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金雀钗

2、长沟流月去无声

　　阿紫掸了掸烟灰：“你没从老屋搬出去住吧？”
　　“没有。你爸不让么。说是老人临终交待了。老屋不能空着。买房的钱留作后用。还怕花不出去怎么着？……唉！你不在，没看见楚荣那张脸！简直想把我和你爸活吃了！”
　　“姑姑就是这样。嫁了那么多年，娘家一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意见多多。又总是吃亏！像我妈妈多好。嫁出去了，娘家不打招呼万事不萦心！……虽说姓魏，都已然是陆魏氏了，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
　　叔侄两个闲话家常，没注意一个人已经盯着魏紫良久了。这时候一把声音忍不住传过来：“呀！魏紫真巧！你也在这趟车上！”一个清清秀秀的男生向魏紫说道。魏紫看也不看来人。又抽出一支烟，点上。巧个屁！一路跟着自己，就差点破！还自导自演一场意外的邂逅。累不累呀！男生好不尴尬。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妥。魏楚临看了看他俩，半晌，忙解围道：“阿紫的朋友啊？快坐！”
　　“……不是。我们同学。”仍是站着。（还算有自知之明！）
　　“……那快坐！别客气！”推让之间，男生看看魏紫。她只是自顾自的抽着烟，左臂放在桌上用手抵着头，眼睛看着窗外。于是讪讪的坐在魏楚临身边。
　　“还没请教尊名？”半天也不见魏紫开口。一张脸跟朝鲜冷面似的。魏楚临只好说到。
　　“蓝山。”
　　“蓝山咖啡的蓝山？”魏楚临听完忍不住问，又觉失态。“和阿紫同班？”
　　“……不是，邻班.”蓝山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始至终阿紫看也不看他。
　　“怎么跟这疯丫头一样这么晚才回家？”
　　“……”蓝山的脸色不好看。连讪讪的笑都没了，不知如何对答。
　　“小叔叔。差户口是人家警察叔叔的职责，请勿越俎代庖！”阿紫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开了口。
　　蓝山坐不住，告辞前还是鼓起勇气问阿紫的电话。希望可以打电话给她。阿紫皱皱眉不做声。魏楚临殷勤相告，还让他没事来家玩。
　　“阿紫，你越来越没规矩了！”阿紫又和楚临一同道。恹恹地抬眼看了看他。弄得他下半句话说得中气不足：“人家打招呼，好歹理一理！”
　　阿紫摁熄了烟头。闲闲地叹一口气：“小叔叔。真不知你如此殷勤为哪般？我根本没有打算和他做朋友发展同窗以外的关系。给他机会做什么？要拒绝就要彻底！我这人的优点就是从来不装孙子！既然你留了电话，那么，以后的事你也一并负责了吧！”
　　魏楚临此刻的眼神怜惜的要掉下泪来。阿紫一意孤行，如此坚定。楚临深深吸一口气，用力揉搓自己的脸。复听阿紫的声音又娓娓的飘过来。
　　“紫霞说，我猜中了前头，却猜不到这结局。……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看看，想要帮人也要先看看当事人的态度嘛！”她对他笑了笑。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玓瓅的光辉。“不自救，人难救。方才那个人那个部位长得像度恨菩提？”
　　“……”楚临喟然长叹。有一年，他还上高中。上元节，带着她去看花灯。听着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兴奋的大笑大叫。仿佛还是昨日的事。可是……居然仿佛一夕之间。那双单纯晶莹的大眼睛，宛如藏不住任何心事的大眼睛，竟然，平添了一缕沧桑。
　　更深露重窗外一钩暗红的残月,衔着远山发出钢铁一般的寒芒。以往的阿紫是什么模样？他几乎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