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幻化真实》天上天世海

5、5、我们的世界

　　天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他们往往都拥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思维模式，所以有时候天才和疯子一样的危险。

　　贝尔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天才。

　　没有人可以否认他在战斗上的天赋，不止是超越常人的灵活身手和敏锐的判断力，还有他超高的智商所设下的各种陷阱。他被称为“巴利安的头号天才”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的确也是巴利安中最有才能且最强力的。

　　当然，同时也很危险。因为也没有人能否认，贝尔的确是非常任性，而当他在做什么的时候，妄图阻止他也是很危险的。

　　贝尔杀人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全看他的心情。

　　如果是在十年前刚认识贝尔的时候，我是不会开口的。

　　不过我这时候开口，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我一直都很敬仰贝尔，但不代表他就会温柔的对待我，说起来，其实我和贝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仅有的一点，也只是和玛蒙相关而已……

　　“游戏什么的请您先暂停吧，作战队长可是正在找您。”在这个时候，我想我必须开口阻止他，“还有，请手下留情啊，这可是彭格列推荐过来替代玛蒙的雾守。”

　　……好吧，我承认在某种程度上，我当时有种恶意。

　　尤其是在我注意到那个少年身上的伤时，我心里就莫名升起这种恶意。

　　他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懵懂孩童，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淡漠闯进了我们的世界。

　　他轻易的取代了一个人的位置，抹杀了那个人存在的价值。

　　可这样的少年，却以如此容易死去的弱者姿态站在我们面前，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略微低头，看见红色的血沿着他白皙的过分的手指流过，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溅起一朵朵血花，然后那些血花慢慢的因为靠得太近而融在一起，形成一滩难看的痕迹。

　　红色……血……和死。

　　很容易联想到一起的词。

　　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是他脸上过分淡然的表情，碧青色的眼睛在我说出那句带着恶意的话时，注视着我。

　　我并不觉得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倒不是因为仅见他的几次，他都表现的很淡漠，而是我一向都认为虽然仔细观察，可以从一个人眼睛转动的动作，分析出他说的是谎言还是真话，但却很难从对视中读出更复杂的情绪。

　　但我也知道，他看着我的时候，已经看穿了我的恶意，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他的左手捏着一把贝尔的小刀，在我和他对视时，他移开了视线，好像完全没有在意，并且他刚才也没因为我的话而注视我一样。但是拿在他手里的小刀略弯的刀柄处却在他大拇指一用力的情况下，折弯了。

　　其实就算这个少年死了，以后也总有人会代替这个位置。

　　我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说话的时候，一瞬间我就有那么一种迁怒的恶意。

　　在黑手党的世界里，加入家族的就是同伴，我不得不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主观了。

　　实际上我并不了解这个少年，对吗。

　　所以我的判断是不是下的太早了？

　　是有些过分了吧。

　　“嘻嘻嘻嘻，就是这样的小鬼吗？好像很容易死掉啊。”贝尔似乎没有注意到少年折了他的刀子，因为我所认识的贝尔，如果注意到了，一定会发火的。

　　我对他的这个评语不发表意见，目光又落到地上那奇怪的一小滩血上，然后这才注意到，少年的手指不再往下滴血了。

　　……止住了？

　　“算了，王子今天心情很好。嘻嘻嘻……彭格列啊。”贝尔的语气跟平时一样，只是话尾带上了一点讽刺感。

　　跟贝尔说话不需要费很多功夫，他天才的头脑也并非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

　　在这种时期，我们巴利安没有必要和彭格列把关系弄得太糟。

　　贝尔这次意外的好说话，可是在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时，我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困惑感。

　　我一直都认为……我一直都认为对于玛蒙的死，贝尔是反应最激烈的人。

　　我认识他们只有十年，可贝尔认识玛蒙在更早之前，他和玛蒙搭档也早就超过了十年。

　　可我现在却不由的怀疑，那只是我想错了，想多了。

　　没有人在意玛蒙。

　　就像我一样，不会伤心。

　　这个世界，就连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和能够握在手中的东西，都不一定是真实的，更别提那些更加捉摸不透无法把握的东西，例如人情。

　　我看着贝尔走上楼梯，这才回头看向少年，他很随意的把手中已经折弯的小刀往地上一扔，刀子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来我和贝尔还真是都小瞧你了。”我的视线从他的右肩伤口看到地板上的血，然后再往上，重新注视着他的眼睛，“幻术师？”

　　难怪啊，竟然让他直接当队长。

　　雾属性的人不一定是幻术师，而幻术师却一定是雾属性的人。

　　而既是雾属性又是幻术师的人，可是非常棘手的对手。

　　“啊咧——ME的幻术……哪里有问题吗？”到底还是个少年，在解开幻术以后，他还是追问了一句。语调没什么大的变化，但听起来却有点在意。

　　我摇头，觉得他这样子倒有点可爱了，因为这样子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特有的好强心，看上去竟显得真实了。

　　对，与那种仿佛隔着一睹透明的墙或者迷雾一般对话的隔阂感，消失了。

　　“只是我见过更好的。”我这次说话并没有恶意，只是实话实说。

　　这个少年看起来很冷静，很淡漠，可是刚才折弯刀子的时候，他好像一瞬间失去了集中力，就算是一瞬也好，但也足够让我察觉出。

　　我觉得当时贝尔也知道，他可比我更敏锐；但我又有些怀疑他可能没注意，因为贝尔的反应还真是冷淡。

　　“唉——更好的，是说之前的巴利安雾守吗？”少年这次没有看我，而是微微侧过头，视线看向了落地窗那边。

　　玛蒙？我才没有提起玛蒙呢。

　　“不，我说的是彭格列的雾守，叫……”对了，彭格列的那个有着奇怪的发型的雾守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

　　果然……又忘了。

　　我还真是不擅长记人名——尤其是无关的人。

　　事实上，我也没记住眼前这个少年的名字。

　　我有点苦恼的想着之前在走廊上，埃莉诺好像叫过他的名字，但是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思索间也不由的望向落地窗那边，却发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

　　“女佣小姐——”

　　我被少年这么一声呼唤，立刻回头辩解，“我不叫女佣小姐。”

　　“可是ME不知道你的名字。”少年很无辜的看我。

　　ME？我这才注意到他这奇怪的自称，是口癖吗？

　　对了，重新介绍的话，就能知道他的名字了吧，那就不用再去回忆了。

　　“艾科•怀特，我是你的副队长，以后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的。”所以我会尽力、尽量的去记住你的名字。

　　“……ME是弗兰。”这次我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失望。

　　咦？哪里不对吗。

　　不过他没有继续再说什么，这个少年看起来话不多……唔，不过也或许更多的是，这里的人他不熟。

　　陌生人面前，人并不会过多的展现自己的本性。

　　算了。

　　前面说过，以后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只要……他不死。

　　“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嗯，辅助队长的工作，就先从带他认路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