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相思老》平生不会相思

55、灯会（暂定）

　　我转过身去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尽管知道那不过是欲盖弥彰，可仍是不想被狐狸看到眼泪。

　　“其实，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该杀了你呢？又或是放了你？他迷惑了，而我。。。也曾经为此迷惑过。。。”狐狸的语气淡淡，分离不出其中情绪。

　　我闻言一怔，继而好似无意的接着问道“哦？那么你的结论是。。。”

　　他低着头，在嘴角绽出一个惑人的弧度，“自然是不能杀。。。”若有似乎的瞥了我一眼，“可也。。不能放！”

　　那笑容更加的蛊惑人心，可眼里却深沉似海。

　　我心惊，他绝非说笑，怕是已决意不计任何代价要将我留下。

　　之前他或许还会有所顾虑，给我留些选择的余地，而今怕是绝无寰转。

　　我有些欢喜，有些害怕，更多的还是迷乱。

　　他千里来寻，我不是不感动，可是若是接受他，以后就会处处被他所制，做那个傀儡皇帝了。

　　泼天的富贵，炙手的权利，谁能说不喜欢？可是一想到为了得到这些，而会即将失去的。。我就胆怯了。

　　被囚的金丝雀，就算鸟笼子是钻石打造的，又有什么可欢喜？

　　想到要仰仗别人鼻息而活的日子，就让我窒息般的难受。

　　若说之前还有所留恋的话，那么这一趟出宫真是让我清醒了不少，看起来我是站到荣华富贵的巅峰，可实际上什么都不是我自己的。

　　这个女帝的位置是狐狸和君家给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简单的道理我怎么能不知道？

　　比权利富贵，我比不过狐狸、新月。

　　比武功身法，我比不过之前的莫言。

　　比城府心机，那就更不用提了，新近的那一仗。。我是全盘皆输，什么都输了去。

　　穿越，改变的不过只是一个人周围的环境，而永远没办法改变这个人的本质。

　　而我宋轻轻的本质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懒散女子，平生胸无大志，没想过手握重权，没想过滔天富贵，甚至连白马王子的梦都从十八岁那年再没做过。

　　虽然也爱逛个JJ，看到好文会同看到好男人一样流些口水，闲来无事也爱做个白日梦YY一下，可也仅限于YY。

　　尽管穿越以来，我是容貌、金钱、权利、男人，一个都不少。

　　可是同样的，我也失去了很多的东西。

　　大权在握，万人之尊又怎样？

　　我骨子里仍是那个害怕孤独的小女子，
　　我想要的是一个会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的男子，
　　是一个可以温暖我被孤独冻僵了的灵魂的男子，
　　是一个只要在我身边，我就可以面对世界真心微笑无所畏惧的男子。
　　而这样的男子，我得到过。。也失去了。。。
　　而我。。。已没有再赌一次的勇气。

　　可是我究竟要怎样才能跳出这个漩涡呢？

　　正晃神烦恼，却听狐狸一旁道“你身子已渐好，不若我们就去看看那个上元灯会吧。”边说边拿狭细的桃花眼瞄我，“还是说。。你不愿意跟我去？”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好久不活动，身子都锈了，况且只有出去才好跟葵花派弟子联系。我慌不迟一连串的答应，看他意味深长的笑。才觉得自己的话很是让人误会，好像很想跟他一起出去似的，面上不由一红。

　　他倒没再说什么，只是取下那貂毛披风要与我披上，软语低声“你身子虚，莫要再凉着风。”我忙侧过身子退了半步，他的手执了披风停在空中，停了片刻将披风递给煮鹤，煮鹤慌忙给我披在身上。

　　一时间颇有些尴尬。

　　狐狸转了身，默然下楼。我忙跟上，就这样一行人出了客栈，上了集市。

　　此时正是晚饭刚过，月初升。外面虽然已有入冬的寒意，可仍热闹非凡。大人小孩、青年男女。熙熙攘攘，嚷嚷嘻嘻。

　　受这种欢闹气氛熏染，我也渐渐放松起来。

　　这灯会就像庙会一般，小商贩沿街摆摊卖些吃食或是胭脂水粉的小玩意。

　　我装作左顾右看、目不暇接的模样，其实是寻找教中门徒。正张望，忽听身边有人吆喝“这位姑娘，来瞧瞧看鄙家的首饰吧，您的夫郎容貌如此出众，若是再配些饰物，真可算是天人下凡啦。”虽是被人误会他是我的夫郎，可猛听人叫还是会不好意思。

　　我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看着这摊子上摆放的首饰，大多粗鄙，质地且不说，连雕工都拙的很。

　　莫说是狐狸这样官家出身，连我都是看不上眼的。正要不屑的离开，却发现他不知几时已然弯下身去已然开始挑选。

　　若不是近在咫尺，我肯定会以为自己花了眼。

　　宫中的首饰每一件拿出来都是稀世奇珍，质地就不用说了，非金即玉，再不然就是宝石。就连那做工都不是寻常巧匠能够做得出。

　　况且他素来对那些打扮不上心的，而今居然兴趣盎然的在地摊挑首饰？真是奇了怪！

　　半晌他终于起身，拈了一根乌漆漆的簪子，“老板，这根簪子多少钱？”狐狸笑眯眯的问。我皱着眉不知他卖的什么药。

　　老板眼见得要做成生意，也是笑逐颜开。“只要三钱银子，您真是好眼力呢，这簪子是百年的乌金木的，不仅质地珍贵，还可以辟邪祈福哪。”

　　“再便宜一些吧。”狐狸绽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来，你简直不能相信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能笑的这样。。这样。。可爱。

　　是女人都抵不住啊，这不。。。老板很快就败下阵来“那。。。那就两钱银子吧。”

　　“两钱么？”狐狸低下头，忽闪着睫毛，露出一幅哀怨状，“实不相瞒，我与我家妻主是途经此地，盘缠有些。。。”

　　老板身子都有些颤抖了，看来内心正经历着痛苦挣扎，最后咬牙猛喊“一钱三十铜！这是小店的本钱价不能再少了。”

　　“成交！”狐狸立马拍板，笑的那个贼啊，真像只狐狸。

　　我目瞪口呆的看完这一出，简直是匪夷所思，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讨价还价？’

　　这个男人久居深宫，手握重权，甚至连天下都是他的，可他却在这里扮天真、扮可怜，只是为了杀掉区区2钱银子？

　　天哪！看着老板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真的是很同情。

　　“还愣着做什么？”狐狸瞥了我一眼道。

　　诶？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却看见摊前一男子也挑了件首饰，身旁一女子正笑黡黡的掏出钱袋。。。

　　晕，原来是要我掏钱，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这个身怀万两的人，要让我这个只带了几十两的人付账啊？

　　我闷闷的付了银子，正要把簪子递给他。却见他已低了头下来。。。该。。该不会是要我给他别上吧。

　　看看周围，那女子也正与她的夫郎带上刚买下的首饰。

　　我握起那簪子，明明是木质，却沉甸甸的。

　　无奈只得踮起脚尖，抚着他发鬓，与他插上。

　　这一动作并未花太多的时间，可是那一刹却像是定格似的，人流喧闹都静止了，世界仿佛成了黑白的，而只有我俩是彩色的，我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鬓，他低头的呼吸炙热了我的颈间。

　　明明只有一瞬间，可这一瞬间却像是被记忆的快门摄下，变成了一辈子的珍藏。

　　“呵呵，我早就想这么做一次看看了，果真有趣得很。”狐狸笑的很是得意，满足的像是刚偷吃了鸡。

　　我对此嗤之以鼻，这就是王子扮乞丐，有钱人的消遣啊。

　　他看出我的心思，微微一笑 “我小时候日子可是穷苦的很。”

　　见我诧异不信，他有些好笑，继续道“我家虽然还算是官宦贵族，可却没出过什么鼎立的朝臣，从我记事起就已开始没落了，再加上父亲是庶民侧室，而我又生为男子，所以一直不得母亲喜欢。月钱也比别的院子少上许多，仅是吃穿就已不易。
　　所以我小时间，从来未曾逛过庙会。。。
　　刚一成年，便匆忙成亲，从庶出的儿子变成了别人第四房的小侍。
　　一切都要谨言慎行，哪里还敢出府。
　　再后来。。。就入了宫，只想着怎么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去，别的什么都抛在脑后。再后来，终于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便想要出宫走走，弥补自己一些，却发现早就没了那份兴致。。。”

　　我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想要被你了解。” 他答的理所当然，我听得心慌意乱。

　　继续同他在人群中走着，不敢太近，又不敢太远。

　　一青年女子走来迎面撞到了他，本要开口叫骂，却在看到他容颜的那刻转了色“吆，这位公子，怎么独自一人逛灯会，岂不寂寞？不如在下陪您同游吧”说着就近身了几分，还要动手。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拧住那女子的手腕了，而且还用了不小的力气。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尊夫郎，还望阁下高抬贵手，饶过小的吧。”那女子疼得出了汗，又见我面冷蛮横，颇有几分匪气，早就吓丢了胆。

　　我嗤笑一声，松了手。她忙不择路的窜入人群，连头也不敢回的逃掉了。

　　转了脸，正对上狐狸那双桃花眼，在这样的夜晚，他的笑本就生出万种风情，而此刻更有些别的意思来。

　　我腾的一下红了脸，急急往前走，不敢回头，却支起耳朵寻觅他的脚步声，听到跟来才放心。

　　走到一面具摊子，看到上面那个呆呆的狐狸面具，我忽然心里一动，“还是买个面具给你带上，免得你那张脸到处惹是生非。。。”

　　狐狸愣了一下，才回过味来，继而笑得桃花开，那一双眸子在夜里闪动着璀璨的光。闪的我头昏眼花。

　　我忙取下那张狐狸面具扣到他的脸上，“快别笑了，就你这双桃花眼，乱放电！”我狠狠的说。

　　末了看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摇头晃脑的说“像，真像啊！这面具怎么跟你的脸长得一模一样，跟没带似的。”

　　他闻言闷哼两声，隔着面具听不出是生气还是笑。

　　只见他从摊子上随手扯下另一张一面具扣在我头上，学着我的样子道“像，真像啊！这面具怎么跟你的脸长得一模一样，跟没带似的。”

　　说着边甩给老板一锭银子道“不用找了。”边大笑着离去。

　　我莫名其妙，取下面具一看，居然是头猪。

　　顶着面具在人群中行走，既不知道别人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的样子。

　　“咱们两个是不是也是一直如此呢？”我喃喃着问，却听不到身边人回答。

　　不耐烦想要去扯他，却听得一声惊叫。不是他！

　　只是一样的面具，我却丝毫没有察觉，混混跟着来。环顾四周，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可那一个才是他呢？

　　我慌乱得很，拼命的找相似的狐狸面具，引得别人侧目惊叫。

　　忽然身边一人扯住我的衣袖，我心中猛地惊喜“狐狸！”却不是他。

　　那人往我的手中塞进一个小小的纸包，而他的白色面具上分明刻着一个葵花暗记。

　　我一愣正要问他，却被身后的一把蛮力拉进怀中，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回不用转身，我就知道确是狐狸无疑。我心跳如鼓，不知是怕被他发现手中的东西，又或是别的什么。。。

　　围观的人又多了些。他转过我的身子，慢慢低下头来，一寸一寸近了，他。。他想怎么样？该不是想要当街吻我吧？

　　我在心底大叫，不要。。。快躲开。。。可身子却好像被定住似的看他的脸慢慢放大，不自觉的屏住呼吸。。闭上眼睛。

　　忽然面上一凉，他掀掉了我的面具，“瞧，抓到你了！”他在我耳边低语隐笑。

　　“放手！”我气急败坏，

　　“轻轻为什么生气？”他故作惊讶，“是因为觉得被我冒犯了？又或是觉得我冒犯的不够彻底？”

　　我为之气结。

　　鼓鼓的回到客栈。待到独处，才敢打开袖笼的纸包，是两包药粉。

　　一包写着“九转迷魂散。”一包写着“断魂香”。

　　这两种药均是江湖排名中数的着的迷药和毒药。迷药无色无味，毒药杀人于无形。

　　以狐狸的性子，就算我用了迷药，他也会再追来吧，而且还会变本加厉。

　　难道非要下毒么？

　　我心里忐忑，乱如麻。

　　这两种药，究竟该用哪一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