官身后。她的身后还跟随着好几位乳母。皇子的乳母不可能只有一位的。

      弘徽殿女御此时正带着一众女房缓缓步行而来,渡殿的空间足够双方能通过。
      “夫人”清凉殿女官弯腰行礼后,便示意身后的女房和乳母让道。

      弘徽殿女御见到在乳母怀中雪白的襁褓,里面的婴孩睡的很是香甜。
      “这是……?”弘徽殿女御自然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毕竟后宫里唯一一个皇子只有凝华舍的那位。

      “主上思子心切,命我等将信仁亲王接到清凉殿。”
      宫里都知道,冷泉帝很喜欢这个梅壶女御所出的皇子。即使承香殿女御会在私下说些不着调的风凉话,但是承香殿女御绝对不敢让那些风凉话传出去。她们都不是当年有东宫儿子和强大后援为靠山的前弘徽殿太后。

      看到熟睡的婴儿的脸,弘徽殿女御眼光闪烁了一下,“那么麻烦了。”说罢带着女房迅速从清凉殿和梅壶一众人身边行过。
      “夫人,您何必和她们那般说话。”后面的马命妇不解的开口。
      “难道要和她们当场撕破脸么?”藤原节子停住了脚步,眼睛盯着别在上廉上的一串儿紫藤花。紫藤花花朵繁密,花枝条从上廉的流苏上垂下,格外的美。
      “不要忘了,梅壶女御和她的儿子现在风头正盛,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手中的五重桧扇的扇头持在另一只手上。

      “如今梅壶女御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恐怕……”兵卫命妇话语里带些忧愁。她担心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在梅壶女御怀孕生子期间,宫廷里的确是进了好几个新人,但是那都是出身低微的更衣,根本形成不了威胁,而且弘徽殿女御也被宣召侍寝。现如今梅壶女御身体已恢复,频频被召往清凉殿。而弘徽殿的肚子到了现在还没半点动静,这不得不让人担心。

      弘徽殿女御几步走到那串藤花面前,然后伸出手一把将那串花扯下然后丢弃到廊下。盯着泥土上的紫花,她胸口剧烈起伏,眼里透出于她温婉柔美的外表丝毫不相符的阴冷。

      **
      到了清凉殿,冷泉帝小心翼翼的从乳母手中接过信仁,此刻小家伙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嚎啕大哭,丝毫不顾及他父亲其实还是个十七八岁丝毫没有养育婴儿经验的青葱少年。冷泉帝抱孩子还行,但是怎么止小儿啼哭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瞬时又只能把孩子交给乳母去哄。

      兼子在一旁看了个全程,心里偷笑,待到换了衣服喂过奶之后,小家伙安分了不少。冷泉帝显然对刚刚的大哭有些心有余悸,兼子抱了过来,手轻轻的拍着襁褓口里轻轻的横着童谣。
      怀里的小家伙睁着一双明亮的黑色大眼睛,乐颠颠的发出一两声小猫似的声音来表达心情的愉快。

      冷泉帝这时走到兼子身边坐下来,看着满脸欢乐的儿子。他略带感叹的说道“果然还是喜欢母亲吗?”
      兼子轻轻拍了拍襁褓,回过头来对冷泉帝笑道“那是因为父皇没有哄他,其实他很喜欢父皇的。”
      “真的?”冷泉帝竟然也信以为真,凑过来接过兼子怀中的婴孩,站起来轻轻摇着。这小家伙倒也真的卖他父亲面子,眉笑颜开的好不快活。

      跟随在兼子身后的平前尚侍在和乳母交头接耳一番后,轻轻的膝行到兼子耳旁小声说些什么。

      兼子看着冷泉帝抱着孩子直乐,唇边也露出笑意。
      “看来她还真是不一般的大度啊。”她指的是弘徽殿女御,说实话兼子可是半点不信弘徽殿女御的大度的。现在皇后未立,三个女御彼此间能好到哪里去。想到最近弘徽殿和承香殿走的近的消息,她颇有些不以为然。
      虽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是恰好那两个也是敌人呢?迟早是要翻脸的,只要在里面别根刺,保准她们自己先闹起来。

      梅壶女御依旧和以前一样过着让后宫女人颇为眼红的生活,碍于她的出身还有太政的后援,一干佳丽也只能火憋在自己肚里。
      弘徽殿和梅壶的女房去贞观殿藏寮的御匣殿取制好的新衣的时候,双方人马再次对上。言语冲突间,梅壶的女房们说出“承恩那么久,仍然没有半点消息,由此可观福气厚薄。”
      一句大杀器把弘徽殿的女房们憋的脸通红。弘徽殿女御出身高贵是前太政的孙女,但是进宫几年以来膝下空虚。对上已经有子且出身比弘徽殿还高的梅壶,的确难免有吃力的感觉。

      梅壶女房的那句话自然是被弘徽殿的女房们一句不落的告诉到弘徽殿女御那里。十六七岁的少女即使是在宫廷里生活了几年,但是本质还是家里看重娇养的贵女,女房刚刚说完她勉强还能压制住火气,但是随后她直接把靠着的胁息给打翻了。
      没有几个女人愿意情敌议论自己的生育问题。即使不是情敌本人只是侍奉的女房。

      原本身后梳理的整整齐齐的长发也被她激烈的动作给弄乱,凌乱的黑发铺在袿衣的唐草牡丹花纹上。

      她手掌撑在御座上,气息凌乱。

      内大臣进宫是几日之后,宫中的纷纷扰扰自然是瞒不过他。但是弘徽殿女御表现的比往常有异常之处。
      刚刚在御帘前坐下,弘徽殿女御就立刻让所有伺候的女房退下。
      “父亲大人,我想起一句话‘打蛇就要打七寸’。那么我们下手是不是也一样呢。”御帘内传出的嗓音依旧温柔耐听。
      待到内大臣和女儿商议完,走在弘徽殿的廊上,腿都止不住的发抖,他没想到女儿竟然比霍成君之母那样更毒的想法。这种事情一旦被发觉,就算有藤原氏的势力挡着也难。还在发颤的手拢在黑色的官袍下。
      还是让她打消这个想法吧。毕竟源氏……不是什么良善人。

      弘徽殿女御的朱唇凑到琉璃杯的边喝下一口蜜水,一会一个着青红叶色五重褂衣的女子膝行到她身边,在她耳畔轻语了几句。
      “人来了吗?带上来。”刚刚和她说话的是养育她长大的乳母,自然是信的过。
      不一会一个着半旧衫子的女人跟着乳母进来跪在廊下,周旁除了弘徽殿女御的乳母并不见其他人。

      “你是在承香殿当值的?”弘徽殿女御连抬眼看那个女人都懒的,打开手中的桧扇抬起来挡住面容。
      “回夫人,是。”

      这话本来就明知故问。这女人是承香殿里转司打扫粗重工作的女藏人,地位低下,也不引人关注。如今被弘徽殿找了过来心中惴惴难安却也只能低着头以免冲撞了贵人。
      弘徽殿女御向乳母抬了抬下巴,乳母会意,跪坐在廊上道:“听说你原来是越后守家的小姐,父亲犯事后被夺去了官职,不久后撒手人寰,你母亲也跟随你父亲而去,虽然有一个兄长,但是过的也颇为寥落,只得拖了人让你入宫做这种打扫的事。”

      “夫、夫人……”听见自己的身世被抖出来,跪伏在土地上的女人身子都颤抖起来,说话也不利索了。
      “我们能给你想要的,只是需要你给我们做一件小小的事情。”乳母也懒的和地位低下的女藏人玩什么言语游戏,直接挑明。也不担心对方会拒绝,因为卑微的人是没有拒绝的权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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