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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绣成 ...
1、女子
是年二月,我在一片初春清晨的雾气里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子,她面带浅笑,眉眼妍妍。
那时春节刚过,街上一派喜庆之气尚且未散去,绣庄里仅有一个老账房,我在梅花开的最是艳绝的二月穿针引线,兀自做着手里的活。街道上少有人在,任凭梅花的花瓣摆满了整条道路,那个女子便突兀地撑着伞款款而行,衣袂翻飞,卷起一重重道路上的碎花来,惹得我痴痴地看着。
我的绣庄坐落在一个名为锦绣的小镇里,专为待嫁闺中的女子针针穿出生死不离的,线线缝出紧紧相依的嫁衣裳来。我每日便在绣庄里对着门外开得妖冶的梅花和街道上过往的行人针针线线纠缠得难舍难离。因我自幼长在这锦绣里,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我自是见也没见过。
“真是可惜了苏家的小姐了,听说那是生的窈窕白皙,朱唇潋滟,货真价实的大美人啊!”
“张家那公子也不知是怎的,竟生生的将这份大好姻缘斩尽,这新娘子都到了门口了新郎官却要投井自尽,啧啧啧,这苏家的小姐委实可怜。”
“听说张家的公子在成亲的前些日子里在镇北的梅花林里见到了一女子,此女身着一袭白衣,只消看得张家的公子一眼,那张家的公子就这么失了魂,日日念着要找寻林中的女子,连那么美丽的新娘子都不要了……”
我每天闲闲的绣着手里的绣衣,却也是闲闲的听着他们口中的张家的公子,苏家的小姐,白衣的女子,生就出了一个怎样的造化。兀的想起前些个月苏家的小姐也曾遣了车马亲自来了绣庄,步步生莲,面若芙蓉,脸颊酡红,眸生娇态,朱唇缓缓道出待嫁闺中的女子都渴望有的一件嫁衣。转眼间,这本该在众人祝福中身着嫁衣走向她的夫君的女子,成了街头巷口众议的对象。嫁衣虽在,人却无踪。
一日梅花冽艳的初晨,张家的公子造访了我的绣庄。
他病痛缠身,裹着白狐的裘袄,面色苍白,却也对我挤出了一丝笑容。
他的母亲前些日子亡故,算命的老道说他的母亲是为这张家的公子抵了一命,保得他气息奄奄,且留得尚在。于是如此这般又为街头巷口的闲人论及,而我,自然也是闲人。
“姑娘,可否为我绣一件嫁衣?”
我微微蹙了眉。
“冒昧一问,公子你的新娘?”
“自然……是这样的。只是她近几日卧病在床,不方便出门,请姑娘见谅……”
我不曾听说张家的公子何时娶了一个卧病在床的新娘,但送上门来的生意总没有不做的道理。
“那么公子现下要挑选缎面和样式么?”
“这自然也是要的……”
门外的风变得大了些,吹着满树的梅花,一时间落花纷纷扬扬。我这几日不知是怎地,忽又想起那日看见的女子来,定定的看着手里嫁衣裳的布料出了神。
“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轻笑,风将一片梅花的花瓣吹落在我的手旁,“我会尽快将嫁衣绣出交给公子的。”
“那么姑娘,就拜托你了。”
我看着他亦步亦趋追随着这二月的梅花走出门外,心下凉凉一叹。
那个女子,自那日起便没有再看见她了,大概,只是路过而已吧,锦绣这小镇怕是十来年再难见得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了。
从街头的窃窃私语中我知道苏家的小姐被未婚夫拒绝之后便一病不起,在梅花开的壮烈近乎凋亡的时节含恨而终。张家的公子随后也是卧病在床一日比一日严重,看病的大夫见此病态只能摇摇头,徒留得张家老爷以泪洗面,老年丧妻病子,留得再多的钱财又有什么用。
给张家公子绣的嫁衣在一片梅花摇摇欲坠的三月绣成,嫁衣上绣成一片姻缘美满,惹得我心生倾慕。隔日清晨,我差人将张家公子的那件嫁衣送往他家去。
待我正要回屋里睡个回笼觉时,我又在绣庄的门外,一片梅花飘落的景象中见着了那个女子。
她依旧在清晨里出现,依旧的面带浅笑,眉眼妍妍,只是少了初春的雾气,我将她看得清楚了些,眉目间似是某个我曾见过的人。
“姑娘,可否为我绣一件嫁衣?”
我垂下发梢低低的应下了她,心里却好奇着是怎样的一个男子能娶得有着这般风姿的女子。
后来,三月将过,梅花将谢,那个女子拿走了我的嫁衣,我再也没见到她。
我一如故往将美满姻缘绣在不同的布料上。纵使街头巷口的流言绯绯,我也仍是坐在绣庄面对着一片失了花瓣的梅花树闲闲的听着的绣女。张家的公子终于是去了,据说在他故去的前一天只身一人去了镇北的梅花林,将一件嫁衣挂在一株还没凋亡尽的梅花树前。据说前一月芳逝的苏家小姐的墓碑旁,有人看见了一名身着嫁衣的女子。
这些据说许是都当不得真,反倒令我时不时的想起那个我再也没见过的女子,虽然没有缘由,但我总是隐隐觉得那女子和这样的爱恨情仇有关。
可我的猜想,却是那样的没有由头。
2、怨债
她说,姑娘,愿听我一个故事吗。
“十六年前,苏家大夫人生下了一个连体女婴,苏老爷大骇,欲除之。而一得道高人却掐指一算说此婴命不该绝,遂命苏老爷用津了狗血的柴刀将连体女婴的另一半生生砍下,埋在了镇北的那片梅花林里。却不想,被砍下的另一半女婴同是怀胎十月初具心魂,因被家人埋在这荒凉之地心生怨念,久而久之,这半体女婴竟成了一方怨灵。而留在苏家的另一半女婴果真如同老道所讲的那样,如常人无二般出落成娉婷姑娘,年方及笄,登门提亲者络绎不绝。苏家经过慎重的思虑,遂与张家定下姻缘。”
我听到这里,呼吸重重的提了起来,而眼前的女子似是没有停下的态势。
“那怨灵久久盘桓在梅林之中,不肯投胎。偶有一日,那怨灵在林中遇见了那与苏家小姐定下姻缘的张家公子,怨灵不甘心自己被抛弃在这荒野之地而曾连体的骨血却拥有这样美满的人生,于是就施了妖法,勾引了那张家的公子……”
“你就是那个怨灵?”我打断她。
她恁的不言语了,定定的看着我,忽而又笑出了声,眉眼弯弯。
“姑娘,眼见不一定为实。”
我再次见到她,听她说了以上这番话,却没想到是在地府。
张家公子虽是病痛缠身,但临死前去往那片梅花林挂上嫁衣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蹊跷,张家老爷痛失爱子,不肯善罢甘休非得要找到个由头,于是为张家公子绣了嫁衣的我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冤大头,他认定是我在这嫁衣上施了妖法,张家的公子才会做出如此奇怪的事情来。锦绣镇地处偏远,自古以来便传下了神魔鬼怪的怪谈,一干百姓便把我当作那可怖的妖女将我生生地烧死了。我听这女子对这些怨债如此了解,心里便认定她就是那怨灵了。
“姑娘,你帮我一个忙,可好?”那女子道。
我向来是认命之人,生性便也乖顺,虽因为这怨灵的一己私事丢了性命,刚死时也怨极,但在这几日排着队等着投胎之时已经慢慢认了命——要怪就怪上一世不该为绣娘,摊上了这么件痴缠的事来。可我本来已放下了这上一世的事情,打算安安心心的待到这队伍排完了去喝那孟婆汤,没想到这怨灵把真相说完没半点愧疚的心思也就算了,居然还腆着脸皮要我帮她一个忙,饶是她再怎么风华绝代,我也不是肯令人欺负了去的,不理她便是,毕竟那些怨债于我无甚关系。
“姑娘,可愿听我说完?”她见我偏过头望着前边愈来愈近的奈何桥,倒是一副不打紧的样子,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姑娘,那怨灵终是破了苏家小姐圆满的天命,而苏家小姐的怨恨搭上了张家公子的性命,张家公子却拖累了你。因因果果,一人欠了一人,最后这怨债却报到了你的身上,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听了她这话,我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烦躁起来,许是将近奈何桥要告别我的上一世令我不安,才会被她这诡谲的区区数言变得烦躁。
我重重提起一口气,停下了往着奈何桥前进的步伐。
“不论缘由如何,我已认命,你这怨灵怎这般难缠?容我好好投个胎成吗?至于你有何事需得上我我如今这个样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还是找别人,不,别鬼去吧。”我这般话带上了点火气,说罢,便抬起了步伐快快向前走去,竟像是那逃难了似的。
或许那时我便有隐隐的预感,这女子会将我往后的宿命往一个别的道路上带着去,但讽刺般地想起如今我已是孤魂野鬼,等着喝那投胎的孟婆汤,又何来“往后的宿命”一说?
那女子见我恼怒了便不再跟着我,同我说她那些还没讲完的怨债,伫立在我身后静静地看着我逃难似的背影直至我的身影模糊在了那奈何桥头。
“姑娘呵……这忙,你定是要帮的。”那女子喃喃道。
3、狠绝
待我上了这奈何桥,身后隐隐约约却令我阵阵烦躁的视线终于是淡了些去,我定了定心,看清了桥后的望乡台。
那望乡台其实和地府的别处差不多,统统是带着了地府特有的诡异而严肃的色调来。往日做绣娘时在街头上听着闲人们说这地府如何如何恐怖,的的确确是怕极了,但当真的面对这可以带着此生最后记忆的地方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来。
我朝着身后望了望,发现那怨灵还站在原来那地方分毫不动。那烦躁的感觉在我望向那怨灵的时候又爬上了我的身子,我甩了甩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心里安慰着自己没什么可烦躁的,等等就要投胎了,这些前尘往事一并散去吧。可待我上了那望乡台,接过孟婆汤时,烦躁的感觉不减反增,一跳一跳地灼着我的心神。
我从这望乡台往回看去,望这人间最后一眼,喝下了这孟婆汤。
之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那黑暗之中我感到入骨的疼痛。似是有人用利器划开我的胸膛,又用钝器在伤口上细细研磨,又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撕开我的魂魄。而我却连眼睛都睁不开,声音也发不出,没有任何的除了痛觉以外的感觉,连令我稍稍感到慰藉的错觉也没有。所幸这样的疼痛持续的时辰并不是很长久,没有任何预兆的,就结束了。
但我还是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像是我并没有存在这世上似的,我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存在或是刚刚的那阵疼痛真真是我的错觉。就这样又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再后来啊,我便听见了那风华绝代的女子的声音,似是从我喉咙里发出来的。
“姑娘,”她凉凉的叹了口气,就像是我往常听到些流言或传闻时那般。“我还没有将这事说完呢,姑娘你怎生就走了呢?”她的语气很轻柔得很。
“呵呵,罢罢罢,既然姑娘你不想听我说完,我不说便是,何苦这样不理我,害的我需这样来找你呢?但这忙呀,姑娘你可一定得帮帮我。”她的语气还是那般轻柔的很,但我不知为何还是觉得这话说的着实带着狠绝的调子来。
“姑娘啊,你可愿帮我将那人的心夺来,炖了煮成汤,一口一口地咽下肚去呢?”
“姑娘啊,你不答我的话我便作是你答应了,那我便烙进你身体去,将你看仔细了呀。”
“姑娘啊,你定要将那人的心夺来,连血带肉的咽下去呵。”
那女子一直在我耳边重复着这几段话,絮絮叨叨得我要炸掉一般,我不知她口中的那人是谁,也不知为何她要叫我将那人的心夺来。
再后来么,我便沉沉的失去了意识,将这些絮絮叨叨的话一并随我睡了去,不知何时醒来。
但我不知何想,那女子定是爱极了她口中那人。
我的猜想,总是那样没有由头。
...自娱自乐,真的更新不定,还是不要看的好=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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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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