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望竹漂泊

21、第二十一章

　　看着男人们诧异的表情，我知道，卡罗纳的换装成功了。她换了一套红色的绸缎裹身，将盘在脑后的头发放下，耳环、项链、手镯等饰品一样不落，面上涂粉施黛，俨然从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转型成艳丽动人的少女。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的个子似乎也比原来高出了一截。她撩起红裙，原来脚上穿了一双高跟的木屐。
　　“恩，”艾萨绕着卡罗纳打转，眼冒贼光，突然对着我说道，“伊默，你怎么不穿裙子？你也是女孩子啊。”
　　“我可穿不出卡罗纳那种风韵。”我笑着说。
　　卡罗纳挪动寸步来到我身边，轻笑着靠在我胸前，“那是哪种风韵呢？伊默。”
　　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是风骚，卡罗纳。”艾萨哈哈大笑。

　　至此，来到阿布沙时还只是四个人的队伍，在离开时扩充到了六人……如果把卡罗纳的孩子也算在其中的话。
　　令我们都相当意外的是，在出发前的一刻，卡罗纳居然答应了艾萨的第二个要求。我在艾萨的脸上看到了疑虑和不确定，赛宾则一声不发的接过卡罗纳递给他的孩子，然后被艾萨拉到一边低声叮嘱了一番。
　　“走吧。”我拉着卡罗纳的手，将依旧挣扎、不舍的她带走。

　　四骑烈马出了镇子一路向东北疾驰，艾萨打马来到我身边，“伊默，你怎么看？”他偷偷看了眼卡罗纳，身子向我探来，“怎么那么听话，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放宽心。”我狠抽马鞭，笑着跑到前头去，但奔行了一段路后又放慢了速度。
　　“怎么了？”艾萨从后赶上问。
　　“都停下来。聚到我身边，这里不对劲。”我勒住马上，神色紧张的望向四周的林子。
　　众人见状不明所以。
　　“林子太安静了，没有鸟叫。有埋伏。”我低声道。
　　“埋伏？什么埋伏？为了对付我们吗？”萨迪尼惊讶的问。
　　艾萨闻言皱起眉头望向卡罗纳，“是冲你来的？”
　　卡罗纳似乎也很疑惑，“我不知道，难道是乌尔姆的人？”
　　话音未落，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几十个手持长矛的男人从树背后走出，将我们围在了中间。
　　“嘉德！”卡罗纳低叫一声，紧跟着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你没事吧？”我驱马来到她身边，在注意到她的眼睛时才发现，她的颤抖是因为愤怒而非恐惧。
　　我转头望向那个领头的男人，他毒怨的双目紧盯着我和卡罗纳，嘴角不住抽动着。刚想对他问话，萨迪尼突然大吼一声朝着嘉德冲去。
　　“萨迪尼！回来！”我的叫喊还是晚了一步，两人已经缠斗起来。萨迪尼跳下马匹，抽出腰间的黄金弯刀向嘉德砍去，嘉德急忙举刀相迎，但只听见“乓”的一声，嘉德的刀子居然被劈成了两截，人也被震开到几尺之外！我们都惊讶的“啊”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萨迪尼的黄金弯刀居然如此锋利。这把刀是我在魏尔的草垛中搜出后送给萨迪尼的，想不到威力一至于斯。我低头看向自己的佩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的剑比不上他的刀吗？这个想法让我心里有些堵。我摇了摇头甩开情绪，继续关注起两人的打斗，但奇怪的是，萨迪尼这一次没能像刚才那样，一举砍断嘉德的另一把刀子。不过只剩下一把刀，且心藏怯意的嘉德显然不是萨迪尼的对手，片刻便挂了几道血痕。正当我们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嘉德身边的族人突然齐齐朝着萨迪尼涌来。
　　“你们！”我愤怒的看着以多欺少的乌尔姆人在萨迪尼身上不断留下枪伤，和同样惊怒的艾萨齐齐挺马朝族人冲去。
　　一个翻身跃下马背，我抽出长剑旋转在族人之间，所过之处纷纷退散，另一边的艾萨也以同样的破竹之势在人群中炸开了花，得到应援的萨迪尼虎吼一声，打气精神向着人群反扑。虽然以我方单薄的人力应对几十人之众，但高强的战力却依旧使乌尔姆人节节败退。
　　“不要理这三个人！干掉卡罗纳！这个叛徒！该死的女人！”嘉德气急败坏的对着族人大叫。族人纷纷掉头朝着另一边观战的卡罗纳跑去。她吃了一惊，犹豫的看了我们一眼，掉转马头强行撞开几人后想朝远处奔去，几只长枪向她破空而去，耳边一声尖叫和马嘶声，我抬头望去，正见卡罗纳从翻到的马背上跌了下来！
　　我大惊失色，急忙向她跑去，但身边的人却缠的我脱不开身。余光瞥见卡罗纳踉跄的从地上爬起，心里稍安。
　　“伊默！”艾萨在另一头大叫到，“还要手下留情吗？他们可不懂怜香惜玉！”语毕，又一个人被他割断喉咙倒在血坡中。萨迪尼那边也在不断的收割着乌尔姆人的生命，反观我这头，虽然我暂时无恙，还让身边的人都挂了彩，但他们似乎看出我无意伤人，围在我身边人越来越多，我应付的越发吃力。挣扎间我看到有人朝卡罗纳逼近，心里大骇，“艾萨！”，一柄刀子从艾萨的手中应声而出，直插进那个族人的胸膛，族人晃了几晃倒在呆若木鸡的卡罗纳跟前。
　　不能再托了！我心一横反手将剑捅进一个族人的胸腔内，那穿破骨骼的声音和滚烫的血液让我为之一颤，一种熟悉的酥麻感从我的掌心流向四肢百骸。
　　“伊默！嘉德！”艾萨又大吼道。
　　我定了定神，“明白了！”又是一剑直接割下了族人的头颅，喷洒的血浆溅了我一身，我却不觉得厌恶，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不能自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屠杀族人的手段一次比一次凶残，动作一次比一次激烈，手中的长剑飞速划破空气，换回族人眼中迅速堆积的恐惧和慌乱，终于，一个人转身逃跑，两个人、三个人……溃逃已经无法避免，我忘乎所以的追击着那些四下逃散的人，完全沉浸在砍杀的快乐中。嘉德在一早便不见了踪影，不过抓住他也只是为了控制住前仆后继的族人而已，现在的话，已经不需要他的存在了！正当我追上最后一个逃跑的族人，准备用他的鲜血填补渴望之际，我的剑却突然被人挡了下来。
　　“伊默！”艾萨抵着我的剑，神色复杂的说：“留下他吧。”
　　我呆愣了片刻，茫然的看着遍地的尸首，和满身血污的自己，“我……”
　　艾萨拿过我的剑插回剑鞘中后递还给我，我默然的接过佩剑站在他身侧。
　　“你叫什么名字？”艾萨问那个族人。
　　“马德罗。别，别杀我！”惊魂未定的族人回答。
　　“好吧。马德罗，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
　　“……你想问什么？”
　　“不必担心，我以名誉保证，你回答完所有的问题我们便放你回去。”
　　马德罗犹豫了一下后点头答应。
　　“嘉德为什么要带人围攻我们？”
　　“那天她离开后，”马德罗害怕的指了指我，“嘉德也不见了影子，等他在第二天出现时他告诉酋长，你们根本不是格莱恩爵士的人！而是卡罗纳雇来的骗子！她不仅背叛了族人，还愚弄了族人，将孩子带走了！酋长很生气，他要嘉德把你们几个捉回去处置。”
　　看来我们被嘉德跟踪了还不自知。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要对我们下杀手？”
　　“这是嘉德的意思……他在决斗中受了侮辱，就是为了杀死你们才来的，他在乌尔姆的地位太高了，”马德罗迟疑了一下说，“甚至比酋长更有威信，我们必须听话……”
　　艾萨看了我一眼，又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回答完就可以走了。”
　　“什么事？”
　　“卡罗纳在乌尔姆究竟犯了什么事？”
　　我皱了下眉头，虽然觉得艾萨这样问不妥，却也没阻止。
　　马德罗疑惑的看了眼艾萨，低头不语。
　　“怎么了？不能说吗？是很大的事吗？”艾萨目光灼灼的盯着马德罗。
　　“不，其实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大事，”他顿了顿，有些尴尬的说，“卡罗纳害嘉德犯了族规。也使嘉德成为了笑柄。”
　　“究竟是什么事？爽快点。”
　　见艾萨不太高兴，马德罗神色一变，飞快的说道，“卡罗纳在嫁给嘉德时还是处女，乌尔姆有族规，男人不能使自己的女人流血。嘉德不知道，他……他受了处罚，族人还在私下里也嘲笑嘉德，找了一个没有人要的女人做老婆。”
　　“什么？！”艾萨跳了起来，“只是这样而已吗？！”
　　“你！”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背后的卡罗纳羞愤的看着艾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卡罗纳，我……”艾萨尴尬的朝卡罗纳走去，后者尖叫一声，向远处跑开了。
　　“这下看你怎么收场。”我路过石化的艾萨身边，嘴角不自觉挂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