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云暖初稿》枫云暖

17、裁决者

　　入眼一片洁白到刺痛的颜色，单调乏味，辛暖心缓缓眨眨眼，昏厥到苏醒的眼睛懵懂茫然了一阵后，她打量四周典型的病房样式，目光牢牢钉在床沿边黑手党冷傲的家徽上。
　　目光涣散，然后渐渐聚焦。

　　大脑随着下意识的举动慢慢活跃清醒，就像一条鱼终于在凉水里找到了栖息地。躺在床上撑着脑袋挣扎直起身，辛暖心抚着额头的手一怔愣，雕刻着蛇的首饰在右手上叮当作响。
　　辛暖心将多余出饰品的右手横在跟前，仔细认真地注视手腕上精致又象征着力量的小东西。

　　细致的银色链子，足够让她联想到瓦沙克银白漂亮的身躯，两枚蛇纹的小饰件坠在细链上玲玲当当，很好听，她记得以前送给君衍的风铃就是这样脆生轻响，她亲手做的，宝贝似地捧到君衍面前。
　　而现在手腕上牢牢锁住的不单只是装饰，更是能令她守护的力量。

　　“火之手链Ver.X。”

　　低沉下嗓音，辛暖心虔诚地轻吻上冰凉的手链。
　　“为了我所爱的人们，我愿意付出一切。”

　　——所守护之物，名为羁绊。

　　彭格列日本驻地中的医疗设施非常完善到位，辛暖心醒来后立刻就有人给她带来了录像留言，视频里慈眉善目的老人脸上没有显露不妥的情绪，但是眼底的担忧却无法忽视。
　　在视频播放的时间段里，仿佛连屋外的蝉鸣声都那么轻低微不可闻。

　　作为执掌彭格列几十年并将这个历史悠久的黑手党打理得有条不紊的首领，Timoteo简单几句就将他们现在干的事情起因经过结果讲得一清二楚。
　　……库洛姆还是被掠走了，而阿纲他们已经去了西蒙圣地。

　　片尾的最后，这个年老的首领叹气道：“十代目的火守，虽然彭格列的指环已经升级，我还是很担心十代目。”
　　到这就结尾了，电视吱吱冒着雪花，宣告磁带录像的完结。

　　安静地看完，辛暖心沉默半晌，直接拨打了最得力手下的电话：“菲依，立刻来我在的地方，给你半小时……”她抿唇沉吟，接着说，“军用的直升机，我要最快的那架，送我去一个地方。”

　　两个小时后，巨大的轰鸣声降落在西蒙圣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坐在驾驶位的女人摘下头盔，浅绿的发丝蓬松柔软，云菲依有一双与性格不相符的可爱猫眼，然而辛家的人都知道，不能惹的人除了高高在上的辛家嫡传与支系，还有一个叫云菲依的女人。

　　云菲依注视着辛暖心下直升机，冷蓝的瞳色如同天空最清澈的一笔，她请示地开口：“大小姐，需要我在这儿等您出来吗？”

　　“不用了，你先回去。”辛暖心扒拉下粘在头发上的叶子，静静地望向有声响传来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脑海颇有些凌乱，乘坐直升机中途有莫名其妙的回忆植入了她的脑袋，这份回忆完全反驳了古里炎真的一番有关初代彭格列放弃同盟家族西蒙的说法，恐怕阿纲他们也多了记忆，就不知道斯佩多有没有料到这番突如其来的转折。

　　只是……辛暖心抬脚往声源处走去。
　　她唯一难以释怀最后一分回忆，一个微小的细节。

　　G通知Giotto西蒙家族被敌军包围的时候，站在远处的初代云守的斜后方，红发的卡琳瑞修蒂谦和微笑，手端了一盘沏好的香茶，她穿着的并非熟悉的黑西装，而是干净整洁的管家燕尾服。
　　简直就是一个——恪守其职的英国管家。
　　……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心直发慌。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歇斯底里的喊叫：“复仇者，你们在做什么！熏……他还没赌上任何荣耀战斗过！”

　　“但是，”高大身躯，礼帽黑服的执行者声音毫无起伏，“这个男人的‘荣耀’已经屈折了，因此判定水野薰是败者。”

　　“咕……不好意思……爱迪尔……”血液汩汩流淌，躺在地上被铁链束缚住的高个子男生咽下喉咙里的腥甜，咬牙忍住疼痛，一张快哭出来的悲伤的脸，“我为西蒙感到自豪，为了西蒙的话，本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觉悟的。”

　　“但是啊……背叛对我温柔的朋友们……这种事……我已经受够了……内心在一阵阵地痛……我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做补偿……”

　　如果他们对我凶恶一点就好了，如果不是朋友就好了……可是分明温柔的朋友，却是自己先一步背叛，将山本击成重伤，他竟然一点也没有责怪，面对这样的朋友……内心的煎熬把心灼烧得很疼。

　　偏偏此时此刻某个初雾很不识趣地轻笑：“无论到哪儿都是包袱，有用场都派不上呐，水野薰。”
　　“但是唯一可取的是，多亏你输了，才能看到精彩的表演。”

　　“因为胜负已定，第五把[钥匙]交予你们，就是这个。”复仇者摊开的手掌心漂浮两半盖上火焰的碎纸信。

　　“还是那么令人神清气爽呵，初代的冬菇头。”手腕上链子突兀闪光，卡琳瑞修蒂修长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辛暖心身旁，她温婉笑着自言自语，低头瞥了眼正在专心接受新的一份记忆的辛暖心，颔首又望向身形高大挺拔的复仇者。
　　火红艳丽的美目半眯着，若有所思地喃喃：“熟悉的气息……”

　　复仇者似乎有所感应，纱布蒙住的面目转向了她的方位，卡琳瑞修蒂嫣然一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下一秒辛暖心便缓慢睁开眼睛，暗金的眸子在睁开的一刹那夹杂着震惊与接受后的释然。

　　然后，她接收到多余的视线，立刻收敛住一切情绪，冷冷回望。
　　复仇者……

　　“怎、怎么可能！”斯佩多失声叫喊，冷汗琳琳，与他的预期完全不相符的是，记忆中被初代守护者们拯救的西蒙家族。
　　他面目狰狞着叫嚣：“怎么可能！一世他竟然早已看穿了我的计谋？！”

　　被锁链捆住爱迪尔海德喃喃：“西蒙……科扎特他……”并没有被杀掉……
　　盘坐在狱寺肩膀上的里包恩沉思道：“看起来，似乎西蒙所传承的历史，被某人给改写了的样子啊。”

　　纲吉高兴又复杂的表情，他证实了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一世并没有背叛初代西蒙！他们俩人的友情并没有改变！”
　　然而疑惑的云雾也渐渐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要是科扎特没有被暗杀掉，那么大战后西蒙又去了哪里呢？历史上连西蒙是否活着都未曾记载，为什么？

　　……

　　“熏——！”被拜托拯救丧失内心的炎真，以及朋友被冷酷的执法者锁进了监狱，彭格列悲伤又必须战斗下去，与一个早应死去的男人。

　　“努呼呼呼，”斯佩多低头，发丝挡住了他的眼神，“呼哈哈。”再次抬头之时，他已然恢复了吃惊后的平静，“被过去迷惑的蠢孩子们呐！”
　　“虽然和一世他们的记忆有少许出入这件事多少吓了我一跳，但现在的我并不会受到早就是一抔黄土的人的影响。”他持着长而锋利的镰刀，如同穿梭在时空中的死神。

　　“更何况，我心中所规划的彭格列的未来，”他似笑非笑，眼神沉淀着死气般的沉寂，“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受到威胁动摇的。”

　　砰！
　　鲜红的小东西于空气中摩擦出火花兹兹的声响，势如破竹般无所畏惧，朝着斯佩多心脏的位置破空而去！
　　斯佩多敏捷地侧身躲过，顺着方向望去，似笑非笑地冷漠：“不愧是被恶魔庇护的守护者，竟然已经痊愈。”

　　“这还得托恶魔的福。”淡淡的女音接话。

　　他所望去的灌木丛里，很快走出了形影单只的辛暖心，她手中黑红相间的枪支冰冷幽蓝，在阳光下冷冽如化不去的寒冰，与之交相辉映的是腰间一对亮晃晃的双刺，仿佛是毒蛇最恶毒的幽深尖牙。

　　她就像一条冷血至极的毒蛇，一切敌人都会死在剧毒的利齿下。

　　“火之手链Ver.X，裁决者。”面无表情抬高手臂，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令她愤懑的男人，“你真得让我很恼火。”

　　猛烈的火焰聚集在裁决者上，火的颜色不同于大空温暖的橙黄，而是血液般罪恶的深红，它们慢慢合拢成一团，然后极快地压缩挤兑，最后尽数被裁决者吸收。

　　吸收完火焰的裁决者犹如烧得通红的烙铁，将空气都灼热得像岩浆般滚烫。

　　“既然这次的事件的主使者是你，那就接受裁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