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瓶邪）》墨非离

3、了悟

　　“吴邪。”单膝蹲跪在吴邪面前唤了一句，得不到回应，却察觉到对方不自然的颤抖，闷油瓶皱了皱眉稍微靠近，眯起眼凝神一看，竟看到那张总是情绪丰富的脸上挂着一滴透明的液体......
　　胸口莫名一阵抽痛，闷油瓶伸手抚上吴邪的脸，俯身吻上湿润的眼角，低声道：“别哭。”
　　皮肤传来的触感把吴邪从梦魇中拉回来，一睁眼便看到闷油瓶近在咫尺的脸，几乎立刻便反应过来眼角的触感来源，吴邪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全涌到了脸上，自以为还算聪明的大脑当场当机，他只是直愣愣看着眼前的脸，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倒是闷油瓶一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淡定的起身，居高临下的说了句：“醒了？能走吗？”
　　机械的点了点头，吴邪还是不能适应事态发展。
　　“那就走吧，前面的路我不太清楚状况，小心点。”闷油瓶这样说着搀起吴邪。
　　“哦......”乖乖回应，吴邪在心里咬牙：好你个闷油瓶子，占了小爷便宜还装傻，小爷我就不信你那是间歇性抽风！
　　“那个......小哥，”走了一段路，感觉脸上的热度稍微消退了，吴邪才开口道：“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闷油瓶斜眼瞟了眼吴邪，不说话。
　　没有回应就当是默许了。吴邪道：“你刚是不是亲了我？”问完就在心里唾弃自己——这问法怎么觉得怎么听怎么别扭。
　　闷油瓶脚下动作似乎一滞，随即立刻又恢复，良久，才简单地“嗯”了一句。
　　吴邪听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闷油瓶护着自己的腰身。
　　“哈哈！原来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我哦睡迷糊了~”——吴邪觉得自己应该这么说来结束这个话题，但事实上是他现在纠结得要命——“嗯”你妹啊！你那个简单明了的“嗯”是什么意思？觉得小爷不是黄花闺女调戏了不用负责任还是怎样？
　　“为什么？”其实吴邪知道，闷油瓶这样的人，最行不通的就是“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知道。”
　　这次的回答倒是干脆又直接，噎得吴邪只能一个劲暗自翻白眼。很好！好你个“不知道”！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兀自不平，要不是现在完全没有多余的气力，吴邪真的很想离闷油瓶远远的，让他想清楚那个“不知道”的答案！
　　答案？什么样的答案？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吴邪愣了。用来问闷油瓶的问题，此时却反过来难住了自己，心里有什么呼之欲出。
　　“吴邪。”
　　“干嘛？”正心烦，听到有人叫自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发现气氛不对，立马想到方才叫自己的人是谁，吴邪知道自己改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生气了？”
　　吴邪惊讶闷油瓶竟会主动关心人。但惊讶归惊讶，当然不可能表现出来，加上本来就因为他的事情烦心，是真的很想吐露一下心声，可转念一下，自己又不是娘们，叨叨念念想想都觉得一幅窝囊样，于是笑了笑道：“没有，我生谁气也不能生小哥你的气啊，刚是在想事情一时晃了神。”
　　“嗯。”
　　又是“嗯”！吴邪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催眠一样的道：“别生气！别生气！”一边尽量用听起来还算愉悦的声音道：“那小哥你刚刚叫我干嘛？”
　　“你......”闷油瓶开口，却又停住了，似乎在考虑怎么表达，半晌才又继续道：“你梦到了什么？为什么哭？”
　　吴邪一阵尴尬，用空闲的一只手抓了抓头发，道：“那个......小哥......我能不能不讲啊？”
　　闷油瓶突然停住了，转向吴邪，道：“你叫了我名字。”
　　言下之意就是——和我有关，一定要讲。
　　“好吧......”吴邪认栽。
　　梦里的场景，就算只是回想还是会让人心寒，那染血的艳丽麒麟；那双黯淡下去的黑夜一般的双眼；那毫无血色却漾着笑意的唇角，一如当初他对自己说：“还好，我没有害死你”时那么淡然自若，仿佛一切与他无关，流血受伤都不是他......
　　张起灵，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心疼你？——吴邪突然了悟了。
　　“我说小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把自己梦里的情节有选择性的对闷油瓶说了一些，吴邪直勾勾对上黑暗中仍熠熠生辉的黑眸，难得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什么？”闷油瓶反问，不动声色。
　　“以后，尽可能少受伤，不要总一幅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的样子。”
　　闷油瓶愣了愣，随即移开视线，道：“没有人会在意。”
　　闻言，吴邪只觉得胸口一滞，也有些气愤——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不停自我否定，一面说着想要寻找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一面又不断疏离身边的人，不愿与人建立任何联系......
　　“我在意！”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吴邪伸手抓住闷油瓶的肩膀，“我说过，如果你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你想要寻找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给你！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对我吴邪来说，你绝对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表面上仍是那种不动声色，黑暗让闷油瓶掩藏了眼里的温情。不给回答，闷油瓶只是淡然地把吴邪的手拿开，反过来搀扶住他，道：“走吧。”
　　吴邪明白如果现在不了了之自己肯定再也找不到机会也难再有勇气向闷油瓶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第一次，他再斗里违背了眼前这个神一般存在的男人的命令，近乎固执的，用另一只手再次握上有些纤细的手腕，道：“答应我。”
　　闷油瓶侧着身，微低头看着抓住自己的手，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传来，不着痕迹地温暖着本以为早已经冰冷的心。
　　“我答应你。”
　　总算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吴邪忍不住傻笑了几声，道：“那我们走吧，小哥。”他知道闷油瓶是一个极其看重承诺的人，所以他不会轻易承诺，而一旦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