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邻纪事（柳生BG）》淡·月殇

2、第二章

　　“你家是没有钟吗？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指着墙上的挂钟，柳生被气得要死，9点多才来，不如直接在家睡过去好了。

　　刚进门，那个被称作为“绅士教授”的柳生就发出一阵咆哮，夏原也不甚在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难得……今天没有力气反驳，所以就随他去吧。

　　进了门，关上，来到自己的桌边，戴上眼镜，开始今天一天的工作，总之又是那些无聊的工作。是的，非常无聊，一些专业知识，古籍的核对，修改，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甚至……必须绷紧了神经。

　　过去很讨厌这样的工作，但是今天尤其喜欢。只要绷紧了神经不断的看着这些字，就会什么都不去想了吧。

　　柳生看着一脸认真的夏原，也不好再说什么，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奇怪，今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竟然这么认真……好吧，暂且饶过她，如果今天再出什么差错的话，他一定不会客气的。

　　倒完咖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十分钟，二十分钟这样过去了，整个办公室里竟然只有空调的声音。柳生摘下眼镜，目光停留在夏原身上。不对，今天真的很不对，这个女人的状态真的不对。

　　“夏原。”

　　“嗯……”

　　夏原的桌子就在柳生不远的两米处，正好能从这个角度看到她的侧脸。怎么说呢，这个女人以前就是这样，皮肤很白，大概和仁王一样不太晒太阳吧，只是今天看起来是有点……苍白？

　　“喂，夏原。”他叫她，只是为了让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而已，因为，当一个总是漫不经心的人很认真的工作时，实在太反常了。

　　“嗯……”她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那些资料，也不回头看他。

　　换做平时的话，不是早就生气了吗？柳生看着夏原的样子觉得有点奇怪。

　　“喂！！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着别人！这是基本的礼貌！”柳生似乎是更按捺不住性子的那一个，即刻拍案叫起。

　　夏原放下手中的事情，扭过头盯着柳生，“嗯……”意思就是，有什么你就说吧。

　　柳生有些惊异，这个女人今天是怎么了。隔着她的黑框眼镜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眼下的黑眼圈，他承认每天的工作量很大，很累，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吧，况且……昨天她根本就没有上班好不好！

　　柳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咳两声，说了句，“咖啡喝完了，再煮一些吧。”说完，坐下，戴上眼镜继续看手中的论文。

　　实际上脑海里还在回播刚才的画面，为什么她的脸色那么苍白？为什么她的眼睛下面有黑眼圈？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不过话说回来，关他屁事啊！他们昨天才吵完架，这种别扭气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样算正常吧？

　　想到这里，柳生心下就开豁起来，对嘛，就是这样嘛，根本没事，只是他过于敏感了而已。

　　继续埋头看论文，隔了十几分钟，听到夏原的步伐声，然后她说了句，“咖啡……”

　　柳生咬咬牙，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女人说话就会火大，昔日的自持都丢到九霄以外了，多说两个字会死吗？

　　按捺住心中的火气，柳生端过咖啡喝了两口，险些喷出来，“喂！夏原凉，你想甜死我是不是！”这个可恶的女人，这煮的真的是咖啡吗？里面究竟放了多少糖，喝起来竟然和糖浆没差。

　　夏原站起身，盯着柳生脸上愤怒的表情。无感，现在他说什么，做什么，怒喝也好，抱怨也好，甚至是责骂，她都没有感觉。

　　神经松懈下来的时候，脑海里自然而然的被那句话填满。

　　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她真的觉得哭笑不得啊，分手是这么容易说出口的事吗？那句分手说得就像平常那句“吃饭了吗”一样，吐气平稳不乱，甚至是气定神闲的。

　　他们交往了很多年了，总以为两人之间的默契度够好了，即使身处异地，即使不常见面，一个电话就足够了，或者一条信息，重要的是彼此之间的感觉。

　　可是，直到他说分手的时候，他真的有想过吗？真的想过她的感受吗？即使说谎也好啊，为什么要那么直接的说出在那边有喜欢的女孩子了，那这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

　　哭？不，她不会哭。因为昨晚发生太多事，可唯一清楚看到的是成美一直在流泪，一直在流，没有停过，直到回到公寓，成美躺在床上闭上眼睡觉的时候，脸上的泪痕也没有消失。

　　她不想和成美一样，即使心痛也不会就这么随便的流泪，因为不值得。

　　可是，每次都是受伤之后才分析到不值得这件事，那不是多余了么？如果早点知道不值得的话，就不会花去那么多的光阴去付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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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神奈川那边的高中毕业后就到了东京，哥哥也从神奈川考到了东京读大学，所以，隔了几年，她也跟着哥哥在同一所大学读书。总之觉得，住校比住家里有意思，也觉得和哥哥在一起比和父母在一起快乐。

　　从高中结束后，父母就一直闹得不太愉快，处于分居中。两方工作忙碌，没有时间交流，意见不合就吵架解决，然而没有哪次能解决。哥哥住校，而她，时常都是那个呆在家里听父母吵架的那个。

　　总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她很累。

　　所以毅然决然的来了东京，跟哥哥在这边一起生活，认识了一群朋友。这里面就包括夜久恒之，那个温柔的男人。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夜久恒之就已经在工作了，他比哥哥小一些，长她三岁，所以，他们走得也算很近，交往的事，似乎不言而喻，也不需要谁主动谁被动的，很自然的就交往上了。

　　那年她22岁，夜久25。三年一个的代沟他们似乎没有，无话不谈，甚至觉得默契十足，因为夜久实在够优秀了。成绩好，所以也分配到了不错的单位，现在在某个大公司作者营销组长。

　　她很羡慕，想要努力赶上。可是公司在神奈川，她还在东京读书，两人才交往没多久就分隔两地。有时候她会按捺不住去神奈川看他，可是大多时候他都在忙碌，要么是看合约，要么是在与客户洽谈，这就是走入了社会的人。

　　忙碌到，只剩下忙碌。

　　所以，她才想要自己变得更有出息一点，她攻读文学，还是修很枯燥的文学，至于工作，她想去母校的大学部做助理，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在那边买一栋房子。这样的话，以后就可以和夜久在一起了，不必再靠一些电话，一些短信来艰苦维持了。

　　那是个很美的幻想。

　　至少，在那场幻想里，她做了一个美梦，至少，一切都是很完美的，重要的是，结局不是这么悲伤。

　　然而，事实证明这也仅仅是个梦而已，因为，它已经破灭了。当她还在拼命的付诸行动的时候，对方已经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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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夏原！”

　　柳生皱着眉，是他语气太重了？不是吧，他平时也是这么跟她说话的，她甚至还毫不客气的反驳他的话，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个准教授放在眼里。

　　今天怎么就……流泪了。

　　柳生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为了不让这份慌乱泄露，他刻意与她保持了距离，然后扶了扶眼镜，保持着平稳的语气，“夏原，工作太多的话……休息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也许是因为工作太多了吧。他的助手请过好几个，就算是男生，也没几个能坚持几年的，况且他的脾气也不是太好，因为一丝不苟的缘故，几乎不能容忍一点错误。然而，夏原，也算是当了他很多年助手了吧，跟在万年副教授身边做了很久的万年助手了。

　　“我…我没事。”夏原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愣在一边流泪，而这些眼泪本来是不该在别人面前流的，她是坚强的。

　　夏原胡乱擦了眼泪，眼镜上氤氲了一层雾气，摘下眼镜擦干净，戴上后继续工作。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沉浸在那些过去的事情里，就是觉得，她的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地，可是她也不想变成成美那个样子。

　　流泪，不是她的作风。

　　柳生呼口气，夏原魂不守舍的样子很让他窝火，大清早的来，喝了满嘴的糖浆，而且这个平时火爆的女人竟然在他面前流眼泪，他该说什么好。隔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女人在这里气氛丝毫没有好转，便更是生气的匆匆赶人了。

　　“行了，回去吧，调试好以前别来了，看了就烦。”柳生刻意不耐烦地挥挥手，一副嫌恶的样子。可眼里的目光仍旧是小心翼翼的停留着，只是恰好被眼镜遮挡住了而已，也只是恰好她没去看而已。

　　夏原站起身，朝着柳生鞠了躬，拿起包包匆匆的转身走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的时候，柳生才松口气。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搞的，总之就是觉得奇怪，那种伤心的表情，苍白的脸色还有那空洞的眼神，看了就觉得让人揪心。

　　奇怪，他揪哪门子的心？

　　柳生不屑地冷哼一声，顺手端起咖啡喝着，但最后还是差点喷出来。盯着手中的咖啡他甚至觉得火冒三丈，这种东西是给人喝的么？如果不是看在她状态不对，他早就发火让她煮个十壶八壶了！

　　放下咖啡，柳生取了眼镜点起了烟，空调屋内，一时之间充满了烟味。他很烦躁，看来，今天不对劲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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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原从来没觉得这样过，像游魂一样不知道该去哪里，家，是为了他才搬来的，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真是傻，原本以为还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可以创造更多的未来，但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也许真的是她太天真了吧，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永恒不变的爱情，相信这个世界上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今天去看烟花大会吧，我买票了哦。”

　　“真的吗？好诶好诶。”

　　抬头，看见路上行人一对一对的，总是觉得心酸。她也想过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撒撒娇，一起去看烟火大会。但是，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吧，即使打电话也不会装作很温顺的样子，一直以来，她只是想要扮演好她自己就好。自己的说话方式，自己的行动模式，从没有想过，要因此去讨好对方。

　　她傻笑，可能就是这样才越显糟糕吧。谁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像男人一样，连撒娇这样的小事都不会。

　　电话的震动声打断了夏原的思绪，看来电显示是成美，于是决定接起。昨晚，成美在她那里，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也流着泪，成美的样子很憔悴，她哭了很久了吧。脸上的泪痕，让她也觉得心痛，她想替成美擦干那些眼泪，可是，即使擦干了又怎么样，擦干了眼泪也抹不去她心中的伤痕。

　　“成美……”更何况，她也没有余力去擦干成美的眼泪，因为她也累了。

　　“哈哈……不愧是我认识的凉子，上班的时候也敢接电话！嗝……凉子~~~怎么样？你也来我这里喝一点吧？嗝……我这里啊……”

　　成美的话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听她一边说话一边打嗝，身边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男声。夏原咬牙，那个女人竟然大白天的去喝酒，“喂！成美，你在哪里？”

　　“哈哈…嗝，凉子也要喝吗？告诉你哦，这里的酒是免~费~的~哟，嗝，这里是哪里…嗝来着，嗝，对了对了，就在凉子家附近……嗝。”

　　“喂！成美！”

　　可惜电话那头已经忙音了，再打过去已经是无法接听状态。夏原握住拳头，希望成美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看到成美这么作践自己，倒希望她一直流泪，至少这样，她是安全的。

　　夏原转身朝着家里的方向奔去。

　　成美，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