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之影》芬芳魅影

4、第三章

　　咸阳城的大街可谓是宽阔平坦，马蹄踏着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响声，车子平稳无一丝颠簸的行驶着。嫣贞四下观望着这座城池，在21世纪已经成为遗迹而只能用笔描绘出的建筑如今完好无损的屹立着，令人赞叹不已。街道两旁林立的饭庄客栈，商家摊贩都有人时不时的吆喝着招揽生意，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这景象在嫣贞看来，真的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这街道、这人群、这些吆喝声……
　　没错，这一切都曾出现在她的梦中。只是那些模糊的印象如今清晰的展现出来，可以称之为故地重游，亲历梦境吗？心跳加速，她感到自己有些疑惑、有些迷茫、有些……激动。
　　正思忖间，马车嘎然停止，眼前出现一幢三层高的复式建筑，门前一块漆黑的匾额上写有三个篆刻大字：兴斋居。对于学古文的嫣贞来说，认出这几个字并非难事。这幢酒楼的木质外层被刷的油光锃亮，二层和顶层亭子饰样的屋檐上铺着青瓦，四角处挂着一排排灯笼，很是气派。
　　下了马车，一个伙计忙上前招呼着他们进店，走进店内才发现，一楼已经座无虚席，宽敞的大厅里伙计们奔忙着前前后后为客人们上酒上菜，不停的吆喝着，报着菜名。而客人们看起来兴致都很高，吃着聊着，到是热闹非凡的。细看下，都是些衣着华丽的人，看来这种地方出也只有一些达官贵人才能吃得起吧。
　　嫣贞上上下下打量着这酒楼，不期然间一股香浓之气扑鼻而来，徇着那香气看，一个妖艳的女人摇曳着柔美的身姿走来，她身穿大红缎面的裙，腰间系上一条与之相配的大红缎带，恰好收紧她完美的身形。高高挽起的发髻上佩带着几朵牡丹花，一支玉钗叉在发间，钗上配以一串长长的珠子，走起路来摇动出闪亮的光彩，使她看起来满头的珠光宝气。
　　这女人脸上敷着厚厚的粉脂，极不自然的白，但却突显出她漂亮的五官，柳叶似的细眉杏仁般的眼，挺直的鼻下两片艳红的唇；她笑吟吟地走近，嫣贞注意到她看起来有三十来岁，虽然是上了些年纪，以至于施以厚粉也无法遮盖眼角的一丝鱼尾纹，但不可否认的，她依然是风姿绰越的女人。
　　“唷，睿公子，您可是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光顾奴家的这小店了，今日怎么有空……”她卖弄风情地说着不时抛着媚眼。
　　“老板娘，几日不见别来无恙。今日赶巧，正好路过，我带来一位客人。”睿公子转头看了看嫣贞。
　　那女人这才将目光收回看向嫣贞，一时的呆愣，眼光中露出一丝讶异。嫣贞下意识的低头，身上满是泥土，白色的长袖T恤和仔裤不知什么时候被挂出几道口，脏破不堪，无奈的笑，自己真的与这种地方格格不入，不说穿得不同，单单是如此破旧，也会被人当成是乞丐吧，一下子感觉这里好像不是她的容身之地，她窘迫的想钻地缝。
　　“这位……是您的……朋友？”老板娘试探性的开口。
　　“是。”很干脆的回答，嫣贞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哦……既然如此……二位请上三楼，今日客人虽满，但既然是睿公子，奴家自会安置一间最好的客房。”她收回僵硬的表情，又恢复了风情万种。
　　于是在她的带领下，嫣贞跟着睿公子一道上楼。二楼和三楼一样都是一些上等的包间，装饰更豪华些，相应的价钱自然不会便宜。他们来到三楼东厢的包间，掀开珠帘，屋内阵设倒不是很复杂，一张桌，几把椅，旁边有一些乐器，估计有专人在客人吃饭之余吹拉弹唱，能享受这样待遇的人不会太多。
　　“公子，还是老样子？”老板娘招呼睿公子坐下，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嫣贞视若无睹地将头偏向一侧，打情骂俏，她不想多看。又或者是女人天生的那份嫉妒心？汗，又不是没见过帅男，而且他和自己又不是一个时代，有什么味儿可吃的，但她依然没去看那二人。
　　“问问我朋友。”睿公子笑着应答，却让嫣贞不得不别过头来。
　　“姑娘喜欢吃什么？”老板娘呶呶嘴，看向嫣贞。
　　“随便吧。”的确，现在不管是什么对嫣贞来说都将是美味，自己早已饿的眼花缭乱，哪里还有心挑食点菜？
　　“那么就照老样上好了，公子？”她转头望向睿公子。他微笑着点头，表示默认。“请稍等片刻，马上就好。”几声清笑，老板娘扭动着腰肢走出。
　　沉默，自那女人走了以后气氛就有些怪，两人都没说话，睿公子在一边湛着茶，而嫣贞越发的拘谨起来，和一个陌生的又不是同时代的人呆在一起，有什么话好说？可是谁都不说话，自己又会觉得莫名的紧张，于是在脑中构思了N个问题，她端起方形的青铜茶盅喝了一口，算是润润嗓子，“睿……公子……”
　　“什么？”放下茶，他直视着她。
　　“那什么，我能不能叫你睿？”说出这句后嫣贞开始后悔自己嘴太快，又不是很熟悉，干嘛要叫这么亲密，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她慌忙解释，“我是说，我家乡……叫人公子很不顺口的，就是说……我会觉得很不习惯，所以……”她恨不得手脚并用地比划着。
　　“请便。”嘴角一抹浅笑，他简短的话结束了她的尴尬。
　　真想找张纸巾类的东西擦擦汗，嫣贞轻舒气，幸好对方好像没有误会什么。
　　“睿……”汗，叫起来真的很亲密的样子，“我想问，现在……谁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有些话还是不得不问的。
　　“领导？”
　　“我是说，现在……谁的权利最大？谁是这个国家的主宰？”
　　“自六国灭，天下归一，唯有始皇为最大。”他有些不解，众人皆知的事，怎么居然有人不知道么？
　　“秦王赢政？” 嫣贞的这一声分贝不低。
　　“不可直呼圣上的名讳。”他低声提醒道。
　　“这么说是真的？”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天，现在确认了自己身在秦朝，那个小敏一直向往的朝代。“我知道了，要叫圣上。”手脚有些发虚。
　　“那么……可否知道姑娘的称呼？”又是一阵沉默后，他开口。
　　“啊？”一时的发愣，“我叫嫣贞。”很奇怪的，顺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燕……”俊秀的脸庞上写满惊讶，他疑惑地看着她。
　　“是……啊。”干嘛要这么奇怪，嫣贞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还是满身泥土，除此之外没什么异样，难道名字有什么问题？
　　“传闻中，燕王喜有一孙女……”眉头微蹙，他将手中的茶盅推向一边，“名燕贞。”
　　“居然有这事？”嫣贞也不免很是吃惊。
　　“六国灭，燕王将他的孙女隐没于民间，从此无人见过，也有人说燕王从不曾有一孙女，所以，关于这个女子，也就成了一个传闻，没想到……”
　　“不……不是的，别误会，我不是什么燕王的孙女。”嫣贞慌忙摆手，现在是秦统一天下，如果有六国的遗孤估计会被斩尽杀绝吧，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要知道，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你看我这个样子，你看我这身衣服，这里的女孩子谁会穿成这样的？”她忙不迭的解释着。
　　“这倒也是，从一开始我便觉得姑娘的服饰很奇特。”
　　“是吧，我说什么来着，我根本不是这里的人。”
　　“那么，姑娘是哪里人士？”
　　“我……我家很远……”不知该怎么回答，在这里有提到了家，忽然很伤感。“远到无法触及。”
　　“这样……”看到嫣贞低头，他自然明白了一些，“如果姑娘有什么需求，我当尽力帮忙。”
　　“谢谢。”嫣贞知道他或许只是认为自己迷路而已，但身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却有一个关怀自己的人存在，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暖流。
　　说话间，几个伙计端着托盘走进来，将几盘饭菜整齐地放于桌上，放眼看下，虽是一些清素的菜，但是色泽鲜美，香味扑鼻，嫣贞不禁咽咽口水，肚子不失时机很配合的发出叫声，尴尬的红了脸，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睿公子，而他只是轻微一笑，“不必客气，请！”
　　虽然在公共场合要注意淑女风范，但无奈此时她实在太饿，得到主人的允许，她拿起一个貌似勺子的竹签将几样菜舀至自己的盘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眼中一丝惊异闪现，但转瞬即逝。她虽然不如那些大家闺秀们雅观，却是真实的自我，那些自认为拥有淑女风范的女人何不是戴着一层面具示人？抑或是从小就接受了百般礼数，她们又何尝不是带着一种附累在生活。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她是如此洒脱，她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真实。轻笑，自己居然很庆幸认识了一个毫不知底细的女人。
　　将塞在嘴里的最后一口菜咽下，嫣贞端起茶一饮而尽，吃饱喝足了发现从刚才起自己好像一直很失态，她连忙把一边备好的手帕拿过擦擦嘴，双手放于腿上，低头，也因为不敢看对方的表情，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好笑吧。
　　“还合胃口么？”良久，他开口，温暖的声音无一丝反感。
　　“很好吃……”嫣贞看了看他，一抹颇具玩味般的笑容使他看起来更加俊朗，不自觉的红了脸，她有些窘迫。
　　他只是笑，却不语。
　　“对了，刚才在街上，你是怎么摆平那个人的？”忽然想起那件事，她有些好奇地问。
　　“摆平？”
　　“呃……就是说你如何治服他？你说过是你帮我解了围的。他看起来很有势力的样子，天啊，难道……你比他还……”
　　“嫣姑娘，”没等她说完，他便打断，表情瞬间变得严肃，“那个人……你不要去招惹。”
　　“我没有招惹他，是他先撞到我的，我还没说什么，他倒先质问起我了，岂有此理。”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幕又结合起睿提醒她的话，看来那人或许是一地方恶霸极人物。在古代，这种人通常与朝廷有着密切的关系，不能轻易招惹，也可以说是让人敢怒不敢言的人物。
　　“这样最好。”
　　“他是这一方的恶霸？”还是禁不住将心中的疑问说出。
　　“……”没立即回答，他将手中的茶盅内重新沏满，端起，“他的势力更庞大，嫣姑娘，若再见他，走为上策。”
　　看着他严肃的神情，嫣贞点点头，心里不由的有些打鼓，自己初来这里，不说人生地不熟，连时代都不同，然而却遇到两个大人物，一个被称之为势力庞大，而另一个居然能摆平这位势力庞大者，只能说明，他或许更不简单。
　　“嫣姑娘，你刚才提及你家很远，那么，是否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回去了呢？”
　　“恐怕是。”目前她真不知要怎么回去。
　　“是否有容身之所？”
　　“没……没有。”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自己居然说不出一点慌话来。
　　“愿意的话，暂且留在这家饭庄如何？”
　　突兀的一句话令嫣贞有些不知所措，留下来，自己哪有钱留在这高档的酒楼？难道眼前的这人会为自己付房费？转念一想，真是愚蠢，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要留在这里当然只能靠自己。
　　“如果可以话，我没意见，我会好好打工努力工作。”是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虽然有些无法理解她说的话，但明显感到她是愿意留下的，优雅地打了一个响指，一名伙计慌忙走进。
　　“公子有何吩咐？”
　　“请老板娘过来。”依然淡定温暖的嗓音，他的脸上带着一成不变儒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