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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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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见谁 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著队拿著爱的号码牌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著路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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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桑:
今天是平安夜了。
美国那边一定很热闹吧。
玩得开心点。
提前跟你说一声,圣诞快乐。
Yours
泠
按下发送键,几秒钟过后,电脑屏幕上显示邮件已发送。
我盯着MSN联系人中“梓桑”两个字,视线久久不愿离开,仿佛那两个字化成了真人,而梓桑,我深爱着的梓桑,就这么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温柔的微笑着。
呵……
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
可惜,却不是真的。
我的梓桑,早已在半年前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大洋彼岸的美国,Philadelphia(费城)。而归期,在两年半后。
头有些发烫,眼睛里似乎有温热的液体,心里莫名的一阵烦躁,我阖上笔记本,走到阳台上,任冷风侵入我的身体。
点燃一支烟,从18层上俯瞰这座城市。
现在已经是12月份了,很冷,温度已经在零度以下,却一直没有下雪。
而费城,现在一定在下着大雪。
这是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也是,我和梓桑之间的距离。
纵然现今的科技已经如此发达,我和梓桑之间,依然隔着一个大洋的距离,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不是吗?
不知是不是被烟熏到的关系,外面的霓虹闪烁灯火辉煌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间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想起来,我只穿了一件睡衣,在这样站下去就得感冒了。
我苦笑,不想让自己感冒,不想让自己有软弱的机会,只好转身往卧室走去。
躺在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想起当初跟梓桑一起去买床时,我坚持要买最大的,说一个人睡一张大床都勉强凑合,再加上一个人普通的双人床怎么够呢?可是现在,我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即使身上盖着厚厚的羽绒被,还是觉得那么的冷。看着空空的枕畔,一颗心被浓浓的思念填满,那个曾经在寒冷的冬夜用身体温暖我的人,那个在我半夜被恶梦惊醒时温言软语抚慰我的人,此刻已经跟我隔的那么那么的远。
梓桑不过才去了半年,我却觉得他已经走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常常会有一种错觉,仿佛他已经永远永远地离开了我,再也不会回来。那些曾经共同拥有的美好时光,已经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而这一辈子,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每当午夜梦回,看着这一室冷清,我的眼泪便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恨不能立刻打电话给大洋彼岸的他,甚至有时已经将电话拿在手中,还是只能徒然地放下,然后一个人,一杯酒,静坐到天明。
半年了,我对梓桑的思念从来没有减弱过半分,反而一天比一天浓烈。而梓桑总是那么的忙,忙到差不多一个星期才能给我写封MAIL,还只有寥寥几个字,忙到我不敢随随便便给他打电话,怕影响到他。我只能在每天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遍一遍地翻看他的信件,一遍一遍地整理他的旧东西,一遍一遍地回忆我们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以次来抚慰我那颗饱受思念煎熬的心。
算起来,我和梓桑认识已经有10年了,我们在一起也已经有5年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的人生已经纠缠在一起那么久了。
可是,那些我们共同拥有的美丽的日子,在我的脑海里是那么的清晰,所有的所有的事情,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遇见梓桑的那一年,我13岁。
高一开学的那一天。
我很早就起床去学校。
13岁的女孩子,天真而单纯,满心满意想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长久的目标不过是三年后考上一个好大学,仿佛那已经是人生的终点了。
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对新学校新生活的期待远远大于暑假结束带来的遗憾。
高一新生的分班名单是贴在高三年级教学楼下的橱窗里的。每个班基本上都是60个人。每班名单上的排名都是按照中考成绩来排。从第一个到第60个,便是班里的1到60名。
一个班一个班地找过去,我在高一(4)班,排在第二个。
心里难免有一丝遗憾,对排在第一的那个人也不由产生一丝好奇。
很多年以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我靠在那个人的怀里,向他讲述我那时的心情,然后他宠溺地抚摸着我的头,微笑着说:“你这个小东西,终于肯承认那时候就对我有不良企图了吧?”
这样的幸福。
连空气都变得如此甜蜜。
哦,忘了告诉你们,那个人的名字,叫做——
聂梓桑。
这所学校是J市最好的一所中学。
学校有着很久远的历史,又因为新校区在建造中,因此大部分的楼都很陈旧,再加上近年来学校开始扩招,教室的分配更加的紧张。
我们班的教室在高一年级教学楼的3楼,也就是顶楼最角落的一间教室,以前是那种展览教室之类的,因此比其他教室都要宽敞,光线也要好,课桌等都是新的,地上甚至还铺着瓷砖。
当我走进这间教室的刹那,我有种预感,我将会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高一。
而事实证明,高一那一年,的确成为我学生时代最开心,最难忘的一年。
甚至在我这一生中,那一年也是让我永生无法忘怀的。
进班的第一件事是去班主任那里报到。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被几个学生以及学生家长围着,我只得透过人群观察他。
一个30岁不到的男老师,不高,1米7的样子,我1米65的个子站在他旁边跟他差不多,有点胖,圆圆的脸上架着一幅圆圆的黑框眼镜,似乎是那种很温和的老师。
报完名后,我走下讲台。教室里只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人,我随便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简·爱》。这是我最喜欢看的一本小说,已经看过好几遍,可是现在的我似乎无法定下心来看书,大部分时间都在盯着窗外发呆。
前几天一直在下雨,直到今天雨才停了,而且现在还是8点多钟,因此温度并不太高,空气也因为一连几天的大雨而变的更清新。
深深呼吸一口清甜的空气,思绪逐渐飘离。
这时,一个好听的女声在我身旁响起:“同学,请问一下这个位子有人吗?”。
我转过头去,身边的座位一旁站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她有着一张干净清秀的脸庞,五官精致,扎着一个马尾辫,秀气的鼻梁上架着一幅很斯文的金色框眼镜,却无法掩盖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灵动与俏皮。
我不是一个善于拒绝别人的人,所以我只能轻轻地摇摇头。
是个很活泼的女生。
一坐下来便问我:“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以前是哪个初中的?我是二中的哦,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你,你应该不是二中的吧?”
女生的热情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只好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叶泠”以及“一中”四个字。
身边的女生有点夸张地叫道:“咦?你叫叶冷吗?”
太阳穴上有熟悉的刺痛传来,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在纸上写下“泠”字的拼音,ling。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干笑了两声,“呵呵,不好意思噢,我看错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这时,女生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你——不会说话吗?”
终于被发现了。
早已经习惯这种状况,我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可身边的女生显然不太习惯这种状况,很是尴尬与内疚地看着我,似乎在为这样重重地揭开我的伤疤而抱歉。
我苦笑,受害人似乎应该是我唉,怎么她的反应比我大那么多呢?
太阳穴的阵痛似乎厉害了些,我无奈地揉了揉,在纸上写道,“我没关系的,你不必内疚。”
女生终于有些放松下来,却还是一直盯着我,脸上分明写满了好奇,却不敢这么唐突地开口发问。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不忍心看着她在那做思想斗争,于是在纸上写道,“小时候生了一场病,没有治疗及时,就落下了这么个后遗症,再也不会说话,但是我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所以我一直读的都是跟你们一样的学校。”
即将伴随一辈子的伤痛,不过短短的几句话就能概括,可是这其中的辛酸与痛苦,又岂是一个旁观者能体会得到的。
女生后来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告诉我她叫林僖,僖是快乐的意思,她妈妈告诉她说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永远都能快快乐乐。
就这样,我认识了她,林僖。
从此,她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那时候的我尚不知道,在这个世上,有些人,从一出生就注定是要幸福的。
而有些人,他的出生却带着上帝的诅咒。
在我和林僖“交流”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班主任宣布开始点名。
林僖终于停止了她好奇宝宝般的提问,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听老师点名。
在那张包含着60个人的入学资料的点名册里,除了几个初中同学以及身旁的林僖,其他名字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的陌生。
心里陡然生出一丝畏惧感。
我即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度过我三年的高中生涯,这里没有我熟悉的老师,没有我熟悉的同学,我,可以吗?
哦,不对,还有一个名字是不陌生的。
——
“聂梓桑”。
班主任洪亮的声音响起。
没有人喊到。
第二声。
还是没有人。
直到第三声“聂梓桑”响起。
终于有人回答。
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门口那个人的身上。
是个男生。
彼时已经是八月末,上午10点钟的太阳光并不强烈,明亮的阳光穿过窗户,洋洋洒洒地照在男生的身上,仿佛为他周身度了层金边,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可是,这分明是真实存在的。
看那窗外的橡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阳光透过碧绿的叶子,在男生的身上洒下斑驳的树影。
那个男生,那个叫聂梓桑的男生,就这么笼罩在光与影的交会重叠中,五官朦胧,并不真切。
惟有那一双眸子,在阳光的衬托下越发明亮有神,深邃的看不到底。
在这样一个上午,阳光明媚而不毒辣,窗外的橡树如此茂盛,空气中似乎还保留着下雨后的清新,梓桑以这样的方式闯入我的生命中。
从此与我纠缠一生。
后来的后来,当我回想起这一天时,才发现,原来早在与梓桑初相遇的那一刻,只那一眼,我的心便已经沉沦。
从此我的人生轨迹偏离了最初的方向。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