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 说 (GL)》郁玉

2、第 2 章

　　离开紫烟，我感到强烈的孤独，属于异类的孤独，这是一场无涯的生呀，也许终南山，清若才是适合我的吧。我不再贪恋人间，重新回到了终南，却发现家园已是物事全非，山上琉璃飞檐，屋宇林立，且香火鼎盛。不知曾几何时，终南山已成了道教圣地了。只是奇怪的是妖气到比以前更盛了，我没有深究，只想再见到清若，匆匆赶往古墓。墓中摆设如前，清若不在。我想我该在这里等清若，第一个中秋之夜，清若没有回来。第二个中秋之夜，清若没有回来。第三个中秋之夜，清若还是没有回来。直到第六十个中秋之夜后，我的修行又高了一层，清若仍是没有回来，我有些按耐不住了，也许清若出了什么事了，我不能只等着，应该去找他，找他回来，于是我第二次来到人间，为了寻找清若。

　　第二次踏上这熟悉的世界时，已非乱世，人间又恢复了秩序，井然中又透着一些奢靡，这便是人类，因为生命的短暂，所以总是目光短浅，只知眼前享乐，却不管这会给后代种下多大的祸根。

　　应该到哪里找清若呢？忽然意识到，虽然和清若相处了千年，却并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向往什么。我原来这么长时间我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别人并不关心,对清若这样,对紫烟也是如此,紫烟那样深切而晦涩的爱着我，为我舍弃了最珍贵的时光，而我却一无所知。最终离她而去。

　　只能慢慢寻找了，在古墓中清若常常幻化成一个美少年，清逸俊秀，想必在人间，他也是这样的吧，如此惊艳的少年到哪儿都会引起注意吧！

　　于是，我便在大邑酒肆中流连，注意着他们的谈论有关俊逸少年的消息，寻思着是否清若。
　　百年过去了，我不知辗转了多少地方，清若依旧没有消息。我便不再强求了，随缘吧，因为我们有无尽的时间，可以慢慢等我们的再次相遇。

　　一日清早，我推开门，正想出去，却发现门前树上挂着一个篮子，走上前摘下篮子，里面是一个婴儿，女的。刹那间，我有些失神，那女婴像极了紫烟，紫烟是你见我寂寞，送给我的吗？我抬头，回答我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于是我给这个孩子取名如烟，，我教她弹琴、作画、下棋、吟诗作赋，倾我所能。她学的很快，一如紫烟般聪明，貌美。我也不再频繁的出去，时常陪这她，也许是弥补吧，弥补我对紫烟的愧疚。慢慢，如烟长大了，出落的愈发艳丽，有紫烟清丽还有一种妖艳在里面。只是她也有了忧郁，常常看着窗外，默默不语。我隐隐感觉到有些不祥，但不愿深究。也许是少女思春了吧。

　　这次我的漠然又一次让我付出了代价，如烟也离我而去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真是如烟般失踪了，我试图寻找，却一无所获。

　　人类真的很难理解呀，我自以为给了如烟最好的条件。可她还是走了，似乎没有半点留恋，难到我注定是寂寞的人吗？

　　为了避人猜测，在如烟走后半年，我又搬了一次，在这里我遇到关盼盼——一个寡居的少妇，据说以前是徐州名妓，认识她也是与认识紫烟的情景差不多，她们也有着相似的气质：晦涩而坚韧。当时她正独居于燕子楼，丈夫刚去世，其他妻妾都作猢狲散，只有她独自守节。只是当时的她还不惯寂寞，日子边颇为难过，于是，我便常去看她，陪她下棋，抚筝，吟诗作赋。转眼便是十年，有我相陪盼盼已经习惯了寡居，只是还是忘不了他的夫君前徐州守帅张帜，虽不再以泪洗面，然每每念起总是哽咽。此时我便禁言，不打扰她的回忆。原以为我会这样陪她到老，不久却发生了意见意想不到的事。

　　这日，我新谱了一曲，兴冲冲的来找盼盼，却见她正对着她夫君的灵位痛哭，我诧异，这是很久都不曾发生过的事了，她似乎没有察觉我的到来，仍哭着诉着：夫君，你应该明白，我之所以不死，不是怕，只是怕人家说你死了要妻妾陪葬，辱没了你的名声，而如今你好朋友，名满天下的白居易竟以诗作讽，说什么：黄金不惜买娥眉，拣得如花四五枚，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如今也管不得什么了，等我夫君，妾身稍后便来。我没有向前安慰，她应该是早萌死志了，只是顾忌着，如今算是解脱了吧。我悄悄离开，因为我不愿看到她的死。我怕我会去阻止。

　　性情贞烈的关盼盼在收到白居易的讽诗的十天后绝食身亡，坊间如是说。

　　有人叹息，有人惋惜，还有人窃喜吧。而我便又经历了一次离别，惟有思念。

　　也让我感受到人言可畏,文人呀,那些冠冕堂皇的背后是是怎样的一张虚伪的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