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石锅小笼

14、第 14 章

　　这天被欢喜，玉儿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我头晕眼花，脑子乱糟糟一片。凌才见状，稍微闲话几句，逃也似得跑了。我也不好多说她们，她们毕竟也是为了我好。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玉儿还是在旁叨唠，我烦得低声呵斥“够了，难道你要我也和那些蠢女人一样，向赵怀德献媚吗？”玉儿一愣，苦着脸说“小姐，奴婢为您着急，逾越了，您别见怪。”我叹了口气，又冷哼一声“是我太固执了，不怪你。”

　　玉儿小心翼翼的查看我的脸色，又轻声说道“小姐，玉儿不明白。王爷也是您的夫君，你就算对他撒娇使蛮不也是常理吗？您忘了，当年夫人被老爷冷落，也是憋着口气，不愿低头，后来老爷又被大夫人笼络回去，还生了少爷。小姐，您要是也这样，夫人在泉下知道了，那要多伤心。”

　　我转头看着她，突然想起娘被大娘毒死的场景，暗骂自己不孝！自己过了平顺日子，居然就将这大仇置于脑后！

　　玉儿见我两眼通红，也红着眼睛说“小姐，小姐，是玉儿不好。玉儿不该提夫人，让您伤心。只是咱们好不容易从府里出来，又，又没被表少爷给欺凌了去。到了这里，小姐，您可别再跟王爷憋气了啊。”

　　是啊，我怎么就犯了傻，因赵怀德那句喜欢我，耿耿于怀至今。既没有报了杀母之仇，冲天对玉儿做的恶事也没让他受过报应。还有，我握紧拳头，还有我腹中的孩子，我怎么就放过那个害死我孩子的人呢。

　　我冷笑两声，对玉儿点头道“多亏我身边有你，不然我还要继续糊涂下去，以为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哼，我不惹麻烦，麻烦也不会放过我。”玉儿连连点头“是了，小姐。您比那些夫人不知要好看多少，她们嫉恨你，总会要找机会害你的。您要是不自己救自己，到时候，别说再有小少爷，恐怕小姐自己都要被她们害了。”

　　我叹了口气，看向玉儿，她也同我一样，这些日子瘦了许多，想是为我担心的缘故。确然，若我这样下去，真的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何苦来的。

　　到了第二日醒来，我便让玉儿给我装扮整齐，先去王妃那里请安。

　　见了王妃又是拜倒磕头，徐王妃笑道“五妹妹终于大好了，这些日子都不敢打扰妹妹静养。如今看了妹妹气色确实好多了。”我淡笑“多谢王妃姐姐挂心。”再向侧王妃行礼，对云夫人和大姐福了福，才站直说道“这些日子，多亏姐姐们挂心。前阵子没有来给姐姐们请安，还请姐姐们多多见谅。”

　　徐王妃看了我片刻，才笑道“五妹妹还是那么懂规矩。咱们自家姐妹，哪里要那么客气。来来，今日天气那么好，咱们去游园吧。”说完冲我招手，我一愣，又见王侧妃冲我使了眼色，稍稍让开些位置。我忙上前扶住徐王妃率先走了出去。

　　就听身后云夫人轻哼一声，再往后快速看了一眼，就见云夫人挽着大姐的手，撇着嘴不知在说些什么。

　　“妹妹，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徐王妃轻声说道，我冷眼看看身后，王侧妃默默跟在我们身后，云夫人和大姐却离我们稍有距离。我便摇头轻道“没有。”徐王妃轻拍我的手“难得我们姐妹如此投缘，以后要多亲近才是。”又看了看身后，才笑道“王爷宠她，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以后你还是多加小心才好。”

　　我微微点头不语，心里快速盘算，不管王妃到底打得什么算盘，我一个没有家世，没有靠山，连王爷的恩宠都没有的妾，还是先依靠王妃为妙。便开口说道“影儿知道。以后影儿还请王妃姐姐多多指点，多多照料。”王妃满意的对我笑着点头，岔开话题，自去说这周围景致。

　　王府花园景致如画，花团锦簇，石子铺成的小径两旁，红枫成排。我伸手摘了一片红叶在手，笑道“真是霜叶红似二月花。”王妃笑笑点头，等后面那两人走到跟前，才说道“虽然已经入秋，不过天气倒还算暖和，不如我们去亭子里，弄点点心，看看湖水，让眼睛也清亮些。”众人忙附和了，又浩浩荡荡的晃去那湖中亭。

　　刚刚坐定，就见有个老嬷嬷走到亭外，微微福了福，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巧儿快步走了过去。那老嬷嬷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便又退了下去。巧儿走回来后，便禀告道“王妃，王爷请您去碧庭。”王妃挑眉问道“为何？”巧儿笑道“是大少爷来了。”

　　徐王妃也笑了出来，转头歉意的对我说“本来还想多陪陪妹妹，只是家兄到访。”我忙站起身说道“无妨。”徐王妃又对其他夫人陪了不是，就兴冲冲的扶着巧儿走了。

　　徐王妃一走，王侧妃便推脱说身子不适，也自顾自走了。我冷冷看着剩下的两人，她们也径自打量我。玉儿拉拉我的袖角，我突然醒悟，现在还不是时候。便笑了笑“两位姐姐，影儿也先告退了。”

　　云夫人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大姐拦下。大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我的好妹妹，你身子倒是好得挺快。只是不知这冷宫的滋味如何？趁着今日机会，还是多走走，不然回了院子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出来呢。”

　　我正经的说道“姐姐说得哪里话。明日起影儿还是天天要给王妃请安，若是王妃再邀游园，影儿一样要陪在身边。”“哼，”云夫人冷哼“以为傍着王妃就有出头之日了？王爷不要你，看你能不能得意。”“云姐姐教训的是。”我又福了福“影儿先告退了，万一王爷突然起了兴致来瞧影儿了呢？”

　　说完也不管这两人脸色扭曲，转头便走。走了几步，玉儿有些解气的说道“小姐，您看见她们脸色吗，真是出气。您看，您不忍让了，她们也拿你没办法。你以前忍让她们反而欺负你。”我心道确实如此，人善被人欺，不过若是没有赵怀德的宠爱，就算我心里再硬气，也是没用。

　　回到院子，想了想便问“玉儿，之前王爷送来的纸鸢呢？”“都好好收着呢。”“拿出来罢，过会咱们去园子里放纸鸢去。”我心里暗想，既然王妃的兄长到访，赵怀德说不准会陪他四处走走，如果我让那纸鸢飞在空中，说不准被赵怀德瞧见，念及旧情了。

　　玉儿虽不解，还是听从吩咐将纸鸢拿出，欢喜见状，忙道“夫人，您去园子里靠近那荷花小池处。奴婢陪您一起去。”我挑眉看她，她低低笑道“那荷花小池旁边便是外院。”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真是机灵，一起去罢，不管如何，今日先痛快玩玩。”

　　欢喜听我答应，兴高采烈的想将我好好打扮一番。我却摇头，只让她给我稍微上了点胭脂，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孱弱。松松挽了个随云鬓，只用了娘的玉簪子做头饰。欢喜见我打扮好，又拿出一件葱白罗衫，下配青色长裙帮我换上。我也不多话，由着欢喜将我装扮妥当，欢喜还想在裙带上给我系上玉佩，我好笑的说道“欢喜，等你打扮妥当，天色也晚了，咱们也不用去了罢。”

　　“夫人，您不用打扮就美若天仙，如今再打扮打扮，给王爷瞧了，必定再也离不开你了。”欢喜嘴上甜甜说着，我摇摇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段时间瘦得更显得下巴尖细，脸色苍白，倒反衬的眼睛晶亮的狠，像含了一汪秋水似得，眼角则微微往云鬓处飞去，顾盼之间带着一股似嗔还喜的风情。

　　“咱们不过是放纸鸢玩儿罢了，别弄那么多了，不然被些人瞧了，还以为咱们去干什么呢。”我淡淡说道。欢喜一凛“是了，夫人说的是。” 便由着我素装，不再想给我添什么配饰。

　　虽然下定决心，不过心里总还是有些忐忑，走在路上几次都想打退堂鼓，只是想到欢喜玉儿的话，又让我强自忍耐下来。

　　到了园子荷花池边，大约离外院近的关系，这里僻静的狠。我下定决心一切随缘吧，就不想这么多，自顾自的玩儿起来。

　　说起来，这也是我第二次放纸鸢，离第一次相距已远，第一次已经歪歪扭扭，这一次更别提能让纸鸢飞上去了。

　　试了几次，纸鸢都掉了下来，我不由有些泄气“唉，都飞不上去。”欢喜以为我话中有话，又见我们这里动静那么大，都没引半个人出来，便开口安慰道“夫人莫急，不过是没有风，一旦有风，乘风便能冲天。”我扯嘴轻笑，摇头说道“算了，再试一次，不行，咱们就去四周逛逛也好。”

　　欢喜和玉儿对视一眼，点头答应，更是卖力想帮我把纸鸢放上天去。我瞧她们俩，心里倒是有丝感动，便撇开其他的心思，也不知是专心的缘故，还是真是起风，那纸鸢颤颤巍巍倒也慢慢往天上飞去。

　　欢喜乐得大喊“夫人，您瞧，真的飞上去了。”我也笑道“多亏了你们。这纸鸢我也是第一次才让它飞上去呢。真是有趣。”

　　过了片刻，又是一阵风起，纸鸢飞得更高。我仰头看着纸鸢越飞越高，心里却有些羡慕这纸鸢，可以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飞翔，看到各种美景，而我这个人却只能呆在内院里，连半步都不能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