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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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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菁走后,秋朝才真觉得,还伞的时机更不对了。
心里更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多简单的一件事啊,想那么多干嘛,一想便是一阵莫名的恐慌与短怯。
秋朝拿着伞,穿徉在梧桐树下。望着梧桐树的叶子,怔怔的出神。眼里是那一副漠然的眼眸。似乎不是那么冷,而是那般的害怕寒冷。他好像把自己藏在了心里,又把一个冬天藏了进去。他不言不语,凝住了眼眸;还在行走,才不是一塑冰雕。阳光从他前面升起的时候,他是会消溶,还是现出本来的模样呢?
她的心间升起一片惆怅,惆怅着淡淡的怜惜。
风掠过耳际,似一阵低语,秋朝一阵地颤悚。
下午有一堂哲学课。他会去,她也会去。
老师的哲学,如他的年纪一般年轻,或者说是简单。在他看来,生活的哲学便是变化的哲学。哲学这两个字又不是那么的平易近人。所以他很少用哲学,喜欢说成是一种态度。秋朝也常在课堂上会心的笑,她觉得轻松!可是她也明白,她能在课堂上得到的是什么。
老师便曾说过:
“洒脱就是一样态度。当然你可以学会,但骨子里,你不是!”。
哲学课堂准是会让你刚有所得,进而再次迷失的。所以在上第一堂课时。他便这样强调:
“……我悲哀的发现。我只是增加着你们的疑惑,而不敢给你们一个答案。可是,我有我的态度!我相信,最后一节的哲学课堂上,我能给你们一个相对而言较为妥当的答案。它的问题是‘我的名字是?’”
“做个有个性的人,我相信你们。‘不查就不查!额就是对你不感兴趣!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调起额高傲的好奇心’我以有这样得瑟心态的学生感到自豪!”
……
祁梦羽也听到过这样的强调。他想到卖茶老人的纠结便揭示了老师的潜台词:
“到知道的时候,你们不必搬弄,我所讲出的、尚值得商榷的、所谓的态度,来锲而不舍的追问:‘大名?小名?这个,是那个问题的本原吗?名字有意义吗?你名字的意义是什么?答案会有时限吗?……’”
“就算问,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就算问,我也无须回答了。其实对你们而言,那才是真的没有意义了。告诉你们,老师也是有时限的!……”
祁梦羽似乎总想在这节课上得到些什么,又仿佛总也没能得到,却已沉迷。一个问题接着一个疑惑,一个疑惑代替一个问题。它们的交接,似乎能给人片刻的喘息。
他就坐在这片刻宁静的港弯,只是呼吸。
甚至,可以安睡。
“在这个相对自由而平等的国度,唯一的歧视守则便是,打呼噜与梦游犯者,禁止睡觉!”
下午的课,祁梦羽来得很早;他在教室里睡觉,趴在课桌上。他不住在学校,下午的课也很早。
她来得也很早,秋朝。她来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两个人,祁梦羽趴着睡着了;一组的第四排靠墙坐着一个女生,捧着一本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遮住了头,书是秋朝看过的。那女生不只样子安静,而是气质。秋朝一眼可以认出她来,不过她们之间没有交集。那个女生与祁梦羽一般,甚而更添冷滞;她从不说话,却还会笑;她笑的轻淡,常对着讲台。她的名字叫季冬雪。
秋朝双手背在后面,手里握着那簇新的天蓝色的伞。她径直走向季冬雪的身旁,坐下,把伞放进课桌。季冬雪只是偏过头来瞧了瞧她,眼睛里闪现一丝疑惑。又自顾地看起自己的书。
秋朝好似故意没与她照面。见她把头转了回去,便四顾了一下。没事消遣,也在桌前趴下。
她一进来便看见了祁梦羽,见他在睡觉,便没去打扰。
她的心思似乎平静了许多,从操场上一路走来。她找回了自己,淡定,从容的自己。
伏在桌上,心显得清宁,很快便没了感受……
是季冬雪拍醒了她。她醒过来的时候,教室里坐满了人。大多都是熟面孔,程菁却不会在这里面。有时候,她倒真想把她给拽过来,可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她可是有着鲜明的生活态度的!但还是想!
秋朝向季冬雪报以微笑,把目光移向了讲台。
老师叫什么名字,她倒真没留心去打听。她可不是为了那得瑟的态度!只不过,就算其他的有过自我介绍的老师,她也只是因为常看的课程表才记住了姓氏的,她不会把老师的名讳挂在嘴边,不太留意时,便不大能够想起。可程菁能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是高兴还是愤怒的时候,都会脱口而出的。所以她还是会下意识里把程菁所铭记的老师的名字刻进骨子里的!
她会记住这个老师,不会只是名字!
她想寻找自我的态度!绝不削足适履!
哲学老师的年纪不过三十,是一个有着优闲生活态度的人。一身黑蓝白条纹的短袖衬衫,领口白色,黑色极细,显出蓝色;一条深灰色的绸料长裤;脚下是一双墨绿色的休闲鞋。动作轻快而不失舒缓的韵致,语调明亮而富多情。
他款款而谈。不论下面是沉沉而眠,还是如痴如醉。他也如惯态波澜不惊!他说过的他的大幸与自由,对学生或许只是玩笑话。而对他,是说不尽的轻松。他不能对他的学生如此的不负责任,但这门课可以。而对他的本性,确是他的大幸。
祁梦羽竟仍旧睡着。在这个课堂上,确实也属平常。他没有朋友,别人也不会打搅到他。
秋朝稍一踟蹰,在笔记本上撕下一小块纸条;并拿出了那把天蓝色的伞。向着隔着一条走道的卓尘打声招呼,递了过去。季冬雪却不觉一直在看着。
卓尘打开纸条,上面清秀的笔迹写着“帮我把伞还给祁梦羽”的字迹却是被草草删掉了的。秋朝不知卓尘是否记住过这个名字。于是,紧接着在后头又写了一句:
“帮我把伞还给第四组第四排靠窗的同学。”
卓尘顿了一下,便把伞递了出去。并捎带着一句:
“帮我、把伞还给第四组第四排靠窗的同学”。
秋朝稍觉诧异,便不作他想。
季冬雪顺着传递,看向了祁梦羽。
祁梦羽握着伞,望向了这边,对着季冬雪的眼睛。季冬雪只一笑,便回了头,闪存在祁梦羽的心头一道美丽的风景。然后,祁梦羽看见了她身旁的秋朝。对视着她的笑,祁梦羽还以淡淡的笑。很快地转向了讲台。
老师似乎也在淡淡的笑。那一笑,淡的稀薄,薄的如雾似风,却能缭绕心峰;那一笑,轻却逸美,美得如痴如醉,倦恋不舍轮回。
突然,一个晴天霹雳让祁梦羽回过神来。
教室里兀自犹有悸动。又是一个惊天的炸雷。
秋朝与季冬雪都不禁有些瑟缩,靠在了一起。老师也止了课,静待着。雷声过后的,倾盆大雨!
雨水着地有声,天上兀自雷声滚滚。只是闷雷声远,少了恐惧。
秋朝与季冬雪相视一笑。为刚才的害怕,也为还回去的伞。
下课的铃声响起。大家拥挤在走道上,却没有人显得着急,或者还有人流露出观赏的心态。这或许便是这堂教室里特有的学生了吧。其实,直到晚上都是没有课的。若是不想浪费这一段大好时光,午后便不必来了。
秋朝与季冬雪同行。暴雨停得很快!乌云散后,天放得亮了。只是兀自飘着雨丝。祁梦羽还被挤在门内。看见她们走来,只觉得眼光无处安置。
眼见无法出得教室,她们也停在了门前。秋朝走近前来,想跟他说声谢谢。他却伸出了伞。不知为何,他觉得手里握着伞这般站着,十分地窘迫。
秋朝还是一阵呆!回过神来,便接住了伞。这下祁梦羽没有从她的眼前走掉。她却希望,还是走掉的好!
“我送你一程吧!”她是对着季冬雪说的。她也莫名。
人群散后,她与季冬雪并肩走出教室。蓦地回头,似乎看见一抹收敛的笑意。她好像也有笑,不过忘了捎带一丝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