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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浩江波起(1) ...

  •   在水边待渡是一种闲暇,它使旅人的心情和整个行程相脱离,时间在这里成为一个单独的片断。
      月无华随意的观望,看夕阳的光辉洒在水波上,远处曲折的连绵的岛屿在苍茫的水面上显出淡淡的翠色;驶向对岸的渡船上马嘶声依稀可闻,而待渡的人正在树下、小亭里小憩,水草从中鸥鸟聚聚散散,空阔的江边水田上一点白鹭子在飞旋。
      这是一幅美丽的画面,色彩、线条、动静之态组合得那么和谐,使人心依恋宁静。
      黄昏的渡头却是嘈杂的,嘈杂的人群各有所归。周围熙熙攘攘的尘世中人,何时能停一停脚步细心欣赏这自然美境。
      世间之人为功名利禄而奔波不息,何如放舟五湖,飘然世外?

      “怎么还没来?一定是皇甫那家伙在磨蹭!”
      首先等之不及的是教养良好的薛公子。自从不再沉默寡言以来,其冷酷装饰下的恶霸本性越来越不知遮掩,动不动与人拳脚交加口角相向。
      今日一早起来发现枕边的月无华变成冷空气,抓住无辜的炮灰华从清炮轰了一通。然后华从清苦劝无效,小霸王执意上街逛城。幸亏月无华及时出现,不然以华从清一人之力,绝对落得个焦头烂额。也多亏月无华的陪同,薛祺终于一圆“微服私巡”的奢愿,估计以后安定不少。
      原来也只不过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发完牢骚,看见没人响应,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的踢了一会儿石子儿,又没事一般蹦蹦跳跳的跑到月无华跟前。“看什么这么入神?有美人吗?”
      放眼望去只有上了岸就赶着进城的旅人和一票又一票横眉竖目的武林人,看了一下午就这些,压根没有赏心悦目的。
      “美人可观,美景亦醉人。”月无华拍拍旁边的石头,好孩子薛祺听话的坐下来。
      “本少爷胸中沟壑万千,这点光景顶个什么作用?”薛祺不屑道。
      月无华摸摸他的头,给他扶正头顶的发髻。“一沙一世界,一水一江河。肉眼无着处,也有其幽意。”收回手,目光调回江面,意有所指的喃喃自语:“现在对你来说这些还是太早了。”
      薛祺的耳朵尖得很。跟所有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不甘心被当成小孩子,立刻嘟着腮帮反驳:“别瞧不起人,我记得太……师傅说过,善画善音善弈者皆能凭借沉静之心,感受深沉之境,即使偶遇枯槎顽石,勺水疏林,都能以深情冷眼,求其幽意所在……就是你那个意思吧?”
      月无华诧异的上下打量薛祺——倒还是第一次发现眼前的小鬼不是一般的小鬼。啧啧称赞之余一种忧虑油然而生……如此聪慧的孩子,若无良师益友指引熏陶,一旦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岚剑泓既是良师也是益友,可以为他指引方向,能伴他风雨同路,却是暂时。羽翼渐丰的雏鹰迟早要离开羽翼的庇荫,却不知能否成长为真正搏击长空傲视群伦的雄鹰。何况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遭遇常人难以想象的厄运,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心历过程……这种命运的转变极容易改变一个人的本性,使其走上一条纵使后悔莫及也难以回头的不归路!
      ——这个或许就是岚剑泓一直守护着这个孩子的原因。也许他的冷酷会让这个孩子寡情,他的高傲会让这个孩子独善其身,但寡情与独善其身何尝不是在熙攘纷扰的俗世中甚至杀机四伏的江湖中保护自己的重要手段!
      用心良苦啊!

      “前边的客倌~~~再迟些时辰水涨了,黑里看不了礁块,不好驶船呐!”水边老艄公的吆喝伴着汩汩的水声传过来。此时人来船往的津渡只剩三两只船和稀稀拉拉走动的人。
      华从清走过去。“人没齐全呢。到时候驶船危险吗?”
      老艄公呵呵笑起来,声如洪钟:“老汉在这条水走了二十年,出不了岔子,就怕船驶急了颠起来,客倌脚没底心里净发慌。”
      遥遥传来熟悉的声音。
      “行船跑马三分险,真掉了个进水里也不怪您!咱权当给龙王爷送了女婿。”
      这种半带戏谑半含揶揄的语气,除了皇甫晋少不做第二人想。
      华从清惊喜地迎上去,上下左右切皮割肉的打量。
      皇甫笑着任他摇晃。面对熟悉的伙伴油然升起的轻松愉快很快驱赶心中的郁闷,自然笑逐颜开。
      薛祺也过来了,发现靠得太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阴阳怪气地说:“真是祸害遗千年。”越过皇甫扑到三天没见的正牌“保姆”岚剑泓身上,亲密的腻着,正是小别胜新婚。
      皇甫、华从清权当耳背目盲,听不进去看不进去。
      月无华已经稳稳当当的站在船上,对着他们吆喝:“溺死鬼都在水里侯着,诸君赶紧上路吧~~~”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登船。艄公升帆,一撑橹,哗啦一阵水声,半大的乌篷船翩然离岸去也。

      月色如烟,轻笼山树,晚风吹起了波浪,夕阳沉入水中。这是一次寻常的晚舟追潮。
      向来只有晚舟夜泊,敢在这段水道夜行的船夫,数来只有掌橹二十年以上的少数几位,刘老汉是其一。二十来尺长的帆船在刘老汉的掌舵下乘风缓慢前行。虽然刘老汉奇怪船客既不赶路何不白日作行,却要在夜里溯潮缓行舟,不过银子给得多,功夫活儿轻松,老汉巴不得呢。

      月无华静静坐在船头,手肘撑在支起的膝盖上,听着江水拍打船底的声音,看着岸边忽明忽暗的渔火,一种寂寥徘徊在他的身边。他是孤独的,但和恬静的江水,如烟的月色有一种和谐。这时,他仿佛才是真正的自己。
      皇甫从船舱出来,看见的就是沉浸在流水般恬淡中的遗世孤魂。
      一切都变得很宁静。
      可能是错觉,皇甫隐约感觉到月无华细微的改变,他更沉默了,可能是心境,可能是行为,总之跟之前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里,皇甫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感觉到了吧……越来越接近的核心……
      其实改变的岂是月无华,看在月无华眼里,他怕是无时无刻不在强颜欢笑。
      无声到月无华旁边,皇甫盘腿坐着。听听水声,看看渔火,试着从月无华的角度感受他的思想他的深沉,可是境界大不一样,看到的东西怎能一样?
      侧头瞄了瞄月无华,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可怕的是在这种距离下皇甫连他的呼吸都感觉不到。如果是别人,怕是当他驾鹤西归了。
      有时真的怀疑眼前这个到底是人是妖,是生魂?
      从知道这个人到现在已经月余,仍然对他的来处一无所知,不可谓不是一大挫折,简直可以称为武林贩子的职业污点。
      而自己的卷入程度之深出乎意料,真不知道到时能否潇洒的功成身退。
      想到这里皇甫自嘲的撇嘴——早就无法潇洒了,从云来客栈里接到“他”的飞鸽传信开始……“他”一定很担心,却没有真正阻止,想来也是让他自己作了结,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可以的话,这个伤痕会让时间抹平,只要赋予耐心他们始终会等到了可以畅谈这段过往的一天,然而事情就是发生了,错开的命运再次交接,唯有给他以时间和空间,让他亲手了结那个直到今日仍然顽固的心结。
      可是天意弄人!这个结非但没有解开,反倒勒得越紧,就怕控制不住缠成死结……
      “我说,你烦不烦啊?”
      “烦死了。”
      什么!?
      皇甫回过神来,发现月无华反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
      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就知道他这么俊俏的模样的人见人爱!
      “其实,我一直想问……”月无华犹豫着说:“……你到底成人了没有?”
      ……
      好想咬他,可惜不敢!
      从牙缝里挤出掷地有声的数字:“二、十、有、五!”
      这就是他逢出门必假面的原因——如果生得跟独孤盟主一样刚阳英毅,或者元武侯爷一样俊逸非凡,你道他不想昭告天下:这就是我,来爱我吧!
      “还是皇甫晋少的脸好看!”落井下石中。
      “多谢提醒!”咬牙切齿中。“这不是趁着夜深人静才敢暴露本来面目吗!就你还黏者那玩艺儿!”
      “可能我比较喜欢这张脸吧。”自鸣得意中。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月无华慢慢的转过身去,把伸手到船舷外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船舷,“武林大会四年一次,三年前才举行过,为何此次提前了一年?”潮大,浪打在船底溅起的雪一样的水花,弄湿了他森白的手。他改拍打船舷为四指轮流敲击,一下又一下……
      两人之间有好长一阵的沉默,只余浪潮拍打船底的阵阵破碎的水声。
      皇甫静静的看着他弄潮的瘦削得指骨分明的手,一点点的弯起唇角,笑得无声无息。
      “一年一次都不嫌多,三年一次算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多点机会让新人出头没什么不好。”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马上变得很雀跃:“你不是有英雄帖吗,天门之战撂倒了盟主就能取而代之了,你有这个打算对不对对不对?”那神色看似下任盟主已经确定是月无华的囊中之物,只待月无华探囊取出来就能权霸江湖。而他,皇甫晋少,将毫无疑问成为盟主大人的亲密幕僚,出谋划策,今天灭掉这个教明天歼掉那个派……真是美好的前景啊!
      月无华想到的前景比他的更美好。“然后我公诸天下退位让贤给皇甫世家的二少爷,这样江湖尽在朝廷掌握之中,一定天下太平。”而皇甫盟主被整个江湖追杀,最后千刀万剐,唾为江湖万古罪人!
      联想到这个必定的结局,皇甫打了个冷战。心下决定还是不与月无华这家伙一般见识实为上策。
      无奈的摇摇头,打了大大的哈欠,两腿一伸直接躺在船板上。
      刘老汉看了叮嘱一声:“夜里水凉,回舱里歇吧。”
      皇甫爽朗一笑,“就这点水气,还不够我呼一口气,还能把我凉坏了不成。”

      有点好笑的看着皇甫,说睡就睡,有时候这种可以随时随地枕臂而眠的人种是很让人羡慕的。不清楚皇甫是不是着这种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确累了,却只有逃到这里才能安心入睡。真难为他了。
      不用回头也知道,皇甫也清楚……岚剑泓的注意力从来没有离开过船头,确切来说,没有离开过皇甫——芒刺在背的感觉任谁也不好受!
      被人当盾牌了。月无华受宠若惊之余一抹精光掠过他半眯的眼睛。
      ……皇甫这一睡指不定什么时候起来,这张可爱的娃娃脸还是到最高潮的时候大白天下来得有趣!
      在皇甫的不太厚实的怀里一通近似轻薄的摸索,没找到什么又把手伸进袖子里,摸出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才找到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细细的给他覆在脸上,经验老到的处理每一个可能出现的疏忽,皇甫原来那张可爱的娃娃脸让月无华给吃尽了豆腐。
      一个行走江湖的人被这么翻弄也不醒,除了累到昏迷不醒就只能说明他给予别人极大的信任。
      歪着嘴巴,月无华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然后朝着往这边看过来的刘老汉笑笑。在刘老汉略带溺宠的眼神里,他猜得到岚剑泓的神情……
      月无华承认——其实自己是坏心眼的!

      起床的时候皇甫发现自己呆在船舱里——赶紧往脸上一摸——幸好!
      放下心来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乏力眼睛发懵喉咙作疼鼻塞兼耳聋。
      一语成谶!他着凉了!
      颓然摊在床上,觉得自己成了一堆烂泥巴,后背与席榻黏成一团,连动动手指头都觉得困难。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且看现在的皇甫晋少!
      他有真气护体,竟然会受凉?可见武功什么的不是他娘的什么值得信任的东西!
      听见动静有人掀开竹帘子往里瞄,是岚剑泓。皇甫正好往亮处看,两人四眼恰恰对上,深深浅浅的目光中,有两人都说不出,甚至也不明白的东西。
      岚剑泓很快消失在舱口,皇甫刚松口气又见他去而复返,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大碗公。
      不用看也知道碗里头是什么。顿时觉得自己病重了几分——干脆昏过去。
      昏过去也忽视不了的沉重存在感杵在脑袋旁边,昏沉沉的脑袋被他蒸腾出来的热气薰得又沉了几分。在缓慢运作的脑袋里衡量了现时的状态与醒过来面对的现实——皇甫选择可以忍受的前者。
      轻轻叹息声几不可闻。岚剑泓端着碗坐下来,另一只手覆上皇甫的额头,感觉他轻微的抗拒。大手就这么放着,耗着。
      缓慢的脑袋衡量了现时的状态与醒过来面对的现实——皇甫选择可以忍受的后者。
      睁开眼睛,用眼白部分瞟着端着大碗公的手,指骨分明的手,虎口和食指有明显的厚茧——世间任何一把剑放在那里都会成为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这样的一双手也只有像当年的自己那样的笨蛋才看不出来是一双剑术名家的手。
      用这样的手端着药,是不是摆明告诉不肯吃药的人:不喝就灌!
      得意不可往前。岚剑泓忍住笑意,忍不住上扬的眼角,看在皇甫眼里纯粹就是幸灾乐祸。
      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皇甫有气无力的开口:“拿来。”
      岚剑泓把碗递过去,皇甫抬手去接——又被岚剑泓拿开。
      “你……”冷静,冷静……
      “你要躺着喝?”说完岚剑泓盯着他的脸,等待观赏他的表情。
      想得美!皇甫用力的撑起身子,可是努力半天徒劳无功。他几乎怀疑自己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软骨散,而凶手就是眼前的混蛋。
      岚剑泓伸手贴着他的背把他稳稳扶上,一股真气缓慢流入后背心俞穴,像一股沁凉的清风吹散体内沉积已久的浊气。
      昏沉的脑袋出现难得的清明,皇甫几乎为此感激涕零……典型拿人手软的类型。
      生病还是应该乖乖吃药的。皇甫认命的闭眼,一手接过大碗一手掐住鼻子大口猛灌……猛地呛出来,睁眼一看——小米粥!?
      瞪眼看着岚剑泓,岚剑泓体贴的解释:“空腹喝药伤胃,先喝点东西垫垫胃。”然后遥指上下起伏的船头处被固定住的小炉子,上面危颤颤颠簸着的茶药罐子喷出缕缕白烟。
      刘老汉黑黝黝的脸替换了茶药罐子,看见皇甫醒着,咧开嘴巴笑得脸上皱褶纵横,“药好了,再闷半个时辰就能喝了。”
      “喝完再睡两个时辰就到芜湖,刚驶过马鞍山。”岚剑泓的声音柔和,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而他竟然没有拒绝,或者应该说沉浸在打击中还没回过神来。
      皇甫几乎仰天长啸——竭尽全力进行的心理准备竟然落空,还得在半个时辰后重新建设心理……他不觉得到时候还能有同样的决心。
      把皇甫跟想象中一般无二的表情尽收眼底,并且享受着手底下皇甫百年一遇的温顺,岚剑泓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说不出的满足。然而这种清淡的幸福被皇甫残酷扼杀。
      终于反应过来的皇甫狠狠地把手中满满的小米粥掷向岚剑泓,岚剑泓的手腕灵巧翻动,巧妙并且滴水不洒的稳稳接住。皇甫看着他志得意满的表情,阴狠的光芒掠过眼底,抿紧有点苍白的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骗子!”
      ——如此言简意赅,指的是方才无伤大雅的玩笑,却揭露比这两个字更深远的东西,深远到它不能被如此苍白的暴露。
      岚剑泓的手顿住。深沉的黑瞳看着皇甫,皇甫的脸转向另一边,不见表情,执意沉默。
      轻轻的把瓷碗搁在皇甫的手边。“吃完再睡会儿,半个时候再叫你。”
      慢慢起身,走出船舱,高大的背影在呈铺的天水一色的壮阔之中显得苍凉而孤寂。
      别以为我的反击总是软弱无力!
      皇甫恶质的笑了。一种残酷的快感充盈在胸膛,那是把结痂的伤口挖开,看着完好的皮肤掩盖下已经腐烂的血肉再次暴晒在太阳底下——所有人都以为伤口被时间治愈,再次暴露出来也是新鲜的血肉,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里只不过长了一层光鲜靓丽的皮肤,跟他脸上的面具一样是自欺欺人的东西。
      掩埋了五年尚且游刃有余,为什么今天把它挖出来?为了一碗药?
      思来想去的结果只有一个:
      他病了!

      半个时辰后岚剑泓果然又端着大碗公进来,这次是药无疑。看来岚剑泓的打击承受能力非常强韧,被皇甫揭了老底还可以面不改色的从容面对皇甫。
      皇甫一边心里暗骂厚颜无耻,一边在厚颜无耻之人的监视下咽下黑漆漆的汁水,苦得整张脸皱成一团,如果身边不是岚剑泓而是“他”的话恐怕还会大方的流下男儿泪。
      喝完药后果然昏昏欲睡,但是考虑到岚剑泓这头豺狼虎豹在身边虎视眈眈,怎么也不肯闭上眼睛,往往是眼皮黏在一起又强打精神瞪大眼睛,然后眼皮再次缠绵得难分难解。
      岚剑泓好笑又好气的看着跟自己怄气的皇甫拿自己身体过不去,却不离开。药水里以不冲撞药力为前提掺了最大量的迷晕粉,就看他能撑多久?
      不到一刻钟皇甫果然弃械投降沉沉睡去。也当然没有听见月无华、华从清、薛祺甚至刘老汉等人分赃不均的争吵……
      “我就说了一刻钟,银两拿来!”刘老汉竟然是大赢家。
      “搞清楚,还没到一刻钟。”华从清指出问题。
      “年纪这么大了心胸要放宽点。”月无华晓之以理。
      “不给就不给,我留着喂鱼。”薛祺干脆耍赖。
      “老汉靠这个养老的!”刘老汉发现他以为的大款都是厚皮赖脸的主,气急败坏。
      然后岚剑泓出来,一个厉眼递过去,一干人等跟半个时辰前一样乖乖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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