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共度明月》寒景柔

13、第十三章 阻止

　　四月初九当天，直到中午都过了许久，众人还是不见俞岱岩回山来，宋远桥和俞莲舟只得叫张翠山下山去等候，却不想等来的是浑身是伤，已经仅存一口气的俞岱岩。

　　宋远桥他们几个师兄弟早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张三丰更是急忙回屋寻药过来救人，而坐在俞岱岩院中的明月一直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曾听到大殿那处隐约传来的吵闹声。

　　直到薄暮低垂之际，明月忽然看到两个身影匆匆往这个方向过来，她才猛然回神，倏然一惊地再往两人中间那道黑影一看，便险些要跌坐地上，顾不得什么礼数，连忙起身开了正房房门，让张松溪和殷梨亭抬着已经又昏过去的俞岱岩进入屋内。

　　“你们两个小心照料你们师父。”张松溪等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床铺上后，仅匆匆地向明月清风吩咐了一句便走出门外，怕是前头有客人，还要再去询问一二的模样。

　　“明月，师父他这是…怎么会这样？”随后急急进屋的清风等到张松溪他们离开后才赶紧地趋前看俞岱岩究竟发生什么事，一看到俞岱岩居然是这等凄惨模样的回来武当山，整个人不由得慌张起来。

　　明月此时哪有力气再去跟清风解释什么？她无力地坐到床边望着双眼紧闭的俞岱岩，只觉心底一片冰冷，犹豫了许久才有勇气伸手去探俞岱岩的呼吸是否还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所感觉到的只有一丝极为稀薄的气息，盈满眼中的热泪才禁不住落下，转头再看向俞岱岩的四肢，触目所见净是血迹斑斑，让人心生不忍。

　　明月设想过许多的画面，但那些绝对都没有亲眼所见来的令人惊心动魄，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又笨，什么事都做不好，一旦发生危险之时，更对身边在意的人毫无保护能力，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他会有危险，却劝不了…也救不了。

　　“清风，拜托你去烧锅热水，师父身子那么脏，得先替他梳洗一番，太师父等等才好为师父问诊治伤。”明月想了很久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底漫延的痛楚对清风说道。

　　“哦！好，我马上去。”正站在一旁默默掉泪的清风听到明月的话，连忙应声匆匆地走出门烧水去了。

　　明月趋前很小心地撕开俞岱岩四肢处的衣服，又非常注意地避开俞岱岩的伤处，她没记错的话，俞岱岩身上还中了暗器，也不晓得还在不在，所以暂时不敢解开身上的衣物，没多久，清风端了盆水进来，看明月忙着替俞岱岩解下身上的束缚，便急步上前想要帮忙。

　　“你不用忙，师父身上也不知道哪里还有伤，多个人反而容易手忙脚乱的。”明月低声阻止了清风的好意，又顺手拿过他手上的毛巾。

　　明月刚一触及俞岱岩手部伤处，就听见一声轻微地闷哼声，明月立时停住不敢动，想了一会儿，轻轻地把俞岱岩的手掌至手臂处整个托起，叫清风又拿一个小盆子过来放到下方，直接慢慢地用水冲洗。

　　“明月怎么知道师父伤在何处？”清风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明月都会刻意避开一些地方，便好奇地问道。

　　“以前去山下玩时，曾见过有户人家的耕牛断了脚踝，样子和师父这般相差无几，所以我猜想…师父他应该四肢都受重伤了。”明月淡淡地回道。

　　“原来是这样。”清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想着明月常常下山，会看到这种事并不算太奇怪，便一点也没有怀疑。

　　明月默默地将俞岱岩身上打理干净后，又吩咐清风先好好看着，才转身往紫霄宫大殿走去，她也想知道张三丰他们打算怎么做，刚来到门边就听到张三丰已经说到要派宋远桥和张松溪等人去少林寺拜见少林寺方丈空闻禅师。

　　“大师伯，你们不能去少林寺！再说这事也不一定和少林寺有关系。”明月忽然又想起武当将来遇上的厄运，彷佛少林寺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故而一时心急地匆匆入内劝阻道。

　　“明月，你不好好照顾你师父，跑来这里做什么？而且你也不该这么说，三弟是你的师父，还曾经救过你，你怎能放着弒师之仇而不报？”宋远桥见明月毫无规矩地跑进来打扰长辈谈论大事，有些生气地斥喝道。

　　“我…我没有，我也担心师父的事啊，可是…太师父…。”明月不理会宋远桥的话，只是望着张三丰，希望他愿意相信自己的话。

　　“明月，妳为何认为岱岩的伤和少林寺无关？，我刚才看过他四肢所受的伤，分明就是遭少林金刚指所截断，而金刚指为少林寺独门武功，这江湖之中并无其他门派懂得，况且对方胆敢对岱岩下此狠手，我们武当怎能不去讨个公道回来。”张三丰抬手阻止了宋远桥将欲出口的话，然后说道。

　　“太师父，我是想少林寺毕竟身为江湖名门正派，不管如何也不会做下如此小人之事，还有，您可记得少林寺曾有一位苦慧禅师的事？”明月自知能说的不多，仅是道出张三丰肯定知晓之事。

　　“这…我当然记得此事，数十年前少林寺一名火工头佗因私下偷学少林武功，在一次达摩堂大校之时，竟然口出狂言，而后重伤寺中数名高手，最后连苦智禅师也死于他掌下，但是在那之后，他就不知去向了，而妳所说的苦慧禅师，当时也因此事和寺中其他高手起了争执，最后愤然离寺他去，这些事我往昔亦曾同你几位师伯说过，难道说…？”张三丰沈思片刻之后，很快想起当年他偶然从寺内所载的纪录中曾得知此一件旧事，但却也是因这件往事所致，才被迫离开少林寺。

　　“我小时候曾听人说过，在西域那里有群僧人善于外功，又听闻那些武功招数与中原僧人所学有几分相似，而且少林寺的弟子即便对武当有什么不满，想要对武当弟子做出不利的事，也不会用这种一见就知道是他们所使的招式。”明月这才连忙点头，然后又编了一番合情合理的话来解释道。

　　“明月说的应当是西域少林吧？但我印象中师父亦说过，西域少林跟中原少林其实一直都偶有往来，按理，他们又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认为，当初那个重伤数名少林高手后就逃逸无踪的火工头陀似乎是个极心狠手辣之人，若说是他门下后代弟子所为，倒比较有此可能，难道说他们也特地来到中原要抢屠龙刀，正巧又听到三弟曾拿走屠龙刀，才对他下毒手的？”俞莲舟有些猜不透地问道。

　　“可是三哥在遇到那些人之前就已经不知道被何人暗害中毒，只怕这其中不止牵涉到屠龙刀一事，更是有心人故意想要挑起武当和少林的纷争所设下的陷阱。”张松溪细细琢磨一番后，也觉得有些道理，但是又想到俞岱岩无辜遭此横祸，硬生生断了他未来的武学之路，却是不免令人痛心疾首。

　　“就算如此，那也是少林寺没有断绝祸害造成的结果，咱们还是应当去少林寺寻个说法才是，否则三哥的仇岂不是不能报了。”张翠山极为愤愤不平地道。

　　“三哥…现在四肢俱断，武功定然无法复原如常，以后该怎么办才好…？”殷梨亭又想到俞岱岩的惨状，忍不住大哭起来。

　　“师父，大哥，二哥，明月他一个小孩的话，难道你们也信？谁又能确定那个什么火工头陀的真有后代弟子？大哥，咱们还是尽早到少林寺问个明白才好，不能让三哥伤得不明不白。”张翠山仍旧气极败坏的模样，不愿接受众人就这么把事放下了。

　　“师父，弟子以为少林寺还是暂时别去的好，毕竟咱们并没有真正的证据证明施加毒手的是少林寺僧人，况且他们也必不会承认寺中出现这样的人，只不过，龙门镖局那些人又该怎么处理才好？”宋远桥想来也还不打算和少林寺有什么纠结之举，但是送人上山的镖师所说的事还是不能轻忽。

　　“远桥这么说也是没错，武当与少林原先就有旧怨，何况又涉及屠龙刀的事，方才竟是我思虑不周了，至于都总镖头…等明日再问几个尚有疑惑之事后，就让他们回去吧，如今莲舟和声谷已然前往临安保护都总镖头一家老小，想来应该无事。”张三丰思索了片刻后，才又说道。

　　“那么明日过后，我们先到江南一带查访清楚，看看究竟是谁对三弟暗下毒手后，再思量怎么为三弟报仇吧。”宋远桥又赶紧说道。

　　“也好，不过你们切记要小心行事，我已经失去岱岩一个得意弟子，万不想再见到你们任何一人出事。”张三丰想到俞岱岩的伤，脸上仍是愁眉不展，心中全然不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悲痛。

　　“弟子定当安然回山，请师父放心。”宋远桥和俞莲舟、殷梨亭连忙回道。

　　“明月，跟我一同回去看看你师父的情况如何。”张三丰点点头，望向一旁静默不语的明月吩咐了一声后，便走出大殿。

　　“是，太师父。”明月应声，匆匆向宋远桥几个人行过礼后，跟在张三丰身后走出去。

　　原先，明月是有意再出言阻止张翠山别去龙门镖局的，不过，她看着张翠山的性子那么冲动，对她的话又全然不肯相信，再加上她也不能断了未来主角的出生之路，便只好作罢。

　　俞岱岩在明月离开后不久就微微清醒了几分，他明白自己身上的伤有多重，手掌和脚尖丝毫没有知觉，当时四肢被硬生生折断的疼痛感，犹自牢记于心，自己的未来在那一刻已经被惨忍地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