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你在此》忆如往昔

41、第四十一章（有改动）

　　余盼伊和舒绘雯、范迷迭做完SPA，逛完街，一回到闵宅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现在满脑子的慌乱和问号，只想找个人帮她解答。

　　不过找人估计是不行了，只有上网自己查。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利用搜索引擎一条条地查找有关闵家、闵怀轩的所有新闻和消息。

　　网络果然强大，很快，相关报道都事无巨细地呈现在她眼前。

　　闵怀轩正在竞选本市议员，因为他良好的出身背景，出色的名校学历，虽不算辉煌却也让人津津乐道的国外酒店高管工作经历，加上他提出的先进理念和颇有吸引力的竞选口号，很是争取了一批选民的支持和青睐，尤其是年轻人的强烈支持，让他在这一批竞选者中脱颖而出，表现颇为抢眼。

　　当然，余盼伊也注意到了不少花边新闻和小道消息。有评论说闵怀轩是靠着自己的年轻帅气和身家背景在作秀，投他票的选民是被他欺骗了，其实他本人金玉其外，华而不实云云。这种不知哪个小报写出来的小道文章自然只能随便看看，一笑置之，它本来也只是为了博人眼球而已。不过也有分量重的，甚至可以影响民众判断的报道。

　　有一个大报的专栏作者就发表了这么一篇颇有含量的深度分析。他根据时下的选情和各个候选人的优劣条件，选出了他比较看好的最有可能获胜的两个竞选者：一个就是闵怀轩，另一个则是向来稳扎稳打，资历颇深的老基层人民代表——沈方雄。

　　闵怀轩不必多说，只说这位沈方雄。沈方雄出身贫寒，父亲在他年幼就去世了，沈方雄算是完全凭着一己之力，一步一步从社会最底层爬起来的。年轻时他做过很多职业，包括搬运工、水电修理工、跑长途的货运司机……他的经历可以说跟闵怀轩完全是截然相反，比起从出生就一帆风顺，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天之骄子，沈方雄完全是屌丝逆袭的典型案列、最佳代言人。

　　正是这样一个看似没有家族支持，没有傲人学历，外表也朴实无华的老男人，文章分析称，他才是闵怀轩最大的竞争对手和障碍。一个从社会最底层成长起来的人，才最懂得民生的疾苦，明白民众需要什么，花朵锦簇的包装和口号只能赢来一时的繁华和热闹，真正的胜利总是在真正投出选票的那一刻才见真章。

　　必须承认，这是一篇相当有洞察力和见识的分析报导。

　　她为此还搜索了沈方雄的相关消息，基本都是讲他下基层，去福利院等走访城市弱势群体，当然，支持他的也多是这个群体和阶层。

　　她叹了口气，有些随心所欲地点开了几个网页，那是她过去经常去的聊天八卦论坛。曾经她的生活是多么单纯啊！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就是看看娱乐八卦，聊聊美食旅游，政治——那是两个离她多远的字眼，她甚至看都不会多看一下。

　　但是突然有一天，这两个字也会跟她扯上关系，想想她就有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臂。

　　“怎么了？很冷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闵亦驰竟敲门进来了。见门没锁，她又没回应，他便直接进来了，入眼看到的便是她对着电脑呆呆地抱着自己的手，一副不寒而栗的样子。

　　她吓了一跳，回头望了他一眼。“你……你回来了？”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心虚，移动鼠标连忙关掉那些有关竞选和沈方雄的新闻。

　　不过他还是眼尖地瞄到了，表情并无异样地看着她：“怎么了？刚才你一直就在看这个？”

　　她低下头，不安地盯着自己的手。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地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屋子里安静了十几秒，她才缓缓开了口：“今天和伯母还有迷迭姐一起出去逛街，做SPA，还买了一堆东西，然后，我就听伯母说，说过几天我和她要上一个访谈节目，而这个节目是为了给大哥竞选造势的……”

　　他认真地倾听着，见她又不说了，眯了眯眼，道：“嗯，然后呢？”

　　她抬起脸，不安地瞄了他一眼。他离她很近，身体微微前倾，摆出的是一种耐心交流的姿态，而不是责备或是敷衍，这鼓励了她，也让她大胆了点，有勇气将自己内心的话都说出来。

　　“我觉得很突然，因为之前谁也没告诉我要上电视，而且，以前我也没做过这种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我，好害怕！”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肩上无形中有一些重担被减轻了。

　　她不清楚别人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都是怎么面对的，也许他们能很轻松很恰当地应付，但是她得说她不行，她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小市民，她过去的生活从没经历过这种事，也没人教过她。但是某种自尊让她不愿意在舒家，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不想也不敢听见有人会指着她说：“看啊，这个人真是太好笑了！什么都不懂，还上什么电视，还想嫁给闵亦驰，做闵家的儿媳妇……”

　　她不想听见这样的非议，一点也不想。

　　没发现自己的脸因为想象而变得苍白，闵亦驰却发现了。他淡淡一笑，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手掌握住她的小手。她的手果然如他所料的冰冷，他用自己的体温试图温暖她。

　　“知道我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吗？”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她一怔，本能地摇摇头。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她的头发毛茸茸的刺得他有些发痒。“我在帮我大哥拉选票。”

　　她再次愣住了，没想到听见的是这样的答案。

　　他像无事人一般地继续道：“我得帮助我大哥讨好他的支持者，比如经常上台讲一些医学上的急救常识、养生方法，正巧哪个重要政治人物住院了需要开刀，他们还希望我去操刀，以换取那位政治人物对我大哥的支持……”

　　“怎么能这样呢？”她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他们把你当成什么了？”

　　他搂紧了她，语气里不经意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当然我也不是任他们摆布的人，像这种政治交易我通常是不参与的，要动刀，我只会为我觉得值得动刀的人而动刀。比如之前有个单亲妈妈，她在下班去幼儿园接她儿子放学的时候，不幸遭遇非常严重的车祸，由于她没有亲人签手术同意书，这个手术又有很大风险，所以很多医生都不太愿意做。”

　　“然后你就做了吗？”她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他笑笑。“是啊，我看到她的儿子那么小，那么可怜，每天都在她病床边照顾她，我就觉得我必须救救她。”

　　她搂住他的脖子，心里软得几乎快化成一滩水。她望着他的脸，感觉自己想要陷进他的怀里永远都不分开，对他的爱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后来呢？”她想知道结果。

　　他唇角勾起，仿佛想起令他得意的事。“手术当然很成功，救醒了那位单亲妈妈以后，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位单身母亲出身富贵，只是恋爱时遭到家里人反对，她就跟那个男人私奔了。生下儿子没多久，那男人甩下他们母子便离家出走了。经过这件事，她家人想把她和儿子接回家里去，还非常支持我大哥竞选市议员，算是皆大欢喜吧。”

　　“……”有些事还真的很难预料。

　　他抱下她，和她面对面道：“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有时候，有些事是免不了的，当你是某种身份，你就有某种回避不了的责任。不过，不用把这些想得很艰巨，顺其自然就可以了，你能做到几分就做几分，不要逼自己，也不要勉强自己，尽力就好，明白了吗？”他一双湛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像在传递给她力量。

　　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原本游摆不定的心忽然被安抚了，仿佛找到了自己该去的方向。

　　“如果，”鬼使神差的，她忽然问了他这么一句：“我要是在电视上出了丑，你会嫌弃我吗？”别人怎么看她可以不在乎，可是他怎么想她却无比重视。

　　他睇着她的双眼，缓缓笑了。“出丑？为什么你要是真出了丑，我会觉得无比可爱？”他一本正经地调侃她。

　　她一听，气呼呼地举起拳头捶他。哪有这种幸灾乐祸丝毫不鼓励自己未婚妻的男人？有考虑过出丑人的心情吗？

　　她鼓起腮帮的小脸在他眼里显得尤其吸引人，遂将她压倒，瞬间就吻住了她嫣红的樱唇。

　　房间里顿时弥漫着旖旎的粉红氛围，驱散了原本的沉重和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