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殇如饴》洛珞

31、命运弄人

　　其他人闻声赶了过去，落汐扶着老婆婆也赶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瓷片和呆在那里的莫轩，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那幅画，充满了恐慌。
　　落汐担心的问，“莫轩，出什么事了？”随即又看了看那幅画，画工并不精，但画中的这女子依然显得那么婀娜多姿，本人到底有多美，才能在并不精细画工下美若天仙。
　　莫轩一把拽过婆婆，指着墙慌慌张张的问，“婆婆，你认识我娘？她在哪？她在哪？”
　　此语一出，惊呆所有人，婆婆欣喜的握着莫轩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说，“小伙子，她是你娘？她真的是你娘？”
　　婆婆感恩般的跪下来，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恩人，我终于找到你了”莫轩使劲把婆婆拽起来，林易晞也过来帮忙，只见婆婆老泪纵横，似是有天大的伤悲一般。
　　落汐帮婆婆顺着气，不知是为了师傅还是别的原因，她对老一辈人总是带着特殊的感情。落汐擦拭着婆婆的眼泪，劝道，“婆婆您别急，有什么话说清楚，慢慢说”
　　大家纷纷找地方坐下来，像小时候围在爹娘身边坐下来听故事一样。婆婆紧紧握着莫轩的手不肯松开，满面散着感激。
　　“你娘啊，真是个好人”婆婆好像有好多话要说，一样一样细细道来。而莫轩却掩藏不住悲伤，抛弃自己消失了十几年的娘，让自己苦苦受了十几年折磨的娘，如果你从未把我生下来，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又或许，你把我带走，不是更好吗？
　　婆婆好不容易恢复了情绪，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当时啊，老头子刚走，我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我也老了，又没有儿女，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
　　“伯伯在天上一定希望婆婆好好活着，不然他会伤心的”唐影若搬了个小凳子在床边坐着，用手托着下巴天真的说。
　　“唉，真亏了那时遇到了嫣然，也就是……莫轩他娘，她把我救了下来，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
　　“婆婆”莫轩打断道，“我娘没有和一个男人来吗？她是一个人来的？”嫣然，这是莫轩第一次知道了他娘的名字，真美的名字，和人一样的美。
　　婆婆摇摇头，道，“没有，是她一个人”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得莫轩一惊，爹说娘是跟别人跑了，那为什么只有娘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
　　莫轩把疑问和心中的压抑埋藏起来，深深吸了口气，平静的说，“婆婆您接着说”
　　婆婆见莫轩不太对劲，转头看了看其他人，落汐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于是接着说道，“她对我说起了她的过去，好像是为了救她的相公，她相公中了毒，只有令钰清一人能医，可令钰清偏偏是个好色之徒，嫣然被迫被他带走，却又在路上被他赶走”
　　唐影若直起身，不解的问，“那她为什么不回去？”
　　“这她没说，只说她已经回不去了”婆婆惋惜的神情打动了每个人，婆婆不愿再说什么，也或许，是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
　　“莫轩”一直一言不发的林易晞突然开口，“你爹有几位妻室”
　　“两位”
　　林易晞想了想，点头道，“那就是那小妾在背后动了手脚，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林易晞说这话时故意瞥了眼唐影若，唐影若显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避开了林易晞的眼神。
　　“或许，是你……二娘从中作梗，拦住了你娘，所以你娘才没有回去”落汐觉得她到底是萧毅征的妻子，还是叫二娘尊敬些。
　　“婆婆，那我娘她……”莫轩试探的问，也许他心里是清楚的，也许他这样问是活活揭开自己的伤疤，可既然有一点点的希望，就不该放过。
　　婆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哽咽道，“你娘她，前年因病去世了”婆婆又马上接着说，“她让我帮忙找到她的儿子，并告诉他‘你娘没有对不起你爹’，现在我找到你了，这辈子也如愿了”
　　莫轩在旁边呆呆的坐着，自己受了十几年的苦，只为了替娘还债，可真相却是如此，难道自己真的命该如此？他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只放下一句，“让我自己静一静”
　　莫轩坐在床旁蜷缩着，这是他第一次懦弱，为了自己十几年的苦难，为了自己苦命的娘。他甚至想，如果爹知道了会不会后悔，还是依然那么恨娘。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接近戌时了，莫轩还没有出来。落汐一趟一趟的在屋外徘徊，又一遍一遍的被林易晞劝回去。直到亥时，落汐实在受不了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落汐不顾形象，一脚踹开了门，看到的景象让她气不打一处来。莫轩像松鼠一样躲在角落里，空洞的眼神让落汐质疑，这是她爱的男人吗？
　　落汐狠狠地把莫轩推倒，肩膀磕在床边，莫轩微微皱眉，看到落汐又像找到依靠般的，悲伤不由自主的涌出。莫轩把自己缩得像未出世的婴儿一般。
　　落汐沉声道，“起来！”
　　莫轩缓缓起身，紧紧搂住落汐，落汐瘦弱的肩膀被抱的生疼，只能听到莫轩微弱的声音，“我不是要静一静吗？你来干什么？我想静一静，静一静”
　　“有娘如何，没有娘又如何，我们几个都没有娘，不也这么过来了”落汐把莫轩从身上扒开，心里暗叹，为什么自己总碰到这种事啊！
　　落汐把莫轩推到床上，拿帕子擦拭莫轩无声的眼泪，继续劝道，“我知道，你替你娘受了太多的苦，可那已经是过去了不是吗？没什么过不来的不是吗？”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往事在眼前闪过一遍又一遍，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莫轩把头歪在一边靠着，用手包着落汐的手，好像这样就能抓住希望似的。
　　落汐顺着莫轩的气，一抹微笑化去所有的冰冷，落汐看着这个无力，而眼睛中的坚强又重新恢复的男人，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到黎明。
　　看着露出半张脸的太阳，落汐安慰说，“莫轩，你记得，无论何时何地，何因何果，我都陪在你身边”
　　“啪！”的一声，门外响起瓷碗破碎的声音，落汐跑出去，看见唐影若捂着嘴跑出去，落汐心下一紧，回头望向莫轩，莫轩只是淡淡道，“去看看吧”
　　落汐抿抿嘴，仿佛在问，你没事吗？
　　莫轩微微上扬嘴角，“我没那么脆弱，去吧”
　　落汐追着唐影若跑了出去，唐影若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手中握着的，是落汐的镯子，落汐静静地坐到唐影若身旁，小声唤道，“影若”
　　“你骗我！你说你不喜欢莫轩，那刚才的话算什么？你把我当什么！”唐影若猛地抬起头，落汐被她含泪的目光吓了一跳，一时间膛目结舌。
　　“影若对不起……对不起……”落汐想抱住唐影若，却被唐影若一手打掉，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些什么呢？
　　唐影若举起手，咬着牙把手中的镯子砸向地面，原本完整的镯子碎了一地，落汐的眼神中充满着抱歉，悲恨，许许多多复杂的情感汇聚一点，看不出什么，只是咬着牙慢慢站起来。
　　唐影若用手拄着台阶，对着落汐喊道，“滚！滚哪！”
　　落汐转身跑开，她没想到，原来这情分竟是这么淡薄。到底是我骗了你，我把你当什么，而你又把我当什么。
　　唐影若默默拾起那玉镯的碎片，破碎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破碎的碎片上，已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