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地下团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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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汐一直闲着无趣，不是抬头望望天，就是低头看看叶，她盼着莫轩来找她，和她团聚。没过一会儿，一股熟悉的药味飘到落汐鼻子里，她恨不得赶紧落荒而逃。
“别跑！”林易晞严厉的声音响起，落汐直愣在那里，认命般的走过来。
“这药你是非喝不可，不然你的病好不了”林易晞一边喂，一边唠叨。一直以来，落汐的药都是他负责的，从摘取药材到挑选，再到煮药，生怕下人一个不小心弄错了药材。
“我怎么觉得我喝药比吃饭都频”落汐抱怨道，她觉得林易晞可以去当和尚，天天念叨阿弥陀佛。
“别嫌我唠叨，都不是为你好”林易晞狠狠瞥了落汐一眼，终于喂完了最后一口。
落汐皱眉抿了抿嘴，擦净嘴边的药渣，继续靠在树边摆弄着树叶，林易晞又问，“你干什么呢？”
“看树叶啊，你看，这树叶的纹路多漂亮”落汐说着拿起一片树叶给林易晞欣赏着，林易晞淡淡的笑着，只有这些东西，能博落汐一笑。
林易晞坐在落汐身边，看着从树上翩翩落下的落叶，暗叹，江南的叶子，总是这边落，那边生，反反复复，何时是个头……
只是淡淡的一句，“我陪你吧”
莫轩捧着装着小黎骨灰的盒子，一大早便要出发。唐影若彻夜未眠，莫轩的屋子里整夜红烛闪烁，凄凉悲伤的影子倒映在窗户上，不巧的是昨夜月亮也残缺不全，衬得唐影若更无眠。
“我跟你走！”唐影若背着包袱对莫轩说，莫轩还真就站住了脚，“你等着，我去和师傅说”
无论莫轩有多么绝望也好，伤心也罢，唐影若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总是要报的，他庆幸的是，伤痛没有掩盖他的理智。
“师傅，小四不孝”唐影若跪在地上，唐影若坚定不移的眼神却惹人怜，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眼神，决定了往后的岁月吧。
“快起来”老夫人搀起唐影若，眼中尽是怜惜，老夫人知道这天早晚都会来，也早已做好了准备，既然留不住，还不如放走。但毕竟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若是突然放走了，到底都是不舍。“近秋了，地上反凉”
唐影若心中压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又怎是说舍就舍的，“师傅，这是小四自己做的决定，若不是经过深思熟虑，我是不会这样做的，还请师傅答应小四”
“唉，女大不中留啊”老夫人宠溺的摸摸唐影若的头，和蔼的说“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走了，就再也不能回来”
唐影若犹豫了，但还是咬了咬牙，说，“小四知道”
“算了，这也是你的命”老夫人摆摆手，无奈道，“走吧……走吧……”
“师傅，小四会好好照顾自己，小四不在的日子，师傅也要保重身体”唐影若跪在地上，给老夫人扣了最后一个头，满是深情。
她自知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只能恋恋不舍的一步一步的往外退，正要开门，被老夫人叫住，“小四，要聪明些，落花无人怜”
唐影若没有说话，把眼泪咽进肚子里，毅然的推开门，踏了出去。老夫人轻轻闭上眼，叹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只盼她自己多福了”
唐影若自知自己早晚会离开这里，却没想到自己的离开居然是如此匆忙，连起码的告别都急急忙忙。
“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那是拉扯你长大的亲人，不后悔吗？”莫轩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心情。
“我唐影若做出的决定，从不后悔”第一次离开这里的唐影若面无表情，不知她是难过，还是开心，毕竟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离别。
离合居距这里不过十几天的路程，可这一路上，莫轩闷闷不乐，满脑子里都是师傅和小黎的影子，而唐影若担心师傅一个人会不会吃好喝好，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显得路程更加的漫长。唐影若看看莫轩，默想，我抛弃了一切，你绝不能负我。
莫轩自己在前面默默的走着，唐影若虽然从小都在山上度过，虽然一直很想下山看看，但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早知道自己该对师傅更好些，早知道自己该和师傅多说几句话，谁知道是不是自己昏了头，那么简短得结束了一辈子最后一次对话。
“要是舍不得就回去吧”一直无言的莫轩终于说话了，虽然还是那么平淡。
唐影若假装自己很开心似的，在莫轩左右蹦来蹦去，“你也知道我没心没肺的，外面的世界这么美，我怎么会舍不得”
“对不起”突然而至的道歉让唐影若不知所措，“要不是因为我，你们师徒俩也不至于连道别都那么匆忙”
唐影若一听是因为这个，心下坦然，“我师傅应是早就预料到的，不然也不会轻易放我走，让我一辈子待在那里，她也是舍不得的，既然找到你这么可靠的过路人，她也能放心了”
莫轩没有再说话，走到较远处的酒馆，买了两匹马，速度也就快了些。第十天傍晚，便到了离合居。若是平常人听到离合居的大名，恐怕是闻风丧胆，可唐影若从未下过山，也不闻江湖事，自然轻松的紧。
可当唐影若真正到了离合居时，膛目结舌，那时她才知道什么叫人间仙境，这里和外面简直天壤之别。她更没想到，莫轩居然是这仙境的主人。
没过一会，就见梁叔赶过来，惊叹道“公子，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莫轩庄重的说。莫轩阻止了梁叔叫其他的人，梁叔见莫轩背着包袱，又捧着个盒子，连忙赶上去帮忙，却被莫轩拦住，“不必了，梁叔”莫轩又看看梁叔，道，“小黎他，走了”
“啊？”梁叔很显然不接受这个事实，还以为莫轩在跟他开玩笑，笑道，“怎么可能？”
莫轩侧过头，目光黯然，倒是唐影若抢着说，“是真的，这骨灰就是小黎的”
梁叔受不起突然的惊吓，再怎么说小黎也是从小跟着他的，就要向后倒，多亏莫轩扶起安慰道，“梁叔，保重身体啊”
梁叔捂着心脏，好不容易站起来，他才反应过来，旁边还站着位姑娘，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这位姑娘难道是？”
“只是个朋友”莫轩淡淡的说，梁叔只是一望而过，稍稍敬了个礼，“公子，我去给小黎打点打点”
莫轩看得出梁叔的伤心，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吩咐道，“把小黎葬到师傅旁边吧，梁叔你操办杂事即可，命全居身穿素缟，剩下的我自己来”
梁叔虽心存疑惑，但也没有问原因，只按照莫轩的话做了。唐影若在旁敬佩道，“明明很伤心，却还能如此……”
“他在这儿几十年了，处事冷静是他的职责，不然就是寻死”冰冷的语气让唐影若怔在那里，唐影若突然觉得莫轩变了个人，有时好近，又有时好远。天空上渐渐飘起了绵绵细雨，莫轩捧着小黎的骨灰，向竹林阁走去。
说是竹林阁，自然都是竹子，不知为何，这里总看不到阳光，倒是风风雨雨在这里肆意妄为，刚刚的雨又大了，唐影若在不远处看着莫轩亲手挖着土，手上磨出了血也没有停，雨水混着血水和着泥土，他下令不许任何人帮忙，谁都没有劝他，下人们劝他便是罪，亲近些的人是不舍得，那里包含了太多的情谊。
莫轩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他告诉自己说，师傅和小黎都因自己而死，没有人给自己懦弱的时间，这样也不是师傅想看到的，自己能做的，除了坚强，还是坚强。
“小黎，这下你和师傅，能在地下父子团聚了”
当莫轩把碑插进泥土时，心里一片空白，辰黎，是辰离渊的儿子。
莫轩在那里跪了一夜，唐影若在那里站了一夜，雨也下了一夜，唐影若一直在心里重复着一句话“我只想让你知道，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有我陪你疼着，痛着，难过着……”
“落汐”林易晞拿起两片树叶摆在落汐面前，意味深长地说“你看，这两片树叶的纹路是不一样的”
落汐笑道，“笨蛋，这世界上是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的”
“是吗？那你说一个人会喜欢两片树叶吗？”
“会啊！你看”落汐随便捡起两片形状颜色完全不同的树叶说，“我喜欢这两片树叶，都很喜欢”
林易晞苦笑，“那希望你永远都会平衡于两片树叶”
“好啊！永远”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地下团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