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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tay with you ...


  •   ——这是彭格列发来的不知第几张追捕任务单了。
      贝尔无谓地扯嘴笑笑,几下就把那封信撕得粉碎,再顺手扔进垃圾箱,动作流畅自然。嘻嘻嘻,王子可没功夫陪你们在这里玩什么抓捕游戏,有那么点写任务单的时间,为什么彭格列的小鬼不肯亲自跑一趟。还有那个所谓最强幻术师的讨厌男人,自家徒弟跑了,却不肯尽点力把他揪回来,偏偏非得扯上自己。
      真是麻烦得要死。金发的王子抓了抓稍有点乱的发,马丁靴踢踏着踩出了门。初夏的阳光点点溅落靴底,微暖的光跳跃着歌一般柔软的音符,又被远方的树影掩住。

      贝尔承认自己只是见到玛蒙时稍微激动了一点,一心只顾着稍微欢迎一下老搭档,那个一头碧发的小鬼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虽然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玛蒙回归后,弗兰的地位一下子变得很尴尬,作为六道骸爱徒的他若是就这么被赶出Varia,那个整天怪笑的凤梨头一定不会就此罢休;但是要是留下来……
      “Varia里不需要两个垃圾。”XanXus曾经如此说过。
      但彭格列那边却不肯坐视不管,大有不把那小子找回来就不罢休的势头。当然,虽然如此,那个提出这个提案的变态凤梨采取的是隔岸观火的态度,明明有着大空超直感的青年也不肯插手,只是任务书一次次递到贝尔手里,又一次次被贝尔撕碎扔掉。直到最后,连玛蒙也开始心疼起那些浸了高价墨水的特制纸张,贝尔却依旧照撕不误,并似乎最近还有了上瘾的趋势。
      至于贝尔是否知道弗兰的下落,王子大人只是不屑地一转头:“嘻嘻嘻,王子怎么知道那只青蛙死在哪个池塘。”
      怎会不知道。情人之间的维系有时候是要远远高于大空的超直感的。

      推开门,日式的风铃便轻轻吟唱起来。在一片Cubita暖软的香气中,少年抬起头,声音淡淡,听不出起伏:“me知道先生刘海过长挡住视线,所以me就稍微好心地提醒您一下,这里已经关门了。”
      只是明显的,少年手上的动作却对不上口里说的。他在小杯里注入一点Espresso,晃了晃手里的奶泡壶,奶白色的四叶草在咖啡杯里不紧不慢地铺展开来。瓷碟是干净的素色,一如少年白净的肤色。那是未经过风吹雨淋的孩子特有的光泽,若非以前认识他的人,真的无法猜想到这少年是从那么危险的地方出身的。专注于Latte art的少年并不很在意对方刘海下传来的饶有趣味的目光,只是一如既往地将咖啡杯端到吧台桌上,然后就把高傲的王子撂到了一边,一个人慢吞吞地擦着桌子。
      贝尔也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拉过一把吧台椅,手腕一转,椅子打着旋向一边滑动。他坐了上去,一把揽过咖啡杯,抿一口杯中还温热的液体。粘软绵密的奶泡渐渐融入嘴里,不温不火地刺激着舌尖的每一条神经,就像昔日少年生涩拙劣的亲吻,没有火一般的热情,却又平淡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沉溺。少年收拾好散落的咖啡粉,又拿过另一小盒摆在一边的咖啡粉,热水冲溶着刚磨好的Cubita,温吞的柔情溢了满屋。
      收拾好一切,少年静静坐了下来,端起手边那杯刚刚冲好的Cubita轻啜一口。墙上的时钟撞击了三下。金发的王子饮尽了杯中的咖啡,瓷杯和瓷盘相撞的声响像被洗过那般清脆。依然是一张超过了咖啡本身价格太多的钞票,被惯用飞刀的手压在吧台桌上,贝尔跳下吧台椅,风铃叮当,门外是漫天星辰。
      少年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低喃一声:“要活着回来。”
      “嘻嘻嘻,一定会的。”对少年那超出自身人物设定的矫情发言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王子大人转过头来,咧开嘴,笑得莫名灿烂。

      贝尔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踏入这间咖啡馆的经历。在自家小孩离家出走的烦闷中独自一人出半夜的任务,多少有些烦闷的贝尔决定跑到那个咖啡馆喝点什么提提神。当然他选择性地忽视掉了这个时间不会有任何咖啡馆还是开着门的这个事实。于是王子殿下就兴致勃勃地在街角随便挑了一家就华丽地踹门而入。
      “先生me知道你因为刘海过长致盲是个可怜的残疾人但me不觉得你值得同情到扰人清梦也会被原谅的说。”
      少年淡漠的声线至今贝尔也无法忘记。贝尔下意识地甩出两把飞刀,于是他的耳膜便精确地向大脑传递了少年一如往常的抱怨:“好痛。me要向警察先生举报。”
      于是咖啡杯就渐渐被注满。业务尚不精熟的少年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完成了手中的Latte Art。贝尔心中正想那少年的作品会糟糕到什么程度,一杯画着完美形状四叶草的Cappuccino已经递了上来。王子殿下于是就一边笑话着少年拙劣的幻术掩盖,一边用幻术什么的其实没所谓的话安慰着自己,将咖啡一饮而尽,顺便忽视了奶泡入口稀拉的感觉与咖啡加水过多的不适感。

      之后贝尔便成为了这家咖啡馆的常客。

      这场深夜的造访就如同不少时间无限循环的小说那般,一遍又一遍地往复,从未被打乱。充斥着咖啡香气的陈旧梦境老电影一般泛黄,沉静悠远得似乎让人已经忘却了名为“浮世”的那分喧嚣。在这一日一日的重复中,少年的手艺渐精,后来的咖啡香气已经让人沉醉到不能自拔。二人互相的默契似乎一对多年的老友,又似乎是比“老友”这个概念要前进了太多太多,总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悄然渲染,呼之欲出的瞬间又被生生压抑。曾经的亲密随着时间的流逝沉淀酝酿,渐渐酿得二人关系深厚到无法割舍。
      ——当然这件事自傲的王子和别扭的小孩都不会承认的。

      这个夜晚下起了倾盆大雨。贝尔解决掉最后一个目标后再次踏入了那间风铃轻响的小屋。玻璃门开了又合,带进一阵微冷的雨香,被风裹挟而入却又慌乱地逃开,在玻璃窗边留下一层薄薄的烟气。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守候在吧台桌后。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台不知那个年代的老旧收音机,断续而沙哑地絮念着多年前曾在北美的某个国度流行过的乐曲:“I'm singing in the rain,Just singing in the rain……”歌声和着雨声跳跃在二人的耳边,竟使此刻的沉默无声染上了几分跳跃的气息。少年今天难得没有用吐槽来欢迎他的前任前辈,而只是默默地煮一壶Cubita,熟悉的香味随水蒸气绵绵地逸出四散,静悄悄地掩去了窗外冷雨的味道。
      “The sun's in my heart……”
      奶泡渐渐涌起。令人惊讶的不是往常的四叶草形状,而是Latte Art里最常见最基本的心形,鼓鼓地占据了咖啡表面的大半。贝尔毫不犹豫地跨上吧台椅,像往常一样毫不在意地将咖啡倒进嘴里。
      不同于往常的微苦的温柔漫溢开来。王子略为惊讶地稍停了一下手中的动作,进而嘴角蔓延开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嘻嘻嘻,王子可记得之前你一直不肯泡这种咖啡。”
      少年的手微微僵住一瞬,又很快再次忙起了自己的事,仿佛方才根本没有听到前任前辈刻意的挑衅。贝尔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继续漫不经心地啜着杯中的咖啡。于是在这冰冷的雨夜,两人的故事依旧这般沉默,只是到后来,这份记忆多多少少印入了王子的脑海,很少刻意记起却再也没有忘记。

      再次扔下一张钞票后,王子一拉小店的玻璃门,在风铃的欢笑声中向门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忽然想起还未与自家前任不可爱的后辈进行平日的矫情对话,便退了半步,笑嘻嘻地转过头来,却发现少年只是冷静地一遍又一遍地擦着玉色的咖啡杯,眉睫低垂,就像贝尔业已离去,小咖啡馆里只剩自己一人与昏暗的浅黄灯光和缭绕不绝的乐声相伴。
      见此情景,王子笑得更欢,没再说什么便潇洒地转头迈步离去。

      少年终于抬起头,眼神飘入前辈离去的那片漆黑中,嘴角渐渐有什么鲜红的东西溢了出来。

      “呐骸君,我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棕发青年软软地笑,脸上的表情一如十年前那般,小兔子一样的温顺。六道骸只是不屑地笑,冷冷地盯着下面已成一片火海的小咖啡馆,扭曲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嘲讽。

      [cubita的意义是柔情。
      Cappuccino的心语是等待。
      还有-我爱你-]

      只可惜贝尔一辈子不会知道这些。

      END

      -Then,after the story-

      贝尔嬉笑着推开小店的玻璃门,吊在扶手下的银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爱尔兰咖啡的香气渐渐侵入鼻息。少年正在泡咖啡纤长的指提着咖啡壶,轻晃着壶中温热的液体,面上还带着两分重病初愈的苍白。听到铃铛响声,少年头也没抬,只是一如既往地将咖啡注入杯中,让温暖的醇香四溢。
      贝尔靠在吧台椅的短背上,提起咖啡杯。仍然是那代表着幸运的四叶草,铺张在温厚的白色奶泡间,漂亮至极。王子将咖啡一下饮尽,爱尔兰咖啡的想念之味缓缓散开,香软而又温和。将咖啡杯与钞票搁在桌上,起身,大踏步地离去。
      “要活着回来。”少年低语。
      贝尔愣了一下,转过头,绽放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如玻璃窗外铺洒开来的阳光:“嘻嘻嘻,一定会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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