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的黑夜野兽》恰玛

87、【多雷】死灵法师④

　　“你真美…………”
　　“太可爱了亲爱的……”
　　那个男人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虽然只听到了一点点。被雷欧力唤作‘皮耶多’的男人躺在雷欧力的识海里望着上方白色的雾气静静的发着呆。
　　他跟着这个小鬼已经十来年了吧，虽然雷欧力现在也只是二十一岁的青年。
　　看着那孩子圆润的脸庞慢慢变得成熟而富有男人味儿，慢慢变得高大，狭长的眼角常常藏着无人能发现的笑意。嚣张的表皮下总是还有一些什么呆在那里。‘皮耶多’不否认自己是那些东西存在的原因之一。雷欧力永远拥有别人想象不到的底牌和心思，他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很多东西。
　　当然不能说平日的雷欧力是虚假的，那是他真实的一部分。一部分显露一部分掩藏，还有一部分当做底牌，贫民窟的生活教会雷欧力这样的生存方式。让他真挚热情令人感动的同时，眼角永远藏匿着什么。
　　被人这样夸赞还是第一次，真的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被夸奖美丽。
　　对于一个男人来讲这种事情实在是糟糕透了吧？雷欧力出去之后刷了一大通牙洗了半天澡平日从来不用的瓶瓶罐罐也都往身上弄，完事儿后他站在浴室的全身镜前亮出自己那一口白牙问【皮耶多，你说我用不用洗洗牙之类的？】
　　【别做那种没用的事情，白痴。】
　　【你别骂我…………我是真的觉得很恶心。】
　　他突然有一点儿不快，睁开眼睛从雷欧力的瞳孔里看向外面，能看到全身镜里男人健美修长的身躯，所有的肌肉都那么匀称妥帖，蜜色的肌肤可以让所有女人倾倒。还包括刚才那样的变态。
　　【去NGL国吧】他突然这样说着。
　　【嗯，好啊。】雷欧力永远答应得那么愉快。
　　就好像刚刚对于医学圣洁的信仰崩塌的痛苦不存在一样，雷欧力在全身镜里笑得眉眼弯弯。他细而狭长的眼角挑起，柔和而锋利。
　　住在他身体里的男人微笑着吐了口气，至少我还陪在他身边。他想，已经不介意这个笨蛋记不住自己冗长的名字，还武断地把自己当做那个什么‘皮耶多’的替代品的陈年旧事了。
　　他已经注定永远是这个白痴的‘皮耶多’这样挺好的，挺不错的。
　　“我爱你……你真美…………从第一次见…………我就想要拥有你…………”

　　我想要拥有你。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想法。
　　因为我就在你的脑海之中存在着永远不会离开不是么？
　　因为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不是么？
　　我是你的良师，你的益友，你忠贞不渝的仆人……这是你说的，不是么？
　　从你打算接纳我那一天起，我们就注定不能放开彼此了。我们早就是一个整体了不是么？
　　可是看到你和女人搭讪，看到你和你的朋友们嬉笑打闹，我就只能站在白茫茫的雾气中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长什么样子，我是高是矮，我的发色是什么样子。
　　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皮耶多’平躺在雷欧力的识海里，慢慢地吸气吐气，努力进行法师最基本的冥想。
　　但是没能成功。
　　以前对于自己而言比喘气还要自然容易的东西，因为那个变态男人的话而动摇了。很困难了，集中思想之类的事情。
　　我想要拥有你。
　　从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让我放下尊严做一个活人的寄生虫，而不是寻觅一个身体轻易地做回法师。
　　或者干脆找方法回到原来的世界。
　　因为我想拥有你。
　　【皮耶多？】
　　【嗯？】他在雾气中抬眼。
　　【我们用哪一个呢？】雷欧力的声音里有小孩子玩儿游戏机的开心愉悦，他正盘算着自己掌握的几个大型召唤法术，躺在他识海里的男人垂眼笑了
　　【随便你，反正出事有我呢。】
　　【那就……尸骨反生和骨龙召唤吧！我喜欢这两个！尸骨反生够省事儿骨龙召唤够气派！】
　　雷欧力开始喃喃繁复的咒语，淡紫色的光芒夹杂着黑气在身体四周逸散。
　　他虽然想要做医生，体质却是个十成十亡灵法师的料呢。皮耶多想着。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给他输入法力的缘故。
　　这一片荒无人烟的大地开始震颤。听得到地下骨骼磕碰的咯吱声和土壤掀动的声音。
　　“啊，雷奥！”雷欧力像个刚从爸爸那里拿到新的恐龙模型的小男孩儿一样飞奔出去，巨大的骨龙慢慢爬出地底，喷着岩浆的鼻息低下头用空洞的眼窝注视着它的主人。
　　“好久不见啦！”他用力拍着骨龙的鼻梁，骨龙喷了一口岩浆，从眼窝渗出的黑色的气慢慢缠绕上雷欧力的身体。他穿着白色的医生袍和黑色毒气和谐的搭配着。
　　“要我上去么？”
　　“砰！~”
　　“那我进去啦！”大男孩儿就跳到了骨龙的眼窝里，黑色的毒瘴立刻掩盖住了他的身影。雷欧力兴奋地坐在骨龙头颅里大吵大嚷，“雷奥！前进前进！！我们向着NGL国进发！”
　　【尸骨反生不做了？】
　　【等到遇见蚂蚁再做，反正在雷奥身体里很安全，有足够的时间施法啊！】
　　真的就是个见了玩具就什么都忘了的小白痴。
　　皮耶多叹了口气，却又勾唇笑起来。
　　没办法，他就是爱着这样一个笨蛋。

　　有理由相信雷欧力·帕克丁奈特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就好像‘皮耶多’永远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任何时候都能保持那样痞子的笑容——哪怕在脑海里正和自己吵得不可开交。
　　只能用‘因为他是混蛋’来解释吧。皮耶多在雷欧力的识海里晃了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