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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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夏夜坐在闷热的音乐教室里。风扇呼啦呼啦地转转转，驱不走一丝炎热。夕阳裹挟着热浪汹涌地灌进屋子，散发着一股坏了的食物的味道。他微微皱了下鼻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
“吱啦——”门被打开一条小缝。一个长发的女孩子探进脑袋。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是9年级的夏夜吗？”
“对。”夏夜用手离开挡住眼睛的黑发，说：“是王主任来找我吗？”
“嗯。跟我走吧。”女孩子走进教室，用下巴指了指白米开外的办公楼。夏夜跟在她后面走出教室。
“哒、哒、哒、”青绿中学的统一淑女鞋惊起一番回音。女孩子走得很快，夏夜干脆撒开步子，大步流星地跟在她后面。夏夜打量着眼前纤细的女孩子，她黑色的大波浪长发轻盈而富有弹性，轻扫着她美好的腰身。
夏夜走进了办公室。走时，女孩子平静地说：“我支持你，夏夜。”
他看着她的鞋子，回声荡在面前空旷的走廊。
十六岁的夏夜，十四岁的明澈。
是叛逆的音乐爱好者；是平静却暗藏波澜的“好学生”。
“夏夜，你坐。”
王主任银白色的头发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色。她一直很喜欢夏夜这个学生，不是因为夏夜长得相当漂亮，而是因为他的叛逆——像极了王主任死去四年的大儿子。
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公私不明的人，以至于夏夜□□了她的小女儿，她都不会因此而动怒。夏夜却没有感激她的宽容。
“你应该顺利毕业，而不是在最后的几十天胡闹。”王主任危襟正坐，温柔地看着面前衣冠不整的夏夜。夏夜狠狠地啐了一口：“乐队不是你口中的胡闹。”
“那总要证明给我看看吧。”主任平静地说。
“所以，请你唱给我听吧。”她继续说。
夏夜的眼里闪动着极度兴奋的光芒。
“喂，夏夜？”少年站在校门外，听着电话里熟悉的声音，面带微笑。
“夏铭，”夏夜的声音有掩不住的得意，“滚进第四教室来，顺便带上夏祭。我们吃大餐。”
夏铭笑了。身边矮个子的短发女孩也在笑，看上去十分嚣张。
夏家三兄妹。贝斯声回响在空旷的音乐教室。
夏铭娴熟地摇着鼓棒。短发的夏祭站在话筒前，骨感的肩有一条带子垂下，挂着一把银白色的吉他。夏夜的红色贝斯闪耀着光。
王主任站得像一支银头圆规。
夏祭的高音划拨天际——
“啊！！哈——你能听见吗？“
“我虔诚的祷告，”
“不管神是否在意平凡的我，”
“我依然不屈不饶！”
……
一曲终了。王主任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色。
“这是我们自己的歌。”夏铭侧了侧头，笑容平静而温柔。
“我们爱的歌。”夏祭取下吉他，充满期待地看着王主任。夏夜微笑，眼睛微微向窗外一瞥。一楼的大窗户外，陈明澈站在那里，棕色的眼眸里尽是惊喜，只是没有展现在她云淡风轻的脸上。
“正好，我女儿也在外面。”主任对窗外招了招手。陈明澈看见妈妈的示意，急急忙忙地走进教室。夏夜的笑容僵在脸上。
忘了说。陈明澈，王主任与陈校长的大女儿，是目前家中最大的孩子。
夏铭，夏夜，夏祭，G市一普通家庭。长子夏铭为夏夫妇亲生，次子、长女均为领养。领养的理由，据说是：“他长得像夏铭。”
“我女儿也会唱歌。”王主任拉着明澈的手。夏夜看着她其要的黑色卷发出神。
“但是我们已经有主场了。”夏祭往前站了一步。黑色的淑女鞋引发清脆的声音。
“让她唱。”
夏铭正要反对，就听见夏夜平静而坚决的声音。“我们听一下，不行的话就算了。”显然，夏夜是拥有主导能力的团长。
夏夜是知道的。王主任肯赏脸来听他们的歌，无非是因为陈明澈的一句话，陈明澈说过支持他们，就相当于给夏夜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是，王主任自作主张加了个条件，让自己的女儿加入是自私的。不过夏夜不管——不行就走。夏夜的态度也十分淡然。
陈明澈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夏夜用眼神催促她。
她站到话筒前。“有钢琴吗？“
像是雪山下的云雾森林一般地声音，丝毫没有一丝浮躁，就像双簧管一样，十分温稳。。夏铭不耐烦地指了指身后落满灰尘的大家伙。明澈把无线话筒移到钢琴旁，揭开沉重的覆布，打开琴盖。
夏祭轻微啧了一声。钢琴声倏地响起。
“当我年轻时，我听最真的歌。“明澈的声音十分明澈。
“我们最爱的歌。”夏夜出了神。
……
夏夜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不，听过的。当他还是一个婴儿，他窝在母亲怀里，听着母亲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际。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夏夜？”夏祭站在夏铭左边，有些迟疑地看着出神的夏夜。夏夜的黑发被吹动，车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落满星辰。
“让她加入我们吧。”
夏铭赞许地点了点头。
夏天的夜晚。
夏夜和夏铭，夏祭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星辰奠定，恍若银河流淌人间。
“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夏祭突兀地问了一句。
“陈明澈。”夏夜缓缓地答道。
“是夏祭你们年级的，4班的班长。”夏铭接着说。
四班。学习成绩最好的班级。夏祭在七班，是差中之差，但是她的成绩说说不上很烂很烂。
“哦。”夏祭啐了一口，满不在乎地说。“她轻瞥了一眼夏夜的表情，却不自在地担心起来，清秀的脸上全是慌张。
“怎么了？”夏铭问。
“没什么。”生硬的关心的话被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夏家住在G市一个高档小区，有两套连在一起的房子，每人一间卧室，不多不少。夏夜和夏祭是亲生兄妹，按理来说应该亲点。可夏祭却一点也不喜欢夏夜。夏铭就是个大哥哥，和弟弟关系更好些，对妹妹也同样温柔。
怎么这么晚？“夏先生听见开门声，严肃地问，手上地报纸仍不放下。
“乐队招人。“夏铭干脆利落地回答。
“夏夜，你都要毕业了——”夏先生正要呵斥，被夏夜打断：“我知道，大不了不上学了。”
“你！”夏先生从沙发上腾起，“不要得寸进尺！当初我和你妈妈答应你你组乐队，是你的成绩好犯不着我们担心。但是现在你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一天到晚都在学校惹事！”
有人骂也好。夏夜想，至少他不想他的妹妹，怎样都没人管——要不是当年他再养父母面前提出“不把妹妹也带走我就不走”的要求，可能妹妹还留在孤儿院里吧。虽然夏夜也不大喜欢夏祭，但毕竟是世上唯一的血亲，有总比没有好。于是，夏夜道了歉，匆匆上了楼。
“哎……这孩子。夏铭，等一下你送饭给弟弟。来，夏祭，和妈妈先吃。”夏夫人欠着身从厨房走出来，搂着夏祭的肩。
夏先生继续读着报纸，夏铭乖巧地端着一份菜，“噔噔噔”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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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他六岁，她四岁。
从孤儿院走出来的那一刻，世界仿佛都被镀上了金子一样美。他们的养父母为他们准备了干净的房间，美味的饭菜和一个温馨的家，还有一个比他大2岁的哥哥，对他们十分温柔。
“你叫夏夜，夜晚的夜。喜欢这个名字吗，夏夜？”夏夫人的双手按着他的肩。
“我喜欢。”当然要顺着父母的意思，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好些。
“你……叫夏季，季节的季。怎么样，喜欢么？”夏夫人拉住她的手。
“不喜欢。”她满不在乎地说。
夏夜狠狠地掐了她的手臂一下，疼得她差点叫出来。她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要这个季，太难看了！”她口齿不清地说，显然在一个劲儿忍眼泪。
“——那就祭奠的祭，怎么样？”那个叫夏铭的男孩子小心翼翼地说。
“小孩子不懂事别乱说！什么祭奠啊！”夏先生大声呵斥道。倒是夏夜打了圆场：“那……好呀！反正读音都一样！”夏夜识趣地笑笑，看上去单纯极了。夏夫人尴尬地在提前写好的新户口登记处“夏季”的“季”字上，画了个不明其意的差，有填上了“祭奠”的“祭”字。
乖乖地上了几年学，14岁时却突然变了。夏夜在初中混得不亦乐乎，风流招摇，因为自己拥有一张能让万千少女为之心动的脸，肆无忌惮地在不同的现身女孩间挑来拣去，四处游荡，以至于，上了嚣张和王主任年仅十岁的女儿。
记得当初去，自己强行挤进幼小的女孩时，小女孩痛苦地没了人样，只在夏夜猛烈的攻势下瑟瑟发抖，泪流不止。夏夜至今仍不知道为何去□□那个无罪的女孩。他只记得，自己完全被激怒了——被校长当众辱骂，当着很多很多人，包括校长还在上小学的小女儿。
但是夏夜没有被任何一个人责怪。
原因是，王主任一再为夏夜申辩，说什么：“他和我死去的儿子一样。”王主任的母爱泛滥过头了。夏夜嗤之以鼻。夏夜就是夏夜，不是什么王主任死去的儿子。
一瓶牛奶下肚后，夏夜有些饿。
“我可以进来么？”夏铭站在半开的门边，斜倚着身子，托着一只餐盘，上面摆着两碗盛好的饭和一些饭菜。夏夜转头看了看夏铭，小声问了句：“有人在楼上么？”
“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夏铭魅惑地笑了笑，走进夏夜的房间，轻轻将餐盘放下，坐在夏夜面前。
“来吧，妈妈做的饭一向很好吃。”
夏夜没有说话。夏铭只好把餐盘放在夏夜面前。夏夜拿起筷子吃起来。
“不开心？”夏铭关切地拍了拍夏夜的肩膀。
夏夜默默地一口一口吞掉了饭菜。
“你恨我吗……”夏铭转头看向窗外。暮色早已降临，天空现在一片普兰。
“为什么。”夏夜问。
夏铭不说话了。
窗外。月明风清，看上去，夏天的夜晚澄澈极了。
陈明澈正在埋头写作业。她换下了支付，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裙，刚洗过的头发搭在粉嫩的肩上。她棕色的眼睛反射冷光，显得格外明丽。
她，其实心里住着一个叛逆的小疯子。虽然身居要职可是不得民心，成绩也不尽如人意。若不是因为父母的原因，她不会受人欢迎。同学很都去巴结她，讨好她，暗地里却窃窃私语。明澈在这一点上表现得太过不在意了，甚至完全无视了那些流言。
平静是她心里的一道屏障，以防他被伤害。
明澈合上作业，打开日记本——今天有什么需要记录的呢？
当然有啊，有意见大事呢。她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次日清晨，夏夜从梦中醒来，所在纯白色的柔软床榻里，享受着从窗帘间隙中流淌下来的阳光。在阳光的笼罩下，夏夜透亮的肌肤更加美好，就像神的掌中尤物。这样的美人，大概没有办法把他同一个混混联系起来吧。
夏铭在厨房忙碌着，事物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飘出来。夏祭坐在沙发上，穿着制服，短短的头发指向不同的方向。看见夏夜赤着上身走下楼，她微微抬了抬眼睛：“啊，你下来了。早安。”
“早。”夏夜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向厨房。阳光照进来，夏铭慌慌张张地忙碌着。“哥。”夏夜从背后抱住哥哥。他几乎和哥哥一样高了，细细感受，甚至能听到心跳。夏铭转过身，轻轻推开他。
“今天不要了。”
“不。”夏夜紧紧地抱了抱他，很用力。
早就知道了。
夏祭的眼泪决堤了。
夏夜端着早餐走到起居室里。夏祭无声地哭。夏铭紧接着出来，颈处一抹绯红。
“怎么了？”夏铭察觉到不对劲。
“没什么。”夏祭恶狠狠地吞回了眼泪。
陈明澈目送妹妹走进学校，见妹妹安静地踏进教学楼，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走向中学，妹妹陈明净自从被那个不知其名的混混□□了之后就一直精神不太正常，这也难怪，这是多大的打击啊！
她才12岁，却早就不是处女了。陈明澈自嘲地笑笑。
眼前出现一个黑发少年。
很小却很清晰，沉在一片盛夏的浓烈绿色中。清晨的光在他身上暖暖地照着，并在青石板路上投射下一片柔和的阴影。他的身影就像拍立得排出的照片，干净，却渲染上一片不深不浅的金色光芒。
真美。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走向那没有感伤的应许之地。
“早安。今天没有和哥哥妹妹一起走吗？”
“今天夏祭有点……生病了吧。”夏夜被不浓不淡的树荫裹住，“夏铭留下来照顾她。”
“怎么？”明澈挑眉。
“不知道呢。可能是太讨厌我了吧，不喜欢我靠近夏铭。”
“你喜欢夏祭吗？”她问。路上鲜花盛开，分外妖娆。
“不喜欢。”夏夜十分坦诚，“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亲人。她太自私了，但她又是我唯一的血亲，我必须承担保护她的义务。”
“你好温柔。”明澈凝视着他美好的侧脸。风吹来一丝花香。
夏夜侧头看着明澈。她的微笑在脸上的绯红中绽放得恰到好处，树荫夹杂着自己的影子，在她雪白色肌肤和乌木般的黑发上平静地流动着光彩。
他没有说话。
夏夜爱夏铭。因为夏铭是他心中迷雾里的路灯，微笑而温暖，引出了一条前进的道路。而明澈却是阳光，驱散了他所有的绝望与悲戚，让他的眼前一片光明，开阔美丽。夏夜吞了吞口水，靠近明澈。明澈轻轻摇了摇头，推开了他。
“我喜欢你。”明澈说。一片绯红漫上来。
“从什么时候？”下也几乎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甜香气迷惑了，好像就要陷进去了。
“从……在那个白色的屋子里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
二年前。
夏夜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明净早已沉睡，娇嫩的脸上尽是吻痕和泪痕。她恶狠狠地将她掰过来，却十分温柔的舔着她脸上的痕迹。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雷声从遥远的云端传来。大房子被一阵浓浓的雨雾包围。入夜了，变得一片黑暗。夏夜深知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没有人能放过他。他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云淡风轻地穿上了衣服。看见一个穿米色长裙的少女站在门口。
夏夜装作惊讶：“哎呀！她怎么这样啦？我只是来这里躲雨却发现——”
女孩示意他闭嘴。夏夜不说话了，盯着走近的女孩子。女孩越来越靠近了，一张光芒尽绽的脸从一片黑暗中剥离出来。眼角弯弯的，棕色的宝石嵌在其中。妙不可言的五官在光头微弱的昏黄灯光中显得红润美好，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明澈不可能告诉他“我一直在看”，所以她轻声说。
“你好漂亮。”我觉得我可能爱上你了。
砰！
黑发飞舞。被按在墙上的明澈，甚是主动地环抱住了夏夜的腰。
“马上要上课了。”明澈说。
远方传来了不动听的电铃。
-第一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