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的树》》十八香

8、《两盆仙人球》

　　这两盆仙人球是我捡来的。

　　发现它们时，已经死了大半个。被抛在垃圾桶旁，像被打入辛者库的宫女，无奈，无助，只好听天由命。仔细看看，它们一大半叶球都已经干枯，另有半片透着点绿意，昭示着祖辈生于沙漠的顽强。可惜，若生在大自然里，好歹还会有一场甘霖湿润一下身心，不至于活不下去，但若是搬进了人们居住的楼房就只好碰运气了。心想，能把仙人掌旱死的主儿该是什么样的人？一个懒字来概括绝对是不够深刻的。

　　就这样我把它们搬回了家，放在卧室的阳台上。用刀细细刮去干掉了的小球球，独留中间半活的叶球。每天给它们淋一点水，并未曾精心呵护。未曾想十来天后，两盆仙人掌慢慢长出了新的绿意。

　　就这样，已过三年。

　　两盆仙人球已经是生机勃勃，全无当初的落魄。但是很奇怪，其中一盆左拥右抱，周身挂满毛茸茸的新球球，每个新叶球上面布满黄莹莹的刺儿。乍看上去，好像一窝新出生的鸡仔簇拥着母亲，一副儿女满堂的喜庆。而另一盆却不然，非但身上没长出一个新苞，而且身上的刺儿却长得又硬又长，钢针一样的硬，稍不留神浇水的空也会被“咬”到手。于是常常看它不顺眼，又懒——不长新苞，又坏——老扎人手。如同一个脾气很不好的男人，不笑不动，死板极了，于是管它叫”懒男人“，另外那盆——当然叫“小女人了”。

　　就这样两盆仙人掌被我强加了性别（不知道仙人掌是否真有雌雄之分？）。

　　六月份的一天，下班回家，打开窗帘想看看这对仙人掌夫妻。单位事多，已经好几天没伺候它们了。斜阳照在阳台上，两朵黄灿灿的小花儿蓦然闯入我的眼帘。呀！“懒男人”开花了！只见他大大的脑袋顶着两朵娇嫩的黄花，如同一个笨男人举着两朵花对着自己的心上人却笨嘴拙舌起来，不知该怎么把花送出去，就那么不知所措地举着，从早上一直到黄昏。

　　再看看它身边那盆体态丰盈的“小女人” ，我不由笑了。她终于守得云开天语，石头开花了。

　　此后“懒男人”完全变了样。它的花苞风起云涌一般，一茬又一茬，前赴后继，有时一朵，有时几朵同时打开。直到现在，一直在开着，扮靓了我枯燥的夏日。

　　我完全改变了对“懒男人”的看法。原来，它不是懒，它是在积聚能量，几年如一日，不理会我的猜忌和不屑。大概是报答我的知遇之恩吧。

　　是花总会开放，只是，你需要给它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