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小添Charlie

12、御门卫

　　等到第二天赵容醒来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放眼望去，桌上没有留下昨晚进食过的杯盘，就连一度被点燃却没有熄灭的烛台也没有留下一丝烟灰。心好像瞬间被抽空了一般。
　　恍恍忽忽地去了户部，无人问津地工作，头昏脑胀地回住所，然后就又看到祁环晏若无其事地出现在那里。
　　就这样一成不变地度过一天又一天，倒有些像极了在现代的上班族日子，偶尔甚至让赵容觉得生活并没发生变化。
　　某天早晨，赵容习惯性地往卧室最角落走去。那里该是早已备上了热水供他洗澡。
　　慢慢走近，隐隐约约地听见了水声。
　　“爹？！”从自己视线中忽然消失的人突然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卧室浴桶里了。
　　“哦，容儿，早啊。”
　　“不是吧，爹你还真把我当儿子了啊……”虽说一个中年男子裸身躺在浴桶里会显得尴尬，但赵孟杰身形保持的真心好以至于赵容也并没多做抱怨。
　　“容儿本来就是我最亲爱的儿子啊～”赵孟杰倾身趴在桶壁支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赵容。
　　“别这么看着我啦，怪不好意思的。”
　　“今天陪爹一天吧。”
　　“那怎么行，我还有工作啊，快点起来吧这天气泡久了容易着凉。”
　　“……那容儿稍等一下，我命人再打桶水来。”
　　“话说，爹你这两天都干嘛去了？”
　　“别提了，根本就是折磨啊……”
　　“？”赵容向后回望了一眼才注意到，赵孟杰一向干练的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倦意和余悸。
　　“…”赵孟杰像是在回忆什么，愣了一下又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我下次给你介绍个人吧，算是咱们家的老熟人了。”
　　“好啊，不过现在还是先吃点东西吧，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容儿是在关心爹爹我吗，是吧？”
　　“是总行了吧，快出来咯。”
　　说着赵容便拣起赵孟杰丢了一地的衣服，放进洗衣篓里。
　　说来也奇怪，爹来的也算突然，但意外地早已有人在我房间整齐地摆置好了他换洗的衣物，换下的衣服也是，起初是懒也不知道除洗衣机外的处理方法就随意丢在一边，等回房却发现早已有人洗好了。整个生活都被照顾的无微不至了。
　　“那让我们看看早点都有些什么吧。”赵孟杰边整着袖口边说。
　　“说起早点，真的不要太丰盛哦，都能当晚饭了，而且都是我喜欢的吃的。”赵容在现代哪享受过这种等级的富二代生活啊，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
　　“很多甜食呢。”赵孟杰扫了餐桌一眼。
　　“对啊，超爱的。”
　　“……，那小子还不忘准备我的份呢……”
　　“真的呢，爹不喜欢甜食？”比起以往桌上多出了许多咸食。
　　“嗯，总觉得会有点腻。”
　　“啊，不说了，上班要迟到了，我先走啦。”说着赵容就想往外去，却被赵孟杰拉住了。
　　“早点怎么能不吃呢，别急，我过会送你过去保证不迟到。话说上班是做什么？”
　　赵容拗不过赵孟杰只得留下来享用美食啦。
　　美食是好但随即赵容就后悔了。
　　自己果然太天真了！爹是风尘仆仆一路回来的，又是个武将出生怎么可能像个大家闺秀似的坐马车…
　　一路的马上颠簸，虽没狼狈到口吐白沫，但也让刚吃了一堆甜食的赵容着实体验了回胃内翻涌的难受。
　　看着赵容苍白的脸，赵孟杰只觉着心疼。
　　“要不咱今天不去户部了？”
　　“……”赵容感觉只要一张口就会当场吐出来，顾及形象只是摆了摆手。哥哥我好不容易才在户部能安单点，才不能让他们找到空档抹黑我呢，不蒸馒头挣口气！
　　“赵公子，早啊，啊这不是赵大人吗，小人见过赵大人。”
　　“哦，平凡你还真是来的好早啊。”
　　“容儿，我们进去吧。”赵庭凤斜睨了平凡一眼，对其置若罔闻。
　　“诶？啊哦，平凡我先进去了哦。”赵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孟杰搀了进去。
　　待到四下无人的时候赵孟杰在赵容耳边轻声叮嘱到：“平凡这人你还是小心为上，这朝堂之上的尔弥我诈之策并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
　　“......”赵容刚想出声询问，赵孟杰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一个灿烂的微笑堵住了他的言语。
　　“兄长大人。”
　　“庭凤，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找你有事。”
　　“是，那赵容你就先去工作吧，我已经派人把你今天的工作派放到你桌上了。”
　　“容儿，先过去吧，我和你二叔有些事要谈。”
　　“哦，那尚书大人我先过去了。”
　　“嗯，去吧。”
　　听见赵容恭恭敬敬地叫着赵庭凤‘尚书大人’，赵孟杰狠很地瞪了赵庭凤一眼。
　　“那就请兄长大人移步会客室吧。”
　　小心平凡？！老爹干嘛突然说这话？平凡看着蛮无害的说......做着意外顺手的工作，赵容反复品位着赵孟杰的话。
　　“小矮子，看不出来啊，工作能力不错嘛。”在赵容出神之际管萧幽幽地来到了赵容的桌前。
　　“我是天才啊。”赵容只想快点把这货打发走，谁料管萧顺势就倚身在文件上，接下了话茬。
　　“那倒也是，不然就太辜负了‘怪哉有萧，奇哉有赵’的美誉啦。”
　　“哈？”
　　“对哦，你脑袋空了，不记得也正常，我倒是希望你连工作能力都丢了呢。”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有歉意就好，下次拿出实际行动就行啦。”
　　“你是来帮忙处理户部工作的吧，貌似一直都只是在闲逛，我能举报吗？”
　　“太遗憾了，你没这个权利。”
　　赵容啪的一声阖上了折子，看了看窗外已经正午了。“麻烦让让，我要去交差了，还是说你要当苦力吗？”
　　遇到要管萧帮忙的事，他倒是很慷慨地让道了。
　　“算啦，本来也没指望你。”靠！！！！！！
　　“樊大人，这些公文已经处理完了，还有什么需要做吗？”见樊宥一心专注与工作，赵容轻声询问着。
　　“哦？已经完成了吗，今天的工作效率又有所提高了嘛，先把那些放到后边的架子上吧。”面对赵容的高效率，樊宥是出乎意料的。虽然早有听闻赵氏一族无一不是奇才，但也许真是有些先入为主吧，一直觉得赵容会是个摆设。
　　“是。”看着樊宥满意的笑容，赵容心里满是窃喜。成功第一步，got it！
　　“这几天一直面对数字很无趣吧，呆会你就和柯景鹏去趟御门卫那了解一下下一季度的预算情况吧。”
　　赵容以男性身份而言，本就不高，加之架子下方已被大大小小的文件挤满，只得悻悻然地搬了张凳子爬上去，又听见要和‘死对头’柯景鹏一起行动差点没一个脚滑从凳子上摔下来。
　　“呃啊......”
　　“小心点！我知道你和景鹏有点摩擦不过毕竟在一处办事总得把这隔阂给撤了的。”
　　在和眼前的赵容接触的几天里，除却起初的反常之举，赵容待人都还是客客气气的，但由于先入为主的关系，樊宥卖赵庭凤一个面子，与赵容也是保持一定距离偶尔客气着，但心里被各种疑虑包裹住还是无法对其产生信任。
　　“诶......话是这么说啦......算了‘赵容’的错，赵容我来道歉好了。”
　　“......”这么坦率，别又是在想什么幺蛾子才好，“那你先出去准备一下吧，我要景鹏在门口等你。”
　　“是，那大人我先告退啦。”
　　.......
　　该怎么说呢、、、、、、当赵容整理好自己的书桌来到户部门口的时候，柯景鹏倚在马车旁显然已经是相当的不耐烦了，见了赵容就是闷哼一声自顾自上了马车。
　　从户部到御门卫那里到底是有多远啊？！坐着马车居然还要这么久。
　　马车内赵容与柯景鹏相对无言，倒不如说柯景鹏刻意不让自己的视线与赵容相交，那个氛围别提有多压抑了。
　　“那个......柯兄？”
　　“跟你不熟！”
　　“前几日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呐。”自知热FACE贴上了冷臀部，但总不能一直让自己处在一个骑虎难下的处境，况且现在大度的我才是赵容啊，赵容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道：“大家好歹也是同窗，总不能影响了工作吧。”
　　“同窗？！谁和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是同窗啊。”柯景鹏好似真的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对对对，柯兄说的是。”见柯景鹏听了自己对他的话的肯定又要爆发了的神情，赵容连忙补充道：“我就是个没有品阶的朝役生，柯兄是户部正式官员，该算前辈。”
　　“......知道就好！”也许没料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赵容这般讨好，柯景鹏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啊，看来我们已经到御门卫了，柯兄先请。”赵容一手撩起马车的挂帘示意柯景鹏先下车。
　　“......”柯景鹏默默地下车，没搭理赵容。
　　对于柯景鹏的冷漠也算在预料之内，毕竟‘自己’得罪别人在先也是不争的事实。赵容显得有些灰头土脸地跟在柯景鹏身后步入御门卫所在的区域。
　　御门卫，专司负责幽帝命令的实施组织，由御门都统管辖，而御门都统直接受命于幽帝，是最接近幽帝的人，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由于煌国实行的双权制度，还存在与御门卫相制约的直属于明帝的政格卫这一组织。这两个组织可谓群英荟萃且都是由两位帝王最信赖的人才组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皇令的上传下达之职......赵容对御门卫的认知大致就仅限于这些从赵庭凤口中得知的形容。但刚步入御门卫的大厅，赵容就觉得听到的和看到的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
　　扑鼻而来的不是一个高级组织该有的笔墨书香味或刀枪剑戟的金属气息，而是刺鼻难耐的酒臭味。这就是所谓的精英汇聚地吗......赵容偷偷瞄了一眼前边一本正经的柯景鹏，显然他对于这个场面是极为厌恶的。
　　“不好意思在下是受户部侍郎樊宥樊大人之命前来接手御门卫下一季度的预算表的......”柯景鹏压抑着想转身就走的心打着官腔。
　　“......烦不烦啊，不会自己去里边找都统大人要啊！”醉倒在门边的一个年轻官吏没好气地朝柯景鹏吼着。
　　“你！......”眼看着柯景鹏这个热血青年又要暴走之际，赵容连忙拉住他的手腕。
　　“柯兄，公务要紧，一个醉汉的混话而已，别在意。”
　　虽然柯景鹏看上去仍旧颇有微辞，但毕竟是个正派敬业的官员，也不想被赵容一个区区的朝役生教育，忿忿地甩开赵容往最里边的都统室走去。
　　呼......这柯景鹏还真是典型的愤青啊，如果不是我在现代已经摸爬滚打过一段时间想来也会对这类似‘政府高层’的浮靡而大放厥词吧......赵容无奈只能苦笑生活已经将自己磨去了棱角。
　　“石都统，下官是奉命前来接手御门卫下一季度的预算表的。”柯景鹏对眼前这位石都统字里行间倒显得满是敬畏。
　　本以为统辖着外面那一大坨废柴官员的都统也会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废柴，但此刻站在赵容面前的人意外的显得十分干练，一表人才的样子，身上也完全没有沾染上丝毫的酒味。他的办公处也是打理的尤为整洁，与外面‘恍若隔世’。
　　“哦，有劳景鹏了，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说着便转身进入身后的资料室。
　　“这位石都统意外地很有干吏的感觉嘛。”见室内只剩自己和柯景鹏两人，赵容好像放送下来似地，调笑到。
　　“那是自然！，石翔石都统和你以及外面那些富家子可是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的。”
　　“哦......”看来这个叫石翔的也是一号人物啊，不过也没必要找到机会就连我一起损啊，“那么说这御门卫就是个富家子的巢穴咯？”
　　“对，你要不要考虑也来这凑个数啊哈？”
　　“呵呵呵呵，我还是算啦，这么说来石都统也是？”
　　“不，关于石都统的身世没人知晓，只是仅凭一人之力就撑起了御门卫，光这一点就没必要去深究身世什么的了吧。”
　　“诶~~”神秘人啊，赵容应和地饶有趣味。
　　“话说这些基础都不知道，亏你还敢来服朝役。”柯景鹏始终嗤之以鼻。
　　“有什么关系，人生就是慢慢学习的过程嘛~”赵容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了，倒也能拿这嘲讽开起玩笑来了。
　　“......”面对赵容的坦然柯景鹏反倒无言以对了。
　　“久等了，这便是我粗略做的预算表，请递交给户部尚书大人，如果有什么问题，务必请赵大人指点。”
　　“都统谦虚了，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两位前来，我本该请两位做下喝杯茶再走，无奈幽帝那里有些事需要交代，就不留二位了，两位慢走啊。”石翔显得有些自责。
　　和石翔客套了两句，柯景鹏就带着赵容笔直朝外边快步走去，显然不想对满是醉汉的周遭多瞟一眼。
　　“这都统大人看上去年纪蛮轻的嘛，柯兄。”
　　“......”
　　“真是年少有为啊，柯兄。”
　　“......”
　　“想来以后一定会是国之栋梁啊，虽然现在已经是了，对吧柯兄？”走出御门卫辖区之后赵容立马觉得轻松了许多，也许是因为个性使然，和柯景鹏搭了几句话，总觉得这人也不赖啊。
　　“......柯兄柯兄的你有完没完啊？！”柯景鹏原不想再在完成工作以后搭理赵容，但不想这赵容就算不去与之应和也一派自在地自言自语着，着实让柯景鹏有些烦躁。
　　“？！这不是表示亲切友好嘛~~不然叫景鹏？好伐景鹏？”
　　“我......！”看着赵容咧嘴笑着的样子，柯景鹏一时语塞了，心头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下意识地撇开了视线。
　　“干嘛呀大家都在户部工作，你不想看见我也不行啊，干嘛不好好相处嘛。”
　　“快点回去交差了！”柯景鹏加快了脚步往马车方向走去。
　　之后由于柯景鹏坚守沉默原则，一路上除了车轱辘和马鸣的声响就只能听见两个坐在车厢里的人的呼吸声了。
　　“啊啊~~总算到了，还是户部最畅快啊。”马车在户部前停下了，赵容立马撩开侧窗的帘布呼吸外边的新鲜空气，“景鹏我们下去吧。”
　　“！”柯景鹏一惊，“不用你说，我也要下去了！和你一直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真是够了！”说着便快速地跳下了马车。
　　“切，什么人嘛？！”待柯景鹏下了马车，赵容小声的唏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