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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

  •   章二身陷孤局

      雨化田停下脚步,注视手里剑锋,“哦?”他倒没有斜视顾少棠,而是饶有兴味地抬起眼看她。赵怀安仍是没有丝毫松懈,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调整到最好的备战姿态。

      “这个西夏城,一直没有被人找到,你可知道是为什么?”顾少棠颇笃定的一笑,“因为一个时辰后,风沙又会把这里淹没。你是能杀了我们这的所有人,但是到时候走不出这个地宫,还不是也要变作白骨一堆!”
      雨化田定定看她片刻,方露出一个笑容。他把短剑收回,复又背放在身后,收敛了杀意,语气变得轻松,“你这话倒也不错,更何况我也忘了你们是谁,现在对杀你们也没有什么兴趣,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顾少棠见这黄金闪闪,与风里刀几人对视,眼神一转,又道,“既然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其实我们呢,和你也没什么仇,只不过是要来寻宝藏刚好遇见了。”顾少棠看向常小文,常小文的眼神不经意的滑过赵怀安和雨化田,“我看就由我出个法子,我们三方各出一人,把这化功丹吃了,就一起搬了宝藏出去。你也瞅见了,这里财宝遍地,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挡了生财之路。拿了宝藏出去,还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雨化田听毕唇边弯起弧度,只是眉心渐渐散发出一点杀意来了。“听起来倒是不错,这么多财宝,没有人不爱的,”他的眼光滑过赵怀安,赵怀安一直皱着眉头,一副谨慎的大侠模样,脸色似明似暗,不知所思所想,“只是,说是三方,我这一方就只有我一个人,要是有人不想要财宝,想要的只是我的命,这两人一合计,我又没了功力,岂不是人财两空?”语毕垂眼复又看剑,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轻捻脸侧散开的长发。

      顾少棠心念电转,只道绝不能让雨化田留着功力出了黄沙。否则到时候,他失忆还好,若是只是假装失忆,以风里刀不仅长的和他一样,又假扮他,而且还胆敢戏弄他手下的事,定然没有命在。顾少棠抬头间已是眉眼飞扬,“那好说。”她向风里刀使了一个眼色,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风里刀凭这三脚猫功夫在江湖翻滚这么多年,早就是个人精,自是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如今恐怕只能如此了。他向回跑,边跑边嚷嚷,“等一下我啊,马上就回来。”

      雨化田也不急,他静静的倚在龙身上,低头看自己手里新获的短剑。乌黑的发垂到剑上,又被他轻轻抚开。赵怀安一直在凝神关注他,看哪怕有一丝的破绽,来阻挡内心里的动摇。赵怀安的手心紧紧的攥紧剑柄,人生第一次不知道方向。凌雁秋见他神色变幻,知他心里挣扎,不由将手放在他握剑的手上以示安慰。凌雁秋的眼光漫不经心的瞥过雨化田。他仍然是在看那把短剑,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模样。

      风里刀很快就回来了,只听铁链声音哗啦啦的,雨化田眼神一动,抬起头来对上一张湿汗涔涔的脸,不觉厌恶。看来风里刀为了节约时间,倒是用跑的。他的手里拿着铁铐,很短,两端各有一个圆环。应该是给囚徒用,方便限制囚徒手上活动的。顾少棠接过铁铐,“你们看这样如何?你们各自锁一只手在这圆环里,再服过化功丹,这铁链很短,你有短剑,”顾少棠看向雨化田,“可以随时牵制链端的另一个人,而这个人并不带剑,”顾少裳又看向站在一起的赵怀安和凌雁秋,“他的同伙仍有武功,可以拿剑在略远处监视,这样的话,也不怕你突然发难。”雨化田的眼光一寸寸抚过铁铐,认真专注的仿佛在看一件心爱之物,见得那上面铁锈斑斑。赵怀安注视着他毫无变化的面容,心道,若是他有记忆。西厂督主,给多少良臣戴上过刑具,又多少次见过刑具染血。
      “我们真是想到一起去了,”雨化田开口,唇形是笑的,“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我就搬不了黄金了。”
      “没事,”顾少棠洒脱一笑,“不起争执,就可以多省点时间再来几次。”她一下子把风里刀拉到身前,雨化田见到风里刀那张汗湿狼狈的脸,眉尖挑起来,只听顾少棠道,“这么着,让他帮你搬了吧。”
      “哎,少棠你怎么……!”风里刀还待反驳,被雨化田黑如点漆的眼睛一看,就被镇住了。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面容,却竟是完全不同,完全没有照镜子的错觉。太亮,太冷,太美。雨化田笑的有点张狂。“主意不错,我是同意了。”

      顾少棠松了一口气,将铁铐扔给他,雨化田上前几步,一手接住,毫无不自在之色,露出手腕,将铁铐扣在自己左手腕上。然后便抬起眼,眼光泠泠看向赵怀安和凌雁秋两人,声音却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还不快些,不要挡了我们的生财之路。”
      众人皆听出那刻意加重的“我们”两字,赵怀安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把剑递给凌雁秋。凌雁秋复要开口,又默默安静。她看得出他的决心。他的眼瞳坚定如黑石,他一旦有决心,便是铁心肠的不顾别人的,也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的。哪怕是她。凌雁秋默默的接过剑,手心不舍的与赵怀安五指相触,终是很快分开,站在一旁。
      赵怀安从雨化田手里接过铁链另一端,不经意间触到了雨化田的手指。凉的像是深冬的寒冰,一直钻进他的心里。金属一声脆响,赵怀安已经如雨化田,将右手腕紧锁在铁环里。他自知雨化田手中短剑,削金如泥,这铁链自是不在话下。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愿多说。既然不知失忆之事是真是假,不妨先听了顾少棠的主意,边走边看,既省得自己不能决断,也免得中了雨化田挑拔之计。

      常小文步上前,从胸里掏出一只瓷瓶,舔了舔干裂的唇。单凭直觉,她总觉得事有疑惑,似乎不妥,但是黄金当前,此时倒也顾不了许多。雨花田唇角弯着,眼角上挑,盯着常小文伸开右手。
      除了近身搏斗,这还是赵怀安第一次和他这么近。雨化田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冷香,并不是普通的脂粉味,竟是令人神智一清,沁人的很。雨化田该是常年执剑,掌心和指节的茧子却很薄。整只手给人一种病弱柔软的错觉。常小文将一粒化功丹倒在雨化田掌心。
      “等等,”雨化田执剑的一只手转着剑柄,阻止她下一步行动,他慢悠悠道,“我怎么才能知道,你们没有私藏解药?”常小文一怔,风里刀看不下去了,磨磨蹭蹭,什么时候运黄金啊?他冲上前去一把将药瓶夺在手里,倒出一粒药吞了进去,“得了,这里这么多黄金,帮你搬点也死不了,你以为谁都像你,满脑子都是杀杀杀!和气生财,懂不懂?”
      雨化田的目光一寸寸从常小文那里收回来,又一寸寸移向风里刀。那是怎样的眼光,当风里刀老了的时候,还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因它而惊醒。眼光如同刀剑,仿佛瞬间就要将他割得体无完肤。却又能够刻意隐藏在深处,斜飞的眼线柔化了他一时没能克制的凛冽。他看着风里刀,很专注,过了一会,竟然缓缓笑了,一个假笑,都能让眼角眉梢生动起来。“那便信你。”风里刀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这样控制他的情绪。然后他就觉得一股冰寒之力沿袭全身,他腿一软瘫在地上,知道这回连自己三角猫功夫都没了。常小文看他一眼,眼光复杂。顾少棠恨不得把他拖回来。而风里刀知道,他应该现在劝众人把雨化田杀了。他太危险。是这里最危险的人,浑身上下全是血腥味和杀意。这种人为达目的,什么都做的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因为那个眼神,风里刀嘴唇哆嗦了半天,还是一个字也没有出口。

      “拿来。”雨化田伸出右手。“啊?”雨化田唇角一弯,右手凭空一抓,风里刀手里的瓷瓶已被他吸在手心里。他从里面倒出最后一粒丹药,确定瓷瓶里再无剩余之后,轻轻一攥,瓷瓶竟成碎末,在他手里如沙流泻。雨化田安静凝视掌心两粒丹药半晌,确定在形态和气味方面并无不同后,将常小文倒给自己的那粒药递给赵怀安。赵怀安接住,又触到了雨化田的手指。很凉,凉薄的就像他这个人。雨化田忽然与赵怀安贴近,用短剑抵在他的喉结旁,凌雁秋一惊,长剑出鞘,雨化田懒懒一瞥,赵怀安冲凌雁秋摇头示意。雨化田复道,语气轻柔,一字一顿,“挡人财路,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就扑在赵怀安颈边,这人浑身都冷,呼吸终归还是湿热的。

      雨化田挟着赵怀安直直退后,远离众人,直到他倚在龙身上,赵怀安立在身前,方一口将化功丹吃下。只觉一丝凉意和疼痛在胸口化开,雨化田轻蔑一笑,虽是浑身发软,靠在龙身上,剑锋却是丝毫不抖。“吃了它。”他在赵怀安耳边轻声说,嗓音阴柔蛊惑。凌雁秋对赵怀安直摇头,赵怀安知道若是不吃,定是不能善了。这群人都是寻财之辈。更何况削铁如泥的短剑还抵在他喉咙上,森寒极了。赵怀安与雨化田贴的很近,眼睛向右下一瞥,便能看到那人玉白却毫无人气的皮肤。他身上萦绕的冷香和鼻间的呼吸都让他心里有点异样。

      赵怀安并未犹豫,按照约定将手心里的化功丹一口咽下,顿时只觉一股凉意和刺痛,实在身体发软,只得向后直直靠在了雨化田身上。顿时尘土也掩盖不了的冷香扑鼻而入。雨化田本就浑身发软,刚才也只是凭着一股意念之撑,这时便顺着龙身与赵怀安一起滑坐在地上。庆幸赵怀安还记着避开剑锋,只是头猛的右后转,嘴唇堪堪擦过雨化田的脸颊。一时只觉皮肤细腻如脂,温如暖玉。实在不像本人睥睨一切的轻蔑和冰冷。
      雨化田眼睫微动,略微蹙眉,将短剑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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