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息》深息

10、第 10 章

　　饭菜都端上桌的时候，墙上挂的表刚刚走到六点钟。
　　四菜一汤，光泽鲜亮，色香味俱全。
　　“吃饭吧，你杵着不动又不会饱。”陆朗在瓷碗中盛了碗汤递给桌子那旁的陈轻。这套瓷器刚拿出来的时候落满了灰尘，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然后时间再无情，也没忍心在这套精致的器具上留下痕迹。光洁明亮，精致细腻，看得出主人挑选时的用心。
　　陈轻没有接，陆朗端着汤被硬生生地晾在一旁。后者丝毫没觉得尴尬，起身把碗轻轻地放到他面前，姿态中带着一贯的温和从容。倒是陈轻觉得自己这样，像陈满小时候稍不如意就发脾气。不就一顿饭吗，又死不了人，想着也不再做忸怩之态，拿起筷子吃得很专心。
　　陆朗见陈轻头都不抬，筷子只对着眼前的西红柿炒鸡蛋使劲，无奈摇了摇头，瞅准时机把那盘鱼和炒蛋换了位置。
　　回头得上网查查，刺猬是不是都这么吃饭。
　　“姓陆的..”陈轻发现这一举动，索性放下筷子想问个究竟。
　　“吃饭，吃完饭我就走。”被叫的人洞悉陈轻想说什么，不是不想跟他讨论一下，只是...饭桌上说话伤胃。
　　这顿饭两个人食不知味，各怀着自己的心思。
　　“饭也吃了，你该走了。”
　　陆朗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剩菜贴好了保鲜膜放进了冰箱里，对小孩的逐客令没感到丝毫诧异。
　　陈轻早已站到了门口，胳膊环抱在胸前，摆出一幅恕不远送的姿态。
　　陆朗知道，有些话如果不说，按那人的脾气恐怕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他走到陈轻面前站定，“没心的人不需要朋友，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被直视的那双眼睛结起了一层薄冰。
　　“可是，阿轻，我什么时候说要做你的朋友了？”
　　唇贴着唇，如蜻蜓点水般的温柔一吻。
　　“朋友会想要这样吗？”陆朗死死盯着陈轻的眼睛，他清楚地看到了里面的震惊。唇瓣上还留着刚刚体会到的余温，明明浑身上下长满了刀枪不入的硬刺，嘴唇却是意想不到的柔软。
　　“陆朗，我操你妈啊。”碰到陆朗的这几天，陈轻觉得自己把前十八年攒下的脾气一起爆发出来了。身体远比思维反应的要快，拳头已经毫不留情地揍上了陆朗的侧脸。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陈轻就算是独行侠，也知道刚才那个动作是男女之间最亲密的表示。陆朗，你个乌龟王八蛋，把老子当个女人？
　　那一拳果真十足力气，毫无防备的陆朗直接被打翻在地。成，明天准备顶着熊猫眼接受众人目光洗礼吧。也不是没想过陈轻现在的反映，只是激烈程度远远超过陆朗的预期，小孩气的眼都红了。
　　“阿轻..”话没说完，陈轻又扑打上来，招呼陆朗的拳头一点也不含糊。陈轻的攻击一波比一波狠毒，被压在身下的人躲闪地狼狈却也没忍心还手。
　　陈轻的癫狂状态因胃疼结束，他喘着粗气从陆朗身上翻到地上，眉毛纠结在一起。
　　陆朗以为是他揍累了，松了口气把护着脸和头的手放了下来，转过头去看躺在他身旁的陈轻。
　　“下手够狠的..”刚想调笑他两句，发现那人脸色煞白，手按住胃缩成一团。哪还顾及自己一身的伤，忙把地上的陈轻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
　　“滚。老子又不是女人。”成，还能骂人，至少还没失去意识。
　　陆朗刚想试着扶他站起来，“嘶..”刚一动就疼得吸气。
　　转念一想，万一又是胃穿孔，这小孩得受多大的罪啊。疼就疼吧，就当我陪着他。
　　林夏刚舒舒服服洗了个澡，门铃就响了。
　　他一开门，吓了一跳。傍晚这个男的不还神采奕奕，这才几个小时啊，他左脸就乌青了一大块。果然是M啊..
　　“会开车吗？”陆朗扶着陈轻，又疼又急。
　　林夏看到陈轻那张煞白的脸，第一反应是“该，玩出事来了吧。”
　　如果不是陆朗那眼神，林夏一定是幸灾乐祸地拒绝。
　　那眼神，林夏觉得自己一辈子忘不了。
　　那是一只即将失去伴侣的狼，眼里是无尽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