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走》吾梦庄

11、进宫1（捉虫）

　　金国虽名为金，可是它的皇宫与夏国比起来，要真的朴素很多。没有夏国的恢弘气魄，富丽堂皇，但在细节之处玉砌雕栏，飞檐微翘，奇兰满园，也是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此时正值明媚的初夏，金国宫城内鸟语花香，奇花异草继续绽放着春日未完的热情。然而在这样美丽的时刻，却有一处地方永远格格不入。那便是当今皇后的琉璃宫。并不是因为它的风景不如其它地方，而是因为那里面住着的主子，让这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况且，自从那一年后，这本是金国最美一角的琉璃宫，便如沉入水底般幽寂冷清了。

　　“月儿，你觉不觉得最近公主有些不一样？”小宫女抱着杂物，一脸疑惑地轻问着旁边叫月儿的宫女。

　　“小勺，你怎么总是学不乖呢？不能妄议公主的事，要我给你说几百遍啊？”月儿叹气，颇有些无奈。

　　“可是，可是我真的觉得很奇怪嘛，自从我被调到公主身边后，只见她对着不语公子笑过，平时要是不语公子不在，她就像是木偶一般呢，连皇上来也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最近不语公子不在了，公主竟然也会对我们笑了哎，整个人，怎么说呢，就好像……”

　　“像你个头啦！公主好不容易变得开心起来，你只需要本分做事不要出差池就好，不要惹公主生气，知不知道？”

　　“哎哟，你别总掐我的腰啦，我知道了就是嘛。”小勺撅起嘴，不满地抗议。

　　月儿见此，再次叹气。也难怪小勺会如此大惊小怪了，毕竟小勺是后来才调到琉璃宫的，她不知道，也不曾见过，曾经那个最美丽的公主，最要命的笑颜。自从，那个人走了以后……

　　琉璃宫内，身形略显单薄的女子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外面的奇兰树，绝美的脸上满是忧伤，可是不一会儿，再看女子的脸，竟是已扬起微笑，那神情，仿佛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缓缓伸出宛如玉琢的素手，感受微风从指间划过，“不语，快回来了吧……”她轻喃着，眼光似又穿过茂密的齐兰树林，看见她最思念的那个身影。

　　最是无情帝王家，在以前，思小是怎样都不能理解这句话，在她看来，没有谁会是比投胎做皇子皇女更幸福的了，他们拥有的东西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也拥有绝对的权利，任谁也不敢随意欺负。

　　可是现在呢？那天晚上，李莫告诉她很多事，关于那个美丽却冷酷的母后，还有曾经带过温暖给他的父皇，以及他从金国逃出来后的事，他在夏国的日子。

　　思小心里觉得很难过，可是不知道该对李莫说什么，因为思小觉得或许他不需要，因为即使没有任何人安慰，李莫也过得很好了。思小问他，为什么他父皇要杀他，李莫说，或许是他想真正的当皇帝了吧。

　　思小不是很理解，李莫也不再跟她说太多，只是问思小，是否还想要报仇，思小看着李莫没有回答，只是说，她一直记得她和蔡珩在一起的日子，在这世上，她有三个很重要的人，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要失去，如果有人伤害了他们，她一定会，百倍奉还。

　　此刻，思小趴在床上，脑袋埋在枕头下，满脸的苦痛。

　　“我该怎么办呢？他可是金国皇帝哎，我又没有武功，不能像小姐那样嗖的一下飞进皇宫，然后给他一刀，要是从现在开始学武功的话，那还得等多少年啊，说不定他命短，我还没去他就死掉了。哎呀！！！为什么我不长漂亮点呢，那样还可以混个妃子来当，然后趁他不注意再给他一刀。”想象往往总是过于美好的，无论思小如何想的天花乱坠，最终也只能苦笑一下，现实，是残酷的。

　　郁闷半天无解，思小突然噌的一下顶飞枕头坐起，“不是有狐狸的嘛，我怎么这么笨呢！”

　　于是，忽然茅塞顿开的思小，马不停蹄的飞奔到李莫门外，兴奋的抡起了拳头，咚咚咚！“开门！狐狸，有事儿问你，快点快点！”

　　李莫见怪不怪，迅速去为思小姑娘大开房门，“小姐，你怎能半夜三更往我房间跑呢？”

　　“怕啥！我又不是采花贼。”

　　“……”

　　这一夜，李莫的房间，灯火通明，远处屋内的李管家站在窗前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眉头紧锁，“这，我家是要添夫人了么……该准备准备了吧。”

　　第二日清晨，思小在一片嘈杂声中惊醒，顿而惊觉自己竟是睡在李莫的房中，四处一望，却是不见李莫的踪影。思小埋首见衣衫齐整，便是由衷松了一口气。穿上鞋，赶紧猫腰想要溜之大吉。

　　“思小姑娘早啊！”

　　“姑娘早，奴婢立刻去为您准备早点！”

　　谁能来告诉她，何时她竟有如此好的待遇了？一出门便有漂亮的两丫鬟等在两边。

　　思小强扯嘴角，“呵呵，你们更早啊。”

　　那两个丫鬟自称一个叫梅雪，一个叫秋月，是两姐妹。热情的两姐妹不仅给思小准备了丰盛的早点，还准备了一大堆衣服首饰，思小看着花花绿绿的衣衫，顿时有喊老爷的冲动。可是，老爷在夏国呢，救不了自己的。

　　吸气，换上最为甜美的笑容，“梅雪，秋月，这个啊，我以前也是当丫鬟的，你们不要这样折磨我好了吧？我最怕弄这些东西了，不弄好不好？拜托。”思小双手合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梅雪与秋月。

　　“不好！”还真是两姐妹，连声量都一样。

　　“这是公子特别吩咐的，他说只有这样，姑娘您尽早才能达成所愿啊！”秋月说罢，便拿了一套青翠色的罗裙过来，在思小面前比划了一下，摇摇头又回去重挑。

　　思小看着两姐妹明显是兴奋大于忙碌的身影，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次，小姐突发奇想的想要让她好好打扮一番。

　　小姐是不太会女儿家的这些事的，尽管胭脂水粉夫人从来都是不断的送来，可是小姐几乎不会去碰。那天小姐把她拉到妆台前，独自思索良久，才开始为思小描眉，思小倒没什么，可是看小姐一脸认真地样子，也让她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小姐做这些的时候，就像她练武时候的样子，专注，却又有些可怕。思小的小手捏的紧紧的，眼睛也闭的紧紧的，生怕看到什么血腥的事发生。

　　“好了……”嗯？刚刚是有听到小姐吸气的声音么？思小正打算睁开眼，小姐忽然大喝一声“慢着！”思小一吓，赶紧又把眼睛闭的死紧。接着小姐的手指在她眉处搓了搓，还在她脸上再次抹了抹。

　　“好了！”这次小姐声音听起来愉悦多了。思小放心睁眼，“啊！！！”……

　　不能想不能想，一回想起那张神鬼莫辨的脸，思小就浑身不舒服。就在她愣神之际，两丫头竟已将她打扮妥帖，“好了好了，真是白白浪费这样一张俏丽的脸蛋了，小姐快来好好看看。”“就是就是，要公子瞧见了，指不定要丢魂了。”梅雪和秋月嚷嚷着，将思小拉到了铜镜前。

　　思小抬眼看去，镜中的女子似乎有些呆滞，蛾儿雪柳黄金缕，粉衫素裹身姿俏，不见了往日的灰布衫，不见了总是简单挽起的包子头，那镜中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吗？

　　“思……”李莫过来看到思小后，却忽然唤不出那个小字。

　　思小闻声，眼底莫名光芒一闪，转过身来，朱唇轻启，眉眼弯弯，“狐狸，好看么？”

　　李莫仍旧呆呆的，他是知道思小有些漂亮的，那晚在缘来客栈，他便已经知道了，可是此刻，他却才明白，原来除了她母后，世上还有人可以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可是心里跳动的旋律清楚的告诉他，与对母后的感情不一样，这次，他是真的栽了，栽在了一个叫任思小的女子手里。
　　自李莫做采花贼以来，都只有女子认栽的份儿，可是李莫觉得，任思小说自己不是采花贼，却胜似采花贼，只一瞬的转身微笑，便已让他万劫不复。

　　他犹豫了，关于让她进宫的事。虽然这是早已计划好的，可是，他想后悔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施主，你没有退路。”烛火明灭间，竟是消失许久的寂空，此刻正悄然站在李莫身旁。李莫没有应声，似是早已习惯此人的出现，依旧独自埋在桌上。

　　整个房间只有烛火不时的噼啪声，寂空安静陪在李莫身边良久，最终只是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身影便又淹没在黑夜中。

　　也不知是怎的，寂空竟突然想要去看看那个让李莫几番改变心意的女子。思未完，身已动，不过眨眼的功夫，寂空已立于思小的门前。屋内很静，可以清晰的听见思小熟睡的呼吸声。从来不曾犹豫过的他，在要推门的那刻却犹豫了，他在犹豫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心里似乎有两个声音，一个让他不要去，一个让他去。他对这个女子早就了如指掌，为何现在又这般犹豫起来，是心底的不安吧，一种自己都不熟悉的不安感。

　　最终寂空没有去看思小，思小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一晚，竟有两个男子为她乱了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