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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坐在窗前,世界如一个过路的人似的,停留了一会,向我点点头又走过去了。

      无语阁:
      有这么一座房子,究竟何时所起,何人所建都无处知晓。它似乎就默默地出现在那里,存在在世上,不引人注目,却又十分合理,毫不突兀。可若要问它何处能寻,却没人能说出一个具体的着落来。
      这样一个存在着的,却不知存在于哪里的一座房子,某一天突然住进了一位客人。说是客人,也就是说这座房子并不是她的。但自从这个客人住进来之后,这座房子似乎才有了一点儿身为它这种事物该有的样子:空无一物的室内添置了一些简单的家具什物;镂花的木窗因为一只花斑猫的介入而不得不放一些阳光入内。而最大的变化则是,这个屋子里有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即使如此,也让这个屋子变得稍微可亲了点。自从女子来后,这个屋子就有了一个具体的称谓,即用墨笔书于门柱上的,无语阁三个字。
      时间一如既往地铺在那里,不增不减。只是我们能够感受到和看到的仅限于身侧,所以会觉得自己向前走了,而时间向后退了。是不是这样且不管它,反正我们也顾忌不到那么多对吧。
      再说说无语阁,漫漫长日中的一点变化就如水面的涟漪,荡过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那里突然出现的女子也如屋子一般地无从考究,时日一长,人们恍惚地觉得这一屋一女似乎是同时出现的一般,摇摇头,便也不再多想。于是我们也不深究这是何时何地何人何景,权当一场无声梦境,一晌贪衾。
      废柴(意识觉醒):
      女子住的屋内,陈设简单。一张软榻供休憩,一面棱镜供梳妆。唯一的修饰就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灵动的画。墨纹绿底的花斑猫是女子随手带来的,整天如一团皮草一样趴在窗台上懒懒地眯着眼,只有女子一抬手一斜身软软靠在榻上的时候,它才会巴巴地跑过去蹭在女子的腹侧,舒服地让柔荑顺着它的毛发。
      似乎唯一入不得眼的,就是几案上摆着的一段混着污泥长着青苔的木头了。
      衣衫扫过案角,女子纤手一挥,嫌恶地皱了皱眉。不知这样污人眼目的事物,为何要摆放于此。日子本是清闲雅静的,却总时不时地被这丑物坏了心境。奈何女子无论怎样厌恶,终是不能够将其扫出视线。但——,表达一下情绪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
      木头从沉睡中猛地惊醒。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瞪眼看着自己湿漉漉地躺在一滩水里的木头十分搞不清楚状况。在盯着从自己身上流下的漂着青苔的泥水十秒钟之后,木头终于抬起有点麻的脖子望着正前方,却差点又懵了。眼前,一位美女用更加懵的表情瞪着它,往下,是一只眼珠睁得比灯笼还圆还亮的花斑猫,再往下……呃,是一个哐当哐当打转转转得倍儿欢的盆子……

      那个,咳咳,我是木头,不是废柴。会说话的木头脸红地重申。一旁的花猫翻个倍儿亮的白眼,脸红个什么劲啊,你那不知道哪儿是脸的脸上能显出红色吗?
      女子早已恢复常日的慵态,懒懒地支手斜倚在榻上,慢慢地竖起一根又一根纤葱玉指,朱唇微启:第一,你不能当柴烧;第二,你不能当柴烧;第三,你还是不能当柴烧。所以你不是废柴谁是?
      木头凌乱:敢情我就只能当柴烧么!!
      错,女子贴心地提醒,你现在连柴也当不了。偏头认真地思考一番,又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啧啧,还是只能当废柴啊。
      喵呜~~,花斑猫欢快地附和。

      木头有很多疑问。比如,它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木头能思考出这些问题已属不易,于是它想到了,便也直接利索地提了出来。但眼前的女子似乎并不理解木头的个人情况,险些又落了她处变不惊的官方仪态。于是某须臾间一个半睁不闭的白眼就在那里吊了吊。
      木头委屈,却不知此刻女子也在心里腹诽,侬勿晓得关吾啥事体,侬自家才勿晓得吾哪能晓得,吾要晓得侬啊伐辣搿搭了咯……
      木头知趣地不再提问,它明白,它是被嫌弃的。这样灰不拉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形象。女子承认自己是带了些以貌取人的偏见,不过,看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跟外貌也差不了多少的嘛。有谁会觉得一段木头能开窍呢?
      嫌弃归嫌弃,但这段分不清头尾的木头虽然怎么看都是废柴,却总比屋里的画啊镜子啊软榻啊甚至那只爱耍小心思的花猫多了些乐趣。为啥捏?会说话啊。
      会说话的木头并不稀奇,但要是出现在这无语阁里,那就值得稀奇一番了。天知道她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如果天天都只能对着那只只会喵呜喵呜地瞎叫唤的猫,相信最终她会变成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的。
      于是,木头开始称呼女子为姑娘。木头也正式地和那只据说遇事十分淡定的花猫打了招呼做了邻居——一个睡窗台,一个睡窗台旁的几案。
      为什么不直接叫它淡定呢?木头指的是那只一看到它就不太淡定的花猫。
      呵呵,姑娘失笑,俯身靠在几案上用莹莹的指甲轻点木头的脑袋: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如兰的气息轻轻拂在身上,那瞬间让木头错以为自己变成了扶风弱柳。

      喵呜~,名叫司其的猫一叫唤,就表示姑娘觉得闷了,姑娘一觉得闷,就表示她要想着法子欺负欺负木头了。姑娘为啥老爱欺负木头捏?找乐子呀~,司其为啥老在这时候叫唤捏?看热闹呀~
      三条路,姑娘竖起三根涂了丹蔻的手指:一,给我做发簪;二,给司其做痒抓;三,三,做牙签!
      木头认真地思考了半天,弱弱地说:这里没谁能用到牙签啊……
      那,做痒抓?
      我现在不做痒抓不也还是每天给它挠痒么……
      那——,姑娘挑了挑眉
      就——,木头偷偷瞄了瞄那头如水流泻,毫无修饰却如绸缎般光滑的青丝,脸又悄悄地红了:就——,只剩第一个了……
      第一个?第一个是什么?姑娘睁着无辜的双眼。
      就……就……,是…做…你的……发簪子。脸烫烫,木头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嗷嗷~~
      哦,姑娘恍然大悟,继而用天真的表情对着木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末了,又用柔得能掐的出水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可是,我不喜欢这么丑的发簪子。
      喵~~,司其叫得很悦耳。

      一天一天地,似乎木头也成了这里理所当然的存在。从最开始的浑浑噩噩,到现在木头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包括一开始并没注意到的墙上的画,总是变幻着形态颜色,让它看不出到底画的是什么,还有一面即使阳光照在上面也不会反光的镜子,透着比夜还深的静谧感。同时木头也发现,姑娘在作弄自己之余会更多地瞟着墙上的画看,看着看着便歪在软榻上睡了过去,然后再带着一脸迷蒙的表情醒来。
      每当这时候木头就会觉得姑娘仿佛去了一个特别特别远的地方,虽然她就在眼前静静地闭着眼,清浅的呼吸如幽幽兰香。司其蜷在塌边,偶尔会用它那瞳孔已缩成一条缝的眼睛盯着木头,警醒的表情跟平时公然无害的模样判若两猫。
      就像,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某天木头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然后,就好像真的看到姑娘掉进洞里了一般,木头努力地想要伸长手去拉住那翩飞如蝶的衣袂,可是,自己没有手!没有手,怎么伸长手,怎么拉住她?飞扬的青丝扫入眼中,火辣辣地疼,木头干涸的眼中竟流出了泪水,泪眼模糊的它甚至看不清那一抹身影怎样如飞鸿般地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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