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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到底是谁欠了谁 ...

  •   和夏秋冬告别后,我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我心里感到一阵后怕,如果辰宇函也像对待夏秋冬那样对待我,我现在会是怎么样?太可怕了,我简直不敢想。不过,辰宇函那么采取那么极端的手段不让夏秋冬肚子里的孩子存活在世上,为什么又偏偏要我生下这个孩子呢?他不是恨我吗?他不是说我不配吗?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正当我想得出神。突然有人从我身后固定住了我的双手和腰部,接着用一块布捂住了我的嘴,太阳和高楼都变成了重影,很快的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陌生、阴森、黑暗的小木屋里,我仅仅只能从木板之间缝隙溜进屋内的阳光分辨出现在还是白天。我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早已被捆得死死的。直到此刻,我都不敢相信这些发生在香港TVB犯罪片里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难道,我被绑架了?

      来不及惊慌和恐惧,门就被打开,一道强烈的光束刺痛了我的双眼。背着光,我只能分辨那是一个男性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表情。

      他迅速关上门,扭开了一个开关,黄炽灯亮了起来。灯泡的表面沾满了黄褐色的污渍,尾端并未固定,而是拖着一条长长的紫色的麻花状电线。他找了一个破旧的板凳上坐下,将那盏灯对准我的脸,我的眼睛被强大逼近的光源刺得更痛了,迷蒙中我慢慢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长相,原来是他。

      虽然他留了胡子,也老了不少,但是就算他化成灰我也不会忘了他。

      “是你!”我浑身发抖,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憎恨。

      他的脸向光源靠了靠,我才看清他右眼眼角旁边多了一条大约五厘米长的刀疤,要是对方再往里偏一寸,他的那只眼睛肯定就废了。

      “你还记得我?”他明明是笑着的,可他的笑容异常的狰狞,或许就是那道可怕的刀疤造成的,又或许是他那颗丑陋的心。

      “怎么能忘?”我歇斯底里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不是……”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拿着那盏灯汹涌的左右晃悠着,在空中划着无数个愤怒的“叉”,像是宣泄着久久埋藏心中的怨恨。

      “你杀了我的父亲!你这个混蛋!”他凭什么恨,他所遭受的牢狱之灾是他罪有应得。

      “我没有,我是冤枉的。”他还在顽固的狡辩着。

      “明明就是你撞死了他,”我哭着嚎叫:“是你害我失去了父亲!”

      他突然伸出手来掐我的脖子,我手脚都被粗粗的麻绳固定住了,毫无反击的能力。我被迫张开了嘴巴,伸出了舌头,我的眼睛只看得到他手上爆出的青筋,好似下一秒就要裂开。他想杀了我,比辰亦函更想置我于死地,我不怕死,可是我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那是一个小生命啊,我感到愧疚,我曾经竟然有那么几个瞬间像杀了那个小生命。我怎么会那么残忍,那么自私?可是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我才明白,孩子的性命比我的重要太多太多,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换取这个鲜活的小生命,甚至是我自己的生命和尊严。

      我拼命抬眼,用眼神乞求那个歹毒的杀人犯放我一条生路。

      他手劲加大,我还是不肯放弃,拼命地用眼神求他,不顾一切的求他。忽然,他松开了手,发出那种变态的笑声:“我忘了,我还不能杀你,我要用你的命换钱。”

      我狠狠地呛了几下,问:“你要跟谁换?我家里人没钱,何况我们根本不欠你!”

      “放屁!”他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道:“你们全都欠我,你爸、你妈、你,还有辰亦函。”

      “这事和辰亦函无关,我和他已经离婚了。”我不想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和辰亦函有什么牵扯。

      “跟他关系大了!”他歪着嘴角,笑容邪恶:“我本来只是想让他杀了你,可是他竟然下不了手,那只有我亲自动手了。不过我这回没那么笨,我要先拿到钱,再要你的命。你爸毁了我,我拿你的命来偿!”

      “他不会给你钱的,他恨我。”

      他先是愣了一会,然后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你骗谁啊?你爸杀了他爸,他应该比我还恨你,恨不得一刀砍死你才对,可是他不但没有砍死你,还对你那么好,警告我不准动你。他那么在乎你,我不信他不会拿钱赎你!”

      “你说什么?我爸杀了他爸”我仿佛听到我脑后发出了一声轰隆隆的巨响。

      他拍着大腿,笑得更厉害了,绘声绘色的说道:“这么精彩的片段忘了告诉你了,你还不知道吧,当年辰亦函他老爹还在海北当市长,因为腰肌劳损送到你爸的医院就诊,是你爸做的腰背部穿刺手术。这本来不是什么大手术,但是你爸那个庸医,竟然把辰亦函他老爹的肝脏给弄破了,后来失血过多就死了。他老爹一死,他老母想不开割了腕,也跟着去了下面。”

      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那是军医院,上头怕引起民众的骚乱,还有对政府的反抗,竟然掩盖这次医疗事故,对外宣称市长死于急性心脏病。就算辰亦函他老爹是市长,为了更大的利益,也只能成为更大利益的牺牲品。可是,你爸那一天突然良心发现,想去马克思面前忏悔,所以故意冲到我开的大货车前面寻死。我根本没有喝酒,也没有超速,我甚至都没有逃跑,你爸手里捏着的遗书清清楚楚的写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是,警察来了,没收了遗书,逮捕了我,伪造了酒精测试的结果,我被裁定成误杀罪,判了15年。要不是我表现好,提前两年放出来,你们还他妈在享福呢。”

      我像被五雷轰顶,不断的摇着头,似是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事实,我牢都坐完了,我还有什么必要骗你?”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我认出那是我的手机。

      他拨了一个号,接通后,洋洋得意的对对方说:“喂,是我,你老婆现在在我这。”

      “你老公要听你的声音。”他把手机送到我的耳边。

      我死咬着嘴唇,倔强的不发出任何声音。他不耐烦的扇了我一巴掌,我终于不自觉的“啊”了一声。

      他满意的收回手,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怎么样?信了吧?”

      “一千万,明天等我电话。不准报警,不然你就等着收尸吧!”说完,他立即挂掉了电话,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猛烈地撞击力让手机四分五裂,如同我破碎的心。

      我知道辰亦函恨我,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事情是这样。我宁愿他恨我,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让他生厌的人,他放我在身边,纯粹只是因为憎恶我,所以不断折磨我。我从来没想过,背后的原因会是如此的残酷,随随便便的一刀下去,就轻轻松松的穿透了我的心脏。

      第二天早上,他用巴黑色胶布封住了我的嘴,然后用黑色的袋子套住了我的头。他应该是把我塞进了一辆车的后备箱,因为我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接着车就颠颠簸簸行驶起来。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车停了。我头上的黑布袋子被掀开,又是那种刺眼的光,弄得我一阵眩晕。

      这是一座山的山脚下,我被他推搡往山上走。从头一晚开始我就没有进食和喝水,要不是保留着以前出野外爬野山的底子,这陡峭不平的山路要是登到山顶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到了山顶之后,他让我坐在离悬崖最近的一棵树下,拿出麻绳绑住了我的双脚。他走到悬崖边,往下看了看,又从身上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后就抽了起来。

      一根,两根,三根……辰亦函一直没有来,他拿着烟的手在抖,原来他也在害怕。

      他将手上的那根烟扔到地上,用脚底磨了两下,然后走到我面前蹲下,撕开我嘴上的那块黑色胶布,问我:“你说他会不会来?”

      “他一定会,是不是?”没等我回答他,他就急切的说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仍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惧怕。

      “他不会。”我撕碎他的梦,报复他撕碎我的心。

      他又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怒道:“臭娘们,闭嘴。”

      他又将那块黑色胶布贴上了我的嘴巴,那种浓烈的塑胶味搅得我的胃一阵翻涌,要不是我什么都没有吃,恐怕我是会真的吐出来的。

      “来了。”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欣喜而笃定。

      我被他拉了起来,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与我颈部的大动脉只有毫米之隔。

      辰亦函真的来了,尽管发丝被山风吹得凌乱不堪,不过那件开司米大衣还是衬得他玉树临风。

      “钱在这里,放了她。”他抬了抬那个提着行李包的手,面无表情的说。

      “你把钱放在原地,然后走到悬崖边上去。”

      辰亦函嘴唇紧抿,一动不动。

      冰凉的刀面贴上了我温热的皮肤,他威胁辰亦函道:“快点,不然我杀了她。”

      辰亦函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仍是冰凉,可他终究还是照做了,放下了行李包,潇洒的走到了悬崖边。

      “转过去。”猖狂的歹徒再次发号施令。

      辰亦函这次想都没想,就乖乖的照做了。

      那把尖刀被歹徒高高举起,我害怕极了,从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警察来了。”辰亦函忽然转过身,看向我们身后。

      歹徒惊惶的向后看的功夫,辰亦函一个漂亮的飞毛腿,踢中了他的脸,他被弹到了数米以外倒地。

      “你没事吧?”辰亦函紧紧握着我的肩膀,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焦灼。

      我不能说话,所以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同时花花的流着眼泪。

      他连忙帮我撕掉胶布,解开绳子,然后用力的拥抱我,抱得我喘不过气。

      一道强光折射到了我的眼睛里,一把刀悬在半空中,锋利的刀尖指向了辰亦函。我本能的推开了辰亦函,接着我的肩部以下、胸部以上的一个部位传来剧烈的疼痛。那里是心脏吗?那把刀最终插入了我的身体里,不是辰亦函的。太好了,我替他死,是不是就可以了结上一代的恩怨?

      我双腿感到无力,一下坐到了地上,靠在那棵大树,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好像看到辰亦函过去抢歹徒的刀,接着两人产生了肉搏,他们越来越靠近悬崖,然后他们不见了。我真的看不到他们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这个世界只剩下孤孤独独的一个我,我觉得既无聊又烦躁,于是我心急火燎想飞去另一个世界,我闭上了双眼,身体变得轻飘。

      最后,我飞了起来,和我的孩子一起。

      又是这种熟悉的药水味,这味道提醒我,我没去成极乐世界,我在人间最苦闷的去处——医院里。

      “她醒了。”一个漂亮的小护士惊喜的看着我,然后回过头说:“我去叫医生。”

      “米苏,你看到了吗?是妈妈!”

      我看到了,妈妈在哭。

      我感觉自己好久没说过话了,艰难的说出了那一个字:“妈。”

      接着,医生、护士来了一堆人,给我量血压,查体温,记录数据。

      我这才想到“孩子”,摸了摸肚子,问:“医生,我的孩子呢?”

      “放心,孩子还在,没问题。”那个戴眼镜的年轻医生语气淡淡。

      我稍稍感到安心,又问:“那辰亦函呢?”

      “辰亦函是谁?”医生看了看妈妈。

      妈妈欲言又止,掩面而泣,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妈,他怎么了?”

      妈妈只是流泪,却什么都不说。

      “妈,你快说啊,你别吓唬我。”我让她说,却怕她说,在心里祈求她不要说。

      “孩子,你要坚强。”她泣不成声。

      我怔怔的看着她,她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我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

      “他死了。”

      我望着天花板,呻吟着,抽搐着。他怎么可以死?明明是我亏欠他,他却残忍的为我而死,让我亏欠他越来越多,让我没办法偿还他,让我每晚的噩梦里都被他纠缠,让我一辈子也摆脱不了他。他怎么能这样狠?

      “米苏,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妈妈担忧的神色将我从沉痛中拉了回来。

      “那歹徒呢?”我听见自己说。

      “也死了。”

      很好。我不打算把那个天大的秘密告诉我的母亲,因为父亲在母亲心中是一个完美的男人,我不会告诉母亲,父亲真正的死因,既是为保全我敬重的父亲的尊严,也是为了保留我母亲心中一个美好的梦。

      至于痛苦,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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