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综漫，主银魂）梦醒之前》雪儿冰橙

73、第七十二训 在暗影里徘徊的不光有蟑螂

　　看上去，名叫松平夜的女孩并没有学习过刑讯，只是被临时指派了任务而已，她一脸不爽地示意我坐在台阶上，自己坐在我身旁。
　　“喂，你要是间谍的话就尽早说出来，我还要去给那群白痴包扎。”她抱怨着。
　　“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真的不是间谍！”我辩解着。
　　她棕色的眼盯着我，突然笑了——见面以来第一个笑容，将所有的坚冰溶解：“喂，你不会真的相信了晋助的胡言乱语吧？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把你当成间谍！大概从你逃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确认了吧。我们只是想知道你突然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的原因而已。既然你不记得那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看着她的笑容才发现，她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初见面时的违和感，大概就是源自于她冰冷的表情。
　　事后听说她心情不好是因为银时又吃光了她的零花钱时，我对这个虚伪的世界彻底绝望了。
　　小夜在最后向我郑重地自我介绍：“我叫松平夜，今年十四岁，你呢？”
　　“步黎。十八岁。”
　　她以一种“世界真奇妙”的表情盯着我，不过过了一会就释然了：“晋助、银时、桂和辰马他们十六岁，看得出来吗？”
　　“我以为他们已经十八岁了！”我吃惊。
　　这个世界果然是很奇妙的。
　　当晚，高杉独自出动，到凌晨的时候提着一个人的首级回来了，据说那就是出卖据点的叛徒。我不敢看那首级，小夜却淡淡地对我说：“不要把视线移开。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必须学会面对，当然，也要牢记，若是背叛，就是这个下场。”
　　她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逼着自己直视被示众的首级，我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角——好好用我自己的眼睛看清楚，这就是这个世界，这就是这个……我要待的世界。
　　杀人不是罪过，只是从挥刀的那一刻起，就要做好死在刀下的觉悟。
　　我做了一夜的噩梦。
　　我无处可去，身为小队长的高杉对我跟随他们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告知我，在他们到达下个城镇之时，就会把我留下。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战乱，待在城镇并不比随军安全多少。
　　“为什么不能让我跟着你们？”我跑去问小夜——她挥着拳头让我叫她这个名字。
　　“你一直跟着我们的话，是要到哪里去呢？”小夜反问我。
　　“哪里去？这……”我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在那里我有我的好基友好仇家，有我的亲人在，而在这个世界，谁都觉得陌生。
　　“为什么不想着在这个世界结下新的羁绊呢？”她淡淡地说，“我早已把我的过去抛弃，你看，现在我活得很好，虽然没有父母亲人，但我有这群混蛋。”
　　我是羡慕她的吧。
　　“你有重新开始一切的勇气吗？”她冰寒的眸子里是玩味的戏谑。
　　我不语，转身离开。
　　现在，我还没有答案。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我的回答。
　　如今的我什么都做不成，不过是一只流离失所的宠物狗罢了。
　　行军途中的艰辛我咬牙忍下，军中一个叫坂本辰马的干部拍着我的肩膀嘲笑小夜说“这个女孩比你还要能忍啊小野”被一枪擦过脸颊之后又转过头来问我“怎么样，要不要和我结婚？”，小夜又一枪射过他的胯|下，惊得他一身冷汗。这个时候若是橘队长也在的话，就会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微笑着对我说：“他们胡闹惯了，不过军中要是没有这群孩子，就会冷清许多啊。”
　　既粗暴又温柔，既下流又纯洁，既野蛮又温暖，这就是他们整个军队给我的感觉。
　　越深入了解，就越舍不得离开这群人。
　　真到了陌生的环境，我能生存下来吗？
　　小夜告诉我，女人一般来说是不能待在军营里的，为了能跟上他们的脚步，她已经女扮男装了九年。我吃惊地反问：“难道不会有不便吗？女孩子洗澡的时候、还有、还有那个的时候……”
　　她一下子红了脸：“笨、笨蛋！不要问这种问题！”
　　结果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她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我，洗澡的时候一直请桂帮她望风，因为桂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洗澡，这就能很完美地解释为什么她不和其他队士一起洗澡，一旦身份被怀疑的时候就把桂顶上去——据说这个传统是银时挑起的，我很能理解银时的行为。
　　至于更深层次的不便的地方——我没敢问她，生怕她会给我一枪。
　　聊天的最后，她突然垂下头，声音变得有点阴寒：“你一个人也要小心。我们五个人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尽量待在橘队长的视线范围内。”
　　“诶？为什么？”我这么问。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猛地甩了甩头：“没、没什么。我先走了，例行集合。”
　　当晚，我想到她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安。
　　由于我是女性，所以橘队长暂时给我挤出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在深夜里，那没有被月光照亮的黑暗里，似乎隐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让我无法安眠。站起身来，我决定出去走走。
　　拉开门，却发现一个背影就坐在廊下，我忍不住发出了小声的惊呼：“你是——！高杉先生！”
　　“……”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抱着手中的剑，又转过头去。
　　“您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夜深了，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我被他惊吓到了，压低声音道。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脸，我就不由自主地用上了敬语。
　　“你是在质问我吗？”高杉的声音透出不爽。
　　“不、并不是这样！”我辩解。
　　“算了。不必在意我。”他依然没有回头，“夜深了，回去睡觉。”
　　“可是，您为什么……”
　　“三，二……”他开始倒数，我吓得忙后退一步快速拉上门：“对、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晚安。”
　　“是、是……晚安。”我在门边站了好久，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深更半夜的高杉会抱着剑坐在我门前，简直就像是……就像是……门神一样。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我跑去问小夜，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啊？我说为什么他昨天没回房间，原来是去给你守夜了啊。”
　　“守夜？”我不解，“对不起，我的日文不大好……”
　　“就是门神啦门神。你可以这么理解，关圣帝君那种，过年会贴在门上的大大的画像。”小夜比划了一下，“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是在保护你啊。”
　　“可是，‘天人’已经不会来袭击了啊，叛徒已经……”
　　小夜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我的话：“叛徒？你以为败类只有叛徒一种？”她欲言又止，最后丢下一句“总之不要误解了晋助”就走掉了。
　　听说她后来找高杉吵了一架，虽然是责怪他半夜守在我房门口，但重点完全不一样——
　　“我说过了身体不好的人就不要晚上出去！都已经深秋了被寒气伤到怎么办！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受寒要怎么办！我可不是医生！下次让我或者银时出去，就算是辰马也好！假发就算了，他最近感冒，身体不好。”
　　高杉反常地没有对她的失礼做出任何反应。
　　行军还有三天——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队士三三两两散开，端着自己的碗坐着或站着。身为干部的小夜、银时、桂、辰马和高杉五人总是聚在一起吃饭，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让人从心底里涌出暖意。
　　“喂，你也过来。”小夜向我招了招手。我有些受宠若惊地走过去。她把青菜往我碗里一丢，笑得狡黠，“作战成功！”
　　“啊……”望着碗里的青菜，我很难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挑食。
　　“给我好好吃掉！”银时说着把自己碗里的青菜丢到小夜的碗里。
　　“你自己还不是在挑食！”小夜说着又把青菜夹了回去，“话说回来不要用你那沾满唾沫的筷子夹菜到我碗里！”
　　“银时，你不知道小夜爱干净吗？”这么说着的桂，悄悄把青菜夹进了银时的碗里。
　　“我也是爱干净的，假发！”银时额头上啪啪啪贴上十字路口，然后在“不是假发，是桂！”的反驳中把青菜夹回了桂的碗里……
　　这样一个永无止境的青菜青菜大作战，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就是在一边淡然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高杉。至今为止我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会发怵，生怕他突然一刀砍过来。当我问小夜“不觉得高杉先生很可怕吗？”的时候，她一脸讶异地看着我：“可怕？晋助？不不不，这孩子只是傲娇罢了。”
　　傲、傲娇？你自己还不是不敢把战火波及到高杉的身上——刚这么想着，就看见一根青菜从小夜的筷子里滑出，不偏不倚地拍在了高杉的脸上。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高杉默默地用袖子抹去脸上的青菜，露出了一个残虐的、极度愤怒的笑容：“很、好。”
　　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桂一把拉起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高杉已经拔出刀追在我们身后了。
　　“晋、晋助你冷静！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小夜哀嚎着被高杉拿刀追，桂和银时根本就不管小夜的死活，为了躲避“战火”，拉着我分开逃跑，躲到房顶上去了。
　　“放着她不管真的没事吗？”我担心地看着地面上狂奔的二人。
　　“安心安心，矮衫不会杀了她的。”银时抠着鼻子，不知从哪里掏出饭碗，“继续午饭。”桂也一脸赞同地不知从哪里掏出他自己的饭碗，然后把我的碗递给我——什么时候顺手捞走的？
　　这种人做国家的希望……真的没事吗？
　　时值深秋，满山红叶，当天傍晚，就在这欲燃的红叶下，我问小夜——“那根青菜，是故意的吧？”
　　小夜静静地扬起笑容，柔声道：“只有那个时候，才是他追着我跑，而不是我在他身后挣扎。”
　　我听不懂她的回答，她也不在乎我是否听懂，只是让我“忘了吧”。
　　忘记了她的表情，只是觉得她的眼神很恍惚，像是在回忆一个久远的梦境。
　　只是多少年后再回想起来，觉得那是她最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