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16.

      时钟塔的青年讲师,在入侵艾因兹贝伦城堡的作战中,成为了圣杯战争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例的第一位牺牲者——假设对同一Servant持有令咒的两人,在同一时间发动令咒的话,是否会存在优先权上的差别?
      即使是最开始制作令咒系统的玛奇里家,也没想过这种可能。本来,只有三枚的令咒,是Master手中的最大王牌,虽然存在制作“伪臣之书”的手段,但却很难想象会赋予与Master意见分歧之人。再加上,把如此珍贵的令咒同一时间点上发动,这行为只能说是愚者中的愚者所谓。
      但或许是因为幸运女神的诅咒,索拉和肯尼斯的令咒是同时发出的。遵循了某种魔力运行的规则,其结果只有一个:
      肯尼斯呼唤Saber的命令,被无情地抵消了。
      失去了将从者呼唤到身边的唯一利器,肯尼斯唯一能做的,就是驱使月灵髓液带着自己尽快逃跑。或许是因为担心城堡中的两位女性,对方的Servant没进一步的追击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但是,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城内,却只看到被炸毁的工房,无论是未婚妻还是Servant都不见踪影。
      知道之前的住所已经不再安全,肯尼斯只得再度折向城外——在新都郊外有一处原本是废弃工厂的建筑,其中设有阿其波卢德家转运物资的中转站。如果到了那里,应该就能保证最基本的安全及生活所需。
      ——真是最糟糕的一天。
      在心中恶毒地诅咒着让事情恶化到这个状态的自己的Servant,肯尼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使自己的令咒失效。发动失败的令咒至今还静静地停留在自己的手腕上,而究竟是魔力没有被唤起,还是距离过远的缘故——
      费力地用单手处理着肩上的伤口,第一次受到这种实质的伤口的魔术师扭曲了面孔。即使在获得魔术刻印的途中遭遇过同样的种种痛苦,一旦这痛苦是来自敌人的赐予,其所代表的巨大屈辱就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肯尼斯冷静下来。无论任何事情都能很快学会的天才魔术师,唯一不能处理的就是自己这方的失败。
      只要再晚到片刻,那么那两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掌中之物了。但偏偏,对方在那一刻赶了上来——
      回忆起Archer的箭枝,肯尼斯的身体无意识地颤抖起来。时钟塔的讲师自然知道Servant这一存在所意味着的威力,这也是他从来不会在Servant的战争中露面的理由。但是,“知道”和“亲身体会”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凭借如此单薄的连接所困住的巨兽。
      注视着手腕上仅剩的两枚令咒,肯尼斯对于轻易地就将其中一枚交付出去了的行为深感后悔。两次的命令权、不,现在只剩下一次了。就连主人的召唤也敢于不听从的Servant,一旦失去了这道缰绳,恐怕就会欣喜若狂地抛弃自己这无用的君主罢——毕竟,那是在神话之中就因女人的逼迫,而轻易地背弃了骑士的忠诚的男人——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视线余光中,不祥的黑影一晃而过。
      有什么、正在逼近
      从潜意识的深处浮起了这样的警报。
      肯尼斯下意识地回过了身。
      然而敞开的工厂铁门,除了朦胧的月光之外便空无一物。
      但是,逐渐颤动起来的魔术回路,却在证明着刚才的一瞥绝非错觉。
      某个魔术的造物正在接近。
      敌方使魔?还是Servant——
      绷紧了神经的肯尼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就在他念出月灵髓液的起动咒文之前一刻,仿佛从黑影中融化而出一样,墨绿色的Servant出现在自家主人的面前。
      “Saber吗。”
      停止了驱动魔力的动作,肯尼斯绝不会承认此时涌上心头的情感中有所谓“安心”的成分。一连串的问题已经迫不及待地倾泻而出——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连Master的召唤也听不到了吗?索拉没有和你一道吗?工房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往日恭敬的Servant除了沉默,并未给出哪怕只言片语的回答。就连目光,亦未和Master有所交错。
      宛若凝结成实体的寒意顺着肯尼斯的脊髓一路窜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魔术师的直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空气中却散发着不安的因子。深冬的凛冽将呼吸化成了可视的白雾,而屋外的月光似乎为魔力所染,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明明是、自己的Servant。想要逃跑的冲动,却毫无止息地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来。——这般的理性和感性,交战一般地激烈冲突着。下意识地,肯尼斯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腕上。
      两道沉寂的令咒,就如同陈旧的血痕一般凝结着。
      犹如得到了切实的证明,肯尼斯对自己确认着:不管发生了什么,这家伙确实是自己的Servant。就算拥有再大的力量,在令咒面前也不可能做出任何的逾越之举——
      “Ma…ster…”
      断续的呼唤,从爱尔兰战士紧绷的唇中吐出。那仿佛忍耐着莫大痛苦一般的呼唤,瞬间扩大了肯尼斯心头不祥的阴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肯尼斯紧紧皱起了眉头,“是不是索拉出事了?”
      拥有剑士位格的从者,仍然深深地垂着头。
      “难道说,她已经——”无论如何也无法把死亡的字眼和自己那娇艳的未婚妻联系起来,肯尼斯难以压抑内心的巨大恐慌和怒气,“迪卢木多•奥迪那!你没能保护她?——你就是这样对待需要你帮助的娇弱女子的吗——”
      “索拉大人……平安无事。”
      低低地吐出这样的字句,迪卢木多抬起了头。已经为魔力的束缚染成血红的眼睛,犹如狂兽一般,注视着愤怒的主人。
      肯尼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以……剑为誓。”
      剧烈的情绪在血红色的眼中交织着,迪卢木多喃喃地重复着,此身被召唤于现世之后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誓言。
      “定、将……圣杯……献于……”
      肯尼斯深深地吸了口气。世间少有的理智再度开始运转,逐渐分析出目前的现状。人类魔术师的魔力不足以混淆Servant等级的存在。那么,对方明显失去理智的现状就只有两种可能——受到敌方Servant的攻击,抑或、被绝对的力量所侵染。
      而唯一能够形成“绝对力量”的,也只有——曾经一度给出的、现在理应在索拉手上的“伪臣之书”。
      “是……令咒吗。”
      心情复杂地下了这样的判断,肯尼斯走近了自己的Servant。察觉到Master的接近,爱尔兰战士很明显地浑身一震。
      “——让我看看你的情况。”
      意外地失去了刚才还炽烈得能够烧断理智的怒气,肯尼斯难得地、语气平静地朝着自己的Servant下了命令。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因为刚才处理伤口的关系,自己的血液还留在手掌之上。
      这成为了压垮Servant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令咒的魔力,就犹如烙铁一样烧灼着迪卢木多的理智。
      忘记圣杯战争,带我离开这个战场。
      从女子娇嫩的唇间所传递出的绝对命令,在令咒的魔力驱使下,必然得到Servant的遵循——无论这是如何悖逆Servant之本意,违背Servant之原则,哪怕就算藉此让Servant自断生命,也均是写定在“圣杯战争”规则之内的。
      然而,迪卢木多却不可能忘记自己身处圣杯战争的事实。
      他曾经获得过战士的荣誉,经历过值得记叙的冒险,赢得青春女神的青睐,有过钟爱的情人、疼爱他的长辈以及可爱的儿女。在走过死荫幽谷之时,为战士所能够得到的一切,在短暂的人生中已然体验。沉睡于英灵座之中,本该已对此世毫无欲求才是。
      然而,在圣杯的召唤降临的一刻,迪卢木多才发现,在自己的内心,还存在着名为“缺憾”的空洞。
      那并不是因为过早离开人世而产生的留恋。也不是从负面的感情中产生的执念。
      只是,看到了自己过往的人生、而想着——
      如果,能够毫无保留地,向主君尽忠的话——
      在漫长的时间里,他到底是如何忍受着内心的巨大空洞而继续存在呢?遗憾一旦被忆起,就变成了
      纵然曾经侍奉的主君已永远沉睡在爱尔兰的土地之中,他还是朝着那召唤伸出了手。
      无论什么,也无法抹去战士的唯一愿望。
      就算格兰妮公主再一次立下不破之誓。
      他也要回到主君的身边、继续挥剑战斗。
      可是,只要还违抗着令咒,从者便无法取回自由意志。
      将索拉送到了她所希望的外部小镇之后,并没有再听从红发女子的恳求,爱尔兰的战士强撑着最后的理性,追寻着Master的魔力流动,来到了郊外的废弃工厂。
      剧烈的魔力在Servant的体内冲突着,已经将迪卢木多的理性烧灼到最后的边缘。在主人的手伸过来的那一刻,凝结着魔力的血液,则挑断了最后的丝弦。
      想要结束痛苦
      只剩下了近乎单纯的本能的Servant捉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近乎贪婪地舔食着上面黏附着的血液。
      第一次品尝到的、来自契约之主的魔力,犹如清凉的泉水一般流入了Servant的魔力回路。这并没有唤回战士的理性,而只是驱使着名为“从者”的、天生便以魔力为存在之基础的产物,进一步去寻求可以让自己感到平静的魔力罢了。
      “Saber,你——”
      Master惊疑的问句已经无法进入Servant的听觉。铁一般的手臂轻易地捉住了徒劳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的魔术师。寻求着血液和魔力,长年挥舞剑戟的手指,粗暴地扯开了对方的衣服。在苍蓝的月光下,年轻贵族经年不见日光的苍白肌肤,就犹如珍珠一般、吸引着对方的手指。
      “停、停下……”
      从来没有听过高傲的主人这般软弱地恳求什么。一直以来,总是用那样骄傲的、近似于蔑视的眼神,注视着骑士所献上的忠诚的主君,此时却想要重新要求骑士。这难道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潜意识中,从者在和魔术师的关系中所经历的挫折,化作了细微的耳语鼓动着骑士深藏的狂气。经年粗糙的指腹仿佛戏弄一般地抚过年轻贵族苍白的肌肤,随即撕去了草草包扎在伤口上的绷带。
      鲜血再一次流了出来。
      伸出手指的同时,温热的舌头也凑了上去。如同啜饮美酒一样饮用主人的血液。这样悖逆的事实,却只是让此时的Servant更感兴奋。凑上去反复舔舐的动作就如同动物为彼此梳理皮毛那样,带着一种难以解释的亲昵感。不知何时,已经无法感觉到天气的寒冷。除了烧灼的头脑之外,就连身体也变得无比炽热起来——
      “停下!我以Master之名命令你,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立刻住手!”
      ——没用的。
      怎么可能放弃,面前寄生着魔术回路的肉身?现在的Servant不会接受任何理由和命令。而对于在这个时候不想听的事情,作为五个孩子之父的骑士显然有更好的方法。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