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相思老》平生不会相思

51、云散（暂定）

　　夜，暗怀心事难以入睡，半醒半寐。

　　就听他在耳边低低唤我，心念一动仍稳住呼吸闭着眼，只觉得身边一轻，他翻身下了床，在床沿前低头俯视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弯下身子，把我伸到被子外面的胳臂又给放了回去，掖了掖被子的边边角角，出去了。

　　我睁开眼睛，抚摸着胳臂上他刚触及的那片，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乍暖还寒。

　　心底犹豫了几下，却未挣扎的太久，掀开被子起了身。

　　秋寒露重，一出来浑身一个激灵，凉到骨子里去了。贴了墙走到窗下，隔了窗缝往外看，这个角度刚好看不到他，却能看到地上那道熟悉的影子，被拉的细长更显得清冷。

　　“出来吧。。。”他的声音不同以往的轻柔，而是冷淡漠然一如我俩初见。

　　心底一慌，被他发现了么？我明明有闭气啊。正犹豫着要不要这么出去，该怎生说话。

　　呼的一声就见月光下多了个人，一袭黑衣隐没在树影之中，看不清容貌，语气略带遗憾的嘲弄，“小十三还是那么敏锐啊，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听话音大约是个二十许的年轻女子。

　　十三？是指他么？

　　“你身上那股薰香三里外都能闻到了。”他的语气仍是不带一丝感情。

　　“呵呵，”那人掩袖轻笑，“小十三对我身上的味道这么上心，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哪？”

　　“阿七，你几时变得这么多话？”语气更加冷漠，我几乎能想见他说话时皱眉的模样。

　　那女子啧啧摇头道，“这么生疏，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如意。”随着话音走出了暗处，看月光洒落她身上，耀出容颜。眉宇间竟与他有七八分相像！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猛的用掌心紧紧捂住嘴巴，才能将那声惊呼咽下。

　　那名女子走近了他身旁，轻佻笑道“没想到小十三对我这张脸这般满意，连易容都要易成我的模样，日日相对呢。”闻言心脏一紧，象被什么扎了一下。

　　这才悠悠想起，他是易过容的！而我在温柔乡里呆得太久，太久，不仅忘记了他本来的长相，甚至连自己的样貌都快要忘记了，忘记了我俩终日里相对的不过是对方的一张假面罢了。

　　只有在沉静的深夜，才会卸去这层伪装，抵死缠绵。而那个时候，多是顾不得探究彼此的长相的。

　　他没有斥责反驳，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平安的药快该用完了吧。”那女子闻言猛地抬头，闪过一抹怨恨之色，像是被刚才那没头没尾的话刺入骨髓，扎进心窝。

　　那眸中有恨、有惧、有伤，那都不奇怪，奇怪的却是居然还有关心？那关心不同男女情爱的浓重，只是淡漠的藏在那些恨惧之中，与它们同纠缠翻滚，最终只留下无奈。

　　我瞧的心惊，未待细细思量就听那女子又回复旧态，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仍轻笑薄语“我这次来的路上，倒是瞧见好些个有趣之人，真真不虚此行呢。”她眉眼一挑，细目闪过深色。

　　以为会勾起那人兴趣，谁知仍是沉默，顿了片刻终是自个忍不住先开了口，“这第一个有趣之人么。。。是我一入西南就遇上的，本来么，她样貌武功全无过人之处，是极其不起眼的，可她偏偏乘坐的是八宝琉璃车。。。”话到此顿了一下，故意卖了个关子，想要挑起那人的好奇。

　　他好不好奇我不知道，可我确实被勾起了兴趣，听她的话那什么八宝琉璃车倒像是内有乾坤的样子，耳朵又竖起几分，听她继续道“这八宝琉璃遇土则成车，遇水则成舟，对外可御敌，对内可为居。世人皆趋之若鹜奉其为绝世的机关奇巧，却不知造车之人之所以把它制的无所不能，只是因为自个太懒不愿行路之故。此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睡着就绝不醒着。天下第一懒，她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可偏偏这么一个懒人儿，却天文、地理、五行、算经、机关无一不精，真不知是该说老天没长眼呢？还是单为她开了眼。”

　　“哼！”他一声闷哼，显出些许不耐。

　　那女子知其意，也不再絮絮，转了转眼球道“世人只知道那懒人是江南机关穆家的三女，而我却偏巧知道她另一个不为所知的隐秘身份——葵花派的右护法！”。。。嗯？不是吧，搞了半天，这么神奇的一个人物居然是我的手下？

　　老天，你实在是待我不薄啊！回来找她一起研究研究，指不定就能造出什么惊世的东西来。

　　“之前虽说来救那人的人马之中也有葵花教众，却因为这门派本就行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之事，所以未曾十分深想。而如今那天打雷劈都难请动的穆老三，居然亲自前来这鸟不拉屎的小镇，想来那人的身份很不一般呢。。。”她意欲所指，“那人”说的就是我吧。

　　“区区一个葵花派。。就让你慌乱至此么？”他语气仍是波澜不惊，冷漠非常。

　　“呵呵”那女子干笑了两声，继续道“若真的只是一个葵花派，我倒是能应付的来。。。可问题是，那有趣之人不止一个穆老三呢。。。据说那刚刚继任的北琉君家家主君新月。。。也到了此处呢，虽不知是否流言，可那满城的君家探子可不是作假的！若不是你用了我和平安的名字，又易容成与我相似模样，只怕先找到你们的就不是我了。”

　　心中一片苦涩，果然。。如此么。。。

　　我之前只说平安、如意这两名字土气，因为寻常人家为了孩子好养活，大多爱取这吉祥意头做乳名的。

　　以为他为我俩的假身份取这般俗气的名字是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如今看来他想要被人掩人耳目的又何止是那些局外人呢？

　　原说他易容后的模样与那女子相似，其实是本来就是照着那女子的相貌易容而成。想来是他早知道谁会来寻自己的，所以便借用了她的名字和样貌，引她注意，引她来寻。

　　我初始以为他没有显出匕首上的红玉，是因为暂时不打算与他的人联系。

　　如今看来，还真是幼稚的可笑呢。他若是用了那红玉典当，固然是会引来人注意，可谁知是他的人先来还是我的人先到呢？

　　他为什么总是在我身边，却不独自出门打探，原来他所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就可以了。与我寸步不离，只怕也是另一种变相监视吧。

　　可我居然还以为。。居然以为。。。原来这个棋局早已在入城之前就已经布下，可笑我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当局者迷！

　　拈子之间，看似我招招主攻，占尽先机。

　　实则是他貌似无意的落手，最终却成必杀之招。

　　我终不是他的对手呵。

　　软了身子，只得依墙才能站立，抚摸墙壁，明明那人就在另一边，可是却觉得那就是天涯了。

　　一面墙，隔断两样心思。

　　他却不知，淡淡回道，“君家家主么？他或许有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能耐，但那只限北琉境内，而这里却是南陵不是么？”话虽是疑问句，却又不容人质疑。我心里一凛，他。。。动了杀机啊。

　　那女子像是也觉察了什么，苦笑两声，又继续说话，而这一次脸上虽还挂了那无所谓的笑容，可话音里却没了半点笑意。“与之前那两人比起来，这个人就稍显平庸了，她是北琉武将慕容家长女，只因天生的哑巴不能入朝为官，十六岁就被送入宫中做了侍卫，如今已是侍卫统领了。以她身份是绝不会出宫的，可她偏偏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而且还往这鸟不拉屎的边陲小镇赶路，不仅如此。。。看她打扮居然只是一个马夫！以她的身份怎会沦落至此？我抱了十二分的不解，就特别留了点心。。。所以才知道她们一行三人，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小厮，而车里那个从未露面的便是他传说中的男主子，因为新寡无依，才往这荒凉小镇寻亲。”

　　说到这里那女子的面上已是少有的正经之色，语气也深沉了许多“这世上那一年不要死些达官贵女？寡居寻亲的男子本没甚么稀罕，可今儿能让慕容统领为之赶车的新寡男子，放眼望去，诺大北琉。。也只得一人而已吧。。。”

　　心弦一动，是他么？会是他么？他为什么要来？是要看看我这个“女儿”是否真的坠崖身亡？还是。。还是。。。？

　　我。。我在想什么？怎能在刚刚幻灭之后，就那么快又抱起希望？明明才知被欺骗，为什么转瞬就又想要去相信了呢？

　　咧咧嘴，无声苦笑，这。。就是女人的堕根性啊，明知世间男子少有真心，可仍忍不住期待自己的那个会与众不同，所以心才会一碎再碎，直到再也拼凑不起。。。

　　恨得了谁？只怨自己是女人啊。

　　心念唏嘘之间，又听那女子道，“能让那么多有趣之人巴巴来寻的人，想必会更有趣吧。。。如此看来，我们到是掳了不得了的人呢。。。只是。。该如何处置呢？”

　　我心一紧，却又隐隐生出些期盼，期盼他能说出些什么话来。。哪怕是谎言也好啊。。。

　　可他却没有回答，转而问道“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语气一贯的凉薄。

　　那女子闻得此言，一扫之前轻佻之色，意有所指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件事是指什么事情呢？他与这名女子是何关系？她是如意，那么平安又是谁呢？

　　今晚之前，几乎就要以为自己会顶着这个傻傻的名字就此终老，

　　今晚之后，才知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今晚之前，还以为这小小的四合院就是我的城堡了，

　　今晚之后，却成了我的海市蜃楼。

　　恍然惊觉，不知觉间我竟早已习惯了他唤我“平安”，其实心底是喜欢这个名的吧，渴望着能人如其名，不问世事只同自己携手的男子平安终老。

　　我终是太过于投入这个角色了啊，忘记了这个舞台本不过是空中楼阁，掉下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这一跤跌的，出人意料的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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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不满意啊，大家先看看吧，有什么不妥多提提。我好提前改。
　　拖了好几天才更，其实是对这个男主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道最后该让他如何发展。有些头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