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CUE》紫鸢月翎

2、第二章

　　他们便成了一路，往洞穴的深处走去。随着空气的流动，一路的鲛灯都亮了起来。虽然鲛人面目恐怖，但这样的光线至少让人不至于摔倒。他们走到岔路之时，奈落率先驻步，戈薇跟着停下后四处看了看，疑惑道：
　　“鲛人，好像都是朝着前面的方向啊。”
　　就仿佛路的尽头有什么人，令鲛人都跪拜了一般。
　　“的确，就像是引路人一样。”
　　奈落走近其中一具鲛尸，细细打量起来。他伸手扯了一把鲛人背后的铁链，遥遥传来鸣动之声，沉闷绵长。他走到对面另一具鲛尸旁边，故技重施，仔细辨认便可听出鸣声来源。
　　“是左边。”
　　说着，奈落又扯了一下那根铁链，令方才不曾注意倾听的几人辨清方向。戈薇有些惊喜，劝月有些惊讶，两个幼童圆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那个被选中的方向。
　　一行人朝左边的岔道走去。
　　“劝月，那些鲛人是用来引路的么？”
　　戈薇心里总是惦记着那些古怪的尸体，朝着劝月问道。劝月听了此问只是轻轻一笑，说：
　　“恩，是为人引路用的特殊灯盏，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没什么。”
　　劝月笑的真诚，戈薇不得不咽回自己的好奇。奈落伸出手，暗暗把戈薇朝自己的身边拉了一些。莫名出现在黑暗中的女人，对这些东西熟悉的有些诡异，总该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或是太多疑，但在这等境况里，多疑总不是坏事。
　　他们每走到一处岔口，总是使用一样的方法来确定去路，最后走到的竟是一条死巷。
　　看着光秃秃的岩壁，走的疲惫的两人不禁满心失望。
　　“说不定这只是一处唬弄人的机关，且看看那鸣钟在不在后面便是。”
　　看两人困顿的模样，劝月提点道。两人对视一眼，又分别去扯身旁那具鲛人背后的铁链。戈薇刚要触上铁链，却见那具鲛人似是未死一般，目露凶光，锋利外露的牙齿朝她雪白的手臂狠狠咬去。
　　戈薇惊叫一声，猛的抽回手臂，跌在她身后的奈落身上。
　　“还没有死，还没有死！”
　　奈落伸手按住面前颤抖的肩，询问似的看着日暮戈薇。她仰起头，若明镜似的眸子闪烁着。戈薇指向那具鲛人，道：
　　“那具鲛人还活着。”
　　劝月兀的低笑起来，袅袅婷婷上前，扶过戈薇的脸令她看那鲛人，道：
　　“戈薇小姐，这家伙在这里已三千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戈薇尽力克服心中的慎意，定睛一看，那鲛人口中吞吐着蓝火，眼睛翻白，有些干瘪，全不是方才那副生活狰狞的模样。
　　“只是幻觉罢了。”
　　奈落放开手，道。劝月看了那男人一眼，也放开了捧着戈薇的脸颊的瘦的有些干瘪的手，敛了笑容。
　　戈薇心中余悸犹在，见奈落复又伸手去扯了铁链，不自主的就往他的身后略略藏了半步。
　　面前巨石轰然开启的时候，劝月夺上一步，向黑暗深处疾行而去。两个孩子快步跟在她身后，回头看一眼奈落和戈薇，满脸的欲言又止。
　　两人对视一眼，也跟在了后面，只是刻意的留出了一段距离。
　　又走了一段，鲛人逐渐少了，黑暗便愈发浓重起来，似雾一般被劝月的身影切开，又缓缓的闭合。戈薇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男人的衣袖，奈落也伸过手来捏住了戈薇的手腕。一片黯淡之中，除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再不可闻。
　　劝月见两人离的远了，停下脚步微侧了头等两人靠近。深的发蓝的黑暗之中，一侧头的惊艳已然等待了千年。
　　走近了时，戈薇发现劝月身上那股奇异的艳香淡了许多，不知从何方传来的腐朽的味道取而代之。
　　“看这里。”
　　劝月抬起苍白的手，指向黑暗之中。原是一口悬在半空的巨鼎。巨鼎似是青铜烧铸，约有三人合抱，两人多高，离地一米有余，其上缠绕铸熔着无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铁链。发出沉闷的鸣声的，大抵就是这样东西。
　　绘着奇特的花纹的古物传来令人作呕的味道，奈落强忍恶心上前细看。无数铁链拖起了这方巨鼎，伸手去扯其中一条，青铜鼎中便是一声闷响。
　　鼎中？
　　他敲了敲鼎壁，的确同一路来时听到的响声不大相同。用力的，同时拉住几条铁链，奈落猛的一扯，里面传来数声撞击，即使奈落随即松开了手，那声音也未曾停止。
　　对着好奇的靠过来的戈薇，他说道。因奈落身形较宽，难以登上巨鼎，便有戈薇被他托上去查看鼎内的物事。戈薇攀援着数根铁链，忍着扑鼻的恶臭向下看去，只见一片白的刺眼的东西瘫在鼎中，似乎尚在蠕动。黑暗之中看的不很清楚，她正要回头讨要一盏灯来，便看见劝月捧了一颗鲛尸的头颅举起来为她照明。
　　戈薇一眼看去，周遭的鲛人并没有那一具空了首级，但好奇心大盛的她不曾多想，小心接过表情狰狞的鲛首往下照去。这一照却好，几乎让她站立不稳直跌入鼎中。
　　那一片白生生的东西，全都是女尸。
　　都是保存极其完好的年轻女子的裸尸，皮肤尚且白皙带有光泽，似乎都是吹弹可破，活人一般。肚子全都被划开，被拉的极薄的皮大大摊开，腹中空空如也，五脏六腑尽失。脸上的表情都凝固在死前极其痛苦的一刹，看那痛苦的样子，恐怕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掏出腹中的婴孩，抽走五脏六腑，生生痛死的。那样子仿佛是刚刚死去一般，却一滴血也没有，只有乳白色的油脂填了满鼎。
　　大惊之下，她摇晃不稳向后跌去，正被劝月接在身前，奈落伸手将戈薇从劝月面前拉过自己臂弯。
　　“天啊，这太残忍了……”
　　戈薇喃喃，将脸埋在自己掌心，奈落伸手轻抚了戈薇的发梢，一双眼眸却不离劝月分毫。
　　“两位真是般配呢。”
　　被盯着也不着恼，劝月掩嘴笑了起来，活色生香。见戈薇情绪稍缓，两人略分开一些，却还是站的很近，对劝月的笑言只当是没有听见。
　　“戈薇，里面，是什么？”
　　劝月挑了眉对面色苍白的戈薇问道，她心有余悸看了铜鼎，牵扯了奈落的袖口，低声道：
　　“尸体，好像是孕妇的尸体，都被剖开肚子掏走了婴孩内脏……尸体，都很新鲜……”
　　劝月望了那铜鼎一眼，蓦地一笑，抬步向铜鼎之后的甬道走去。奈落戈薇面面相觑，都生出了回返的意思。但两人有着相同的预感，回到现世的途径，恐怕不会在背后。于是还是举步小心翼翼的绕过了铜鼎，向劝月的方向跟了过去。
　　没走几步，劝月的身影被完全的笼罩在黑暗之中，再不可见。偌大一片天地，突兀的只剩下这两人。
　　“她……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劝月的话又有一个漏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