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的黑夜野兽》恰玛

62、【如果他存在】③

　　酷拉皮卡发觉自己恋爱了是在猎人考试结束后，他们明明在飞机场分手却又在自己习念的山林边的小村庄里发现正在砍价砍得口沫横飞的雷欧力的时候。他那个时候傻得要死的冲着卖肉的大叔比手画脚说你这块儿肉不对根本不是我要的里脊什么这么做菜也是一样大叔你做过菜么这样的肉口感根本不可能好我可是要用来作……旁边一帮人围观。他脑海里只蹦出两个字——丢脸
　　尤其是那个男人砍完价后志得意满的鸣金收兵一扭头发现自己，就一脸兴奋的挥着手喊着自己的名字跑过来，面对瞬间射过来的无数实现酷拉皮卡脑海中里又蹦出一个字——逃。
　　但就算如此丢脸，如此的想逃，他却不能自已的笑了起来。雷欧力这个未老先衰的笨蛋就在他的面前抓头笑着。
　　习念是痛苦的过程，因为他总是需要回想很多的东西来作为自己变强的动力，族人的尸体横陈，血液泼洒，日光都是一片冰冷的血污在眼底沉降。然后直到他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冰冷的锁链缠绕上自己的足踝，双腿，手臂，紧紧地勒住自己的咽喉，一点点的收紧……他在痛苦与窒息中感受着这股攒动的力量，痛苦的想要控制它，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穿白色修道服的男人制止了他的冥想，“今天先休息一下吧，你朋友来了。”他指了指另外一边。
　　雷欧力正站在那里，左手扶着树干右脚流里流气的点在身体一侧，向着大汗淋漓的他，微笑着。
　　从冥想中刚刚挣脱出来的酷拉皮卡眼底拂过一点湿意，但他闭上眼睛掩盖了下去。
　　泪光可以掩盖，那人的样子却一直一直落在心里。
　　那天雷欧力拉着他的手去采购，他们买了法式长面包沙拉酱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雷欧力只把面包给他保，其他都自己拎着。
　　很会照顾人么，喜欢搭讪的色大叔。酷拉皮卡还惦念着刚才他在超市同售货小姐调笑的事情，撇了撇嘴。他们一起走过黄昏的街道，街边住户二楼的窗子开着，隐隐飘出做饭的香气。孩童们骑着竹马拿着竹制长枪跑过他们身侧，雷欧力笑着举起手侧身让过，几个小女孩儿绊了一下也被他扶起。丁香花开出一团团紫色的梦境，还有粉色的不知名的小花垂挂在人家门口，散发出淡淡诱人的馨香。苹果酒颜色的夕阳让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突然就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酷拉皮卡顿住脚步，孩童们的笑声渐渐遥远。
　　街道很静。
　　雷欧力也停下来，低头看他：“怎么了？”
　　酷拉皮卡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下身来，自己则踮起脚狠狠地吻了他。
　　丁香花开得热烈而奔放，是一团紫色的迷雾，花香将他们包笼隐藏。黄昏的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是温暖的苹果酒的颜色。
　　“我喜欢你，雷欧力。”
　　他的目光只能看到男人修长的脖颈，看到他喉结因为咽下唾液而诱人的上下滚动，心里忐忑。
　　他这么直接，简直都要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然后听见那个人说：
　　“我也喜欢你，酷拉皮卡。”
　　他们一起走回租住的公寓，雷欧力给他做饭。酷拉皮卡质疑他为什么做饭这么好却搞不定猎人考试时的寿司，雷欧力翻白眼说他真的没做过那么精致的东西，并且挑眉问你觉得用米饭把活鱼包裹是很容易的事情么？
　　酷拉皮卡回想了一下，承认这的确很厉害。
　　然后他们享受了丰盛的一餐。吃饭的时候他问他习念的事情，雷欧力说要考完医学院后再学。酷拉皮卡轻易地接受了他的解释，虽然有一点儿地方似乎不太对劲但也懒得去管。
　　直到晚上，星星都满天的时候他们才吃完这一餐。多少年了呢？酷拉皮卡被雷欧力拽上楼的时候这样迷迷糊糊的想着。没有再像这样和别人好好地说话聊天吃吃喝喝着。不管说的是多么不着边际的话，仿佛都很温暖……直到他们上了房顶他才回过神来，雷欧力左手拿着啤酒找个舒服的姿势就躺下了，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身边的位置。酷拉皮卡犹豫一下，也坐下了。
　　雷欧力哼唧了一首古怪的歌。酷拉皮卡想这笨蛋大概是醉了。果然是很蠢的，当了猎人还这么没有警戒心，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要硬灌，雷欧力迷迷糊糊的说你是派克姐么这么会唠叨，放心放心我喝醉了侠客他们也会把我拖回去的。唔嗯嗯你说这首歌奇怪？是侠客交给我的哦，我十五岁生日那天那小子巴巴的跑过来说要给我庆生请我喝酒被你揍了，然后就说没带什么生日礼物就教我首歌吧还让我必须那天学会……哼那小子总是做些蠢事是不是？
　　你醉了，醉得都不知道谁是谁了。酷拉皮卡想着，抚了抚雷欧力支愣着的刺刺的头发，他半醉半醒的样子像一个刚刚睡醒还在流口水还有鼻涕泡的小孩子。很可爱，很单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单纯。
　　然后雷欧力似乎清醒了一点儿，他给他讲自己看过的美丽的红霞，他说自己站在高处看着那片天边的红霞，但知道自己永远也够不到他，然后讲到自己从高处坠落的时候雷欧力闭上了嘴灌了口酒，似乎在吊人胃口似乎不是。酷拉皮卡看到他眉眼间浮现着什么，就没有将话问出口。
　　那个时候，是谁，接住了你呢？
　　雷欧力似乎永远很快乐。
　　但他是个孤儿，和小杰奇牙甚至自己都不一样，雷欧力说，自己是个生长在贫民区的孤儿。
　　为什么你的眼睛那么明亮？
　　和小杰，甚至比小杰更明亮。
　　明明你应该比我们三个人看过更多更多残忍的东西，这个世界更多的黑暗面。
　　那为什么还一门心思的想要帮助别人？
　　帮助那么多明明不认识的人？
　　酷拉皮卡抚摸着怀里那个笨蛋刺刺的头发。想着他白痴一样的言行。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雷欧力突然咕哝着什么，将他的耳朵拉近，轻轻低语：
　　“酷拉皮卡，我们好好的一起过完这个夏天，好么？”
　　不许诺永恒，却让他的心狠狠地跳动起来。
　　“好。”
　　在这个夏夜，星星都铺满了天空，坐在天空下的金发的少年抱着那笨蛋黑色的头，发现自己真的陷入了爱情。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那天那条通往村庄的路上狂奔着，窟鲁塔族笨重的衣服让自己频频摔倒。他看到远处村庄的方向燃起浓烟，然后听见马达声，一辆敞篷吉普车烟尘四起的开过。上面坐着奇奇怪怪的一群男女，吉普车在他身侧停下，一个佩刀的男人问：“团长，要杀了这小子么？”
　　做在副驾驶座上的黑发男人看了看瑟缩在地面的他，正要开口，吉普车横栏上坐着的一个孩子突然说：“放了他吧，已经够多了。”
　　男人同意了。
　　吉普车就这样开过他的身边，那坐在横栏上的孩子跳入黑发男人的怀抱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细长的眉眼，漆黑而坚定的光芒。但唇角是冷酷的直线。
　　…………雷欧力。
　　酷拉皮卡醒来的时候看到晨光熹微，还有在一旁熟睡的雷欧力。想起昨天晚上他乘着酒兴对刚刚确认关系的笨蛋做了什么，自己都禁不住脸红起来。
　　然后他又回想起那个梦。
　　令他疑惑的是，他明明没有在那时回家的路上见到旅团，为什么会做那样清晰的梦。
　　而雷欧力，为什么坐在吉普车的横栏上，神色冷酷的看着他。
　　算了，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金发的少年温柔的想着，低头吻了吻恋人仍在沉睡的眉眼。看着他身上自己弄出的红色痕迹，脸红了一下，眼睛也泛起淡淡的红色。
　　“酷拉皮卡，我们好好地一起过完这个夏天吧。”
　　【酷拉皮卡自述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