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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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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这段时间,忍足一直在想自己和迹部到底是什么关系——自从,那天晚上之后。
那天的一切都清晰的印在他的头脑里,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包括自己的意乱情迷、言语不能和那个金棕色碎发的男人的灼热的气息和低语。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找到迹部,又该说些什么呢?说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进来——这样的话他不会问。因为他可以想象得出那个男人会说些什么。
【本大爷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恩?】说这话的时候,那男人一定是半眯着湛蓝色的眸子,带着足以使忍足想一拳揍上去的笑意。
“忍足君。”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忍足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那日喝醉了的亭子里,而叫住自己的人并不陌生。是常常来丞相府做客的神医,幸村精市。
“幸村君。”忍足点点头,礼貌的微笑。这个男人是美丽而又腹黑的,所以,能不接近最好是不要太过接近,“幸村君是来找迹部的吗?他——”
“不,我是来找忍足你的。”幸村微微一笑,打断了正欲接下去说的男人,却看见对方讶异的神情,欣然开口,“坐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忍足依言坐下,幸村坐在了他的对面,云淡风轻。
“不知道幸村君所谓何事?”忍足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这样的突然找过来让人不能不奇怪。
“听周助说,忍足君已经生活了百年之久了?”幸村说的是不二,忍足是知道的,“是一直住在巨木林之中么?”
“没错。”忍足点点头,他一向不喜欢世俗的纠葛,所以在得知自己成为不死人之后,便选择了由参天古木覆盖的那片林子,让自己可以安心生活,偶尔和向日岳人玩玩闹闹,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那——明珠之事,忍足君可知道一二?”幸村蓝紫色的眼若有如无的瞥过忍足的墨蓝色衣衫,好似随意的问到。
忍足心中一惊,想不到幸村竟是第一个开口问他的人。
“这——怕是无可奉告了。”开口是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语气,忍足的表情十分镇定,找不出一丝奇异的神情,只不过拒绝的倒是十分爽快,不过这在幸村的意料之中。
“忍足君不说我也不强求。”幸村起身,将随身带来的一篮子锦盒留在了石桌之上,轻笑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刚才问那种问题的人也不是他,“凤和宍户今天随小景出去了,这份礼物就由忍足君转交给小景吧。”
说罢,幸村微微作揖,转身离开了花园。
忍足静静的坐在房内,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锦盒上清晰地花样。
心底一阵酸胀的疼痛,喉咙口竟是像是被利刃所缓缓的隔开一般,若是现在发出声音,必定是嘶哑难听的吧,更何况现在的他,根本不想开口。
幸村一定知道明珠便在他身上,可是却又不逼得他交出来。这样子算是什么,让他自己心底煎熬直到连自己也受不了?
“怎么了,啊恩?”
窗外华灯初上,迹部披着紫褐色的大衣就这么推开了门,然后随手将外衣挂在了一边的柜子上,径自坐了下来。
忍足掩下了心底的不安,轻轻摇头,只是将白天幸村送来的锦盒推到了迹部面前,“这是之前幸村送过来的,说是给你。”还好,他还不至于在这个男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的心神。
迹部挑眉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盒点心,白色的糕点上点缀了青绿色的竹叶图案,对着烛光仔细一看似乎还有隐隐的薄光。
“是精市做的点心,你也吃一点?”顺手将一块点心递到墨蓝色碎发的男人嘴边,男人稍稍一愣,便下意识的吃了进去。
“好吃吗?精市的手艺,想来也不会太差。”微笑着,看着白玉似的糕点一点点消失在男人的嘴边,迹部自己也吃下了一块。
很软糯的糕点,却不甜腻,反而带了一股子竹林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只是,忍足吃下去之后,反而觉得有些异样,那个糕点里有他熟悉的材料,而且这种材料寻常人本不可能觉察的出。
明珠的碎末。
腹内简直是想要着起火来,一阵天旋地转的呕吐感直直逼上喉头,忍足一时抵挡不住,别过头去作呕吐状。
“生病了吗?有没有叫大夫?”迹部见状连忙起身安抚似的拍着忍足的背部,焦急的询问着,但当他对上忍足的眼睛后,却顿时失声。
“你的眼睛——”
忍足稍稍发愣,但是心思很快便明白过来,只是低下眉眼,浅浅的笑了开了,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丝春日的凉意。
“荧蓝色的,对不对?”忍足的声音里带着意料之中的肯定,就好像他的眼睛原本便不是深蓝色而是荧蓝色一样,“迹部,你是为了明珠才去巨木林的对不对?”
“……”迹部湛蓝色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犹疑,“没错。”
“我是唯一长年住在巨木林之中的不死人,所以你带我回来也是为了探听明珠的下落,对不对?”忍足苦笑自己将一切都早早的看透,明明早就知道了还要问,不是么?
“是,可是——”迹部的话还未开口,就被忍足所打断。
“你知不知道,刚才的糕点里有什么?”忍足淡淡的看着迹部逐渐疑惑起来的神色,轻轻开口,“是明珠的碎屑啊……”
明珠碎屑乃药材中的奇葩,可以强身健体不说,还能预防很多疾病,幸村大约也是看重了这一点才加了进来。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忘了一点。
“明珠在我身上,可是若是我亲自食用,便像是吃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真当是让人难以言语的恶心,忍足缓了缓气,再度对上迹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
“迹部景吾,你能想象你吃下自己身上的一个部分么?”
难怪!难怪他会恶心会想吐,任凭是谁也没有办法承受如此事情。
当初他是为了一个传说,才去追寻明珠,然后就这么遇到了忍足侑士——这个有些迷糊有些深沉有着一身暗蓝色的男人,在这之后,他才渐渐觉得明珠反而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倒是对这个男人……
“抱歉,我不知道……”深吸一口气,迹部准备开口解释,可是那双荧蓝色的眸子里却早已被水光所注满,不留一丝空隙。
“现在你已经知道明珠在我身上了,你会来拿吗?”忍足低低的声音在暗沉的夜色里听起来有一点儿虚幻缥缈,只不过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迹部金棕色的碎发下,那双湛蓝色的眸子。
“你会为了不二周助的病,亲自来取走我的……吗?”
倒吸一口凉气,迹部的眸子里是明了,“那天,是你在花园里听到了我和手冢的对话!”一瞬间,迹部想到的是那天晚上,忍足不正常的表现。
原来早在那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是,但那又如何?”忍足到了现在,反而是一切都放开了,“我只问你一句——迹部,你会亲自来取么?”
会亲自去取吗?迹部一时间竟然无声以对。
他犹自记得,那日春光明媚的午后,明黄色袍子的男人用冰冷中带着急切的声音要求他重复自己的承诺。
【我,迹部景吾发誓,若是有药可治不二周助之病,必定不惜任何代价。】
【我记得,手冢。若是可以换回不二的健康,必定不惜任何代价。】
不二周助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他对他的承诺是不能忘的,但是要说亲自从忍足身上取走明珠,现在,他也是……
忍足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迹部沉默了,他沉默了!忍足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瞬间被一只猛兽所撕扯着,但是却又无论如何都咬不破,只能无声的承受着疼痛。
迹部伸出手,想要抚摸忍足的侧脸,却被他一下子闪开,于是那只修长的手便愣愣的停在了半空当中。
“迹部。”艰涩的开了口,忍足才发现自己已经难以开口,不断涌上的恶心之感和心底的难过之情,让他几次想要停住,却又不知是出于那一股力量,逼迫着他继续说下去,“其实我们……一点关系也算不上吧……”
那日火热的气息、温热的话语,犹言在耳。
“所以……我该走了……”
只这一句,迹部就像是被开启了开关的机器人一样,一把扯住忍足的衣袖带入怀中,隐藏着怒气的声音擦过忍足耳边。
“本大爷——要你留下!”
以吻封缄,忍足在刹那间被迹部的强势夺取了呼吸,红润的双唇被狠狠的堵上。
不希望再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这是迹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口中有淡淡的腥味,迹部知道这是因为忍足刚才吐过的原因,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他只是想要这个人,想要他,想要他……
气息不稳,连身子也因为缺氧而虚软着。忍足无力的倚靠在迹部身上,任由他在自己的口中索取着,几乎要疯狂了。
甜蜜的津液在纠缠,迹部的呼吸越来越重,面对这个人,他是越来越不能自已。
保持着亲吻的姿势,迹部缓缓将人带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眉眼里水光盈盈的模样,迹部只觉得下腹一紧,喉头微动。
想要将他压在身下,听他哭泣的声音……
“唔!”出声的人是迹部,他睁大了被染上欲望的湛蓝色眸子,不敢置信的看向忍足。那个男人的眼神里哪里有方才的迷蒙,分明是在清醒不过的!
他居然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封住了他的穴道。
忍足唇边泛着笑意,达到眼底的却是伤痕。
“迹部,不要逼我。”忍足淡淡的开口,从床上轻易的翻身而下,转而将迹部扶上床,替他盖好被子,“穴道在三个时辰之后自然会解开,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门被忍足从里面打开,泄进来几丝凉凉的晚风。
“不要走。”身后,是迹部低哑的声音在开口,忍足的身子停顿了一下,然后不带一点迟疑的飞身离去。
门口,消失的是一片暗蓝色的衣袂。
“忍足侑士,你会后悔的。”迹部缓缓闭上了湛蓝色的眸子,以自身的力量来平息身上的躁动,“本大爷,不会放手。”
自是一夜无眠。
三个时辰过去,东方才泛起鱼肚白的色彩,丞相府里就有了忙碌的动静。
金棕色碎发的男子坐在大堂之央的红木雕花太师椅上,半眯着湛蓝色的眸子,眼下是一片隐隐的淡青色痕迹。
“找回忍足侑士。”只有六个字,却字字落地有声。
褐色长发的男子和银色短发的男子微微沉声,“遵命。”
手指抚上眼睑下的泪痣,待那两个男子退下之后,迹部向来高傲俊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难掩的失落。
忍足侑士,你会去哪儿?
最好……不要离本大爷太远,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