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冥之月》兔仔苏苏

27、ＡＣＴ．２７．枫树之下的你（上）

　　“茗，该吃饭啦。”千羽轻叩门扉，手里端着几条烤得香喷喷的小鱼。“我不想吃……拿走吧。”茗低低的声音从紧闭的门缝中传出来。“这……你还是吃点吧……都两天了。”千羽嗫嚅着说道。“再说一遍，我不想吃。”茗再不出声了。

　　“算了千羽，让她去吧，反正她失去的是她最爱的妹妹。”飞炎在后面搭了一下千羽的肩膀。“可是，也不能让茗她一直这样下去啊！要知道，她可是两天一夜没有吃饭了！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垮掉的！”千羽不无担心地说道。“我想去劝劝她。”

　　“你去吧，不过就算你不去，茗也一定会坚强起来的！她可是夜冥圣使啊！千羽，去吧，要记得加油哦。”飞炎微笑着对她说道，就像大哥哥一样亲切。千羽的脸颊不由得泛起微微的绯红。“嗯……我尽力而为。我会努力让她走出阴影的！”她充满信心地握紧了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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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凝湿地

　　辰在枫树下留了一会儿，之后回到了自己那残破得不堪入目的“家”中，他默默地抚摸着那些沉默的木材。他的心里不由得泛出一阵酸楚，毕竟所有的族人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危险，而且还一错再错，没有能够及时赶回才会……

　　他难过地低下头去。

　　幸好，自己还不是一无所有。他相信族人的离去会变成他前进的力量。因为他还拥有那份美好的记忆，还拥有那个最爱他的哥哥，还拥有那棵枫树，以及那个……傻里傻气的女孩。他唇角轻轻勾起，似乎记忆又回到了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自己还太小，才六岁而已。自从那一天铃芷枫家族的族长突然来访，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他与茗的命运就交织在了一起。不知道是父上的刻意安排，还是冥冥之中命运的牵线，总之，他和这个叫做茗的女孩有了一段深刻的羁绊。

　　“你好……我叫辰。”声音低低的，才六岁还没怎么见过女孩子的辰不敢直视对方黑色而清亮的眸子。“我叫茗，铃芷枫茗。”女孩子倒是一点都不见外，“男生这么害羞干什么？自然一点。对吧？”她的笑容很可爱，也很大方。

　　就此僵住，好像没有什么话可以讲了。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辰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你终于自然一点了啊，我想看枫树，那种火红火红的枫树。”茗渐渐也摆脱了初次见面的一点拘谨，微笑着说道。

　　“跟我来吧，离这里不远的。”辰也放松了心情，露出一个习以为常的淡淡的文静笑容。“丢死人啦，居然要被一个小了自己一岁的女孩子牵着鼻子走……＝＝”辰在心里无奈地默念。

　　他们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走去。“看，就在最上面。”辰将手一指。“真好看啊……”茗欣喜地睁大了眼：“比我们家的好看多了！走，我们上去看看！”不由辰多说什么，她抓起辰的小手，牵着他飞一般地向山上跑去。辰脸一红，也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被她扯到了山上。

　　茗松开手，抹抹汗。“你看，枫叶真美！”“呃……嗯，是挺好看的。”辰一边语无伦次地回答，一边悄悄地摸摸自己的那只手，掌心里似乎还有一丝余温，暖暖的。他的脸不自然地红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这么……呃，不见外吧。“从父上那里听到，好像自己以后就要和她在一起了呢……我可受不了这么有活力的女孩子，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喝茶……”辰默默地想着。

　　“喂！上来吧！上面可好看了！”茗坐在一根树枝上，向他招手。“哦……还是算了……爬树很有伤大雅的……”辰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可不敢告诉茗自己还不会爬树呢。

　　“那，我下来了！”茗也看出了辰的难言之隐，很潇洒地纵身一跃，平稳地落在了地上。她的手里是一片很好看的火红色的枫叶。“你的身手真厉害呢。”辰打心眼里佩服茗。要说自己的身手虽然还过得去，但是和她比起来还是或多或少差了一点。尤其是爬树。

　　“多谢夸奖。这也是我修炼的结果……对了，你的身手怎么样？要不要和我比试一下？”茗坏笑着问道。“呃，那还是算了吧……我的技术还不足以和你比试呢。”辰看出了茗的心机，赶紧推脱。“那有什么的，比试一下嘛。你不接受的话，我就先出招了哦！”茗一反手，召出了亡音扇，闪到辰的身后，用力劈了下去。

　　辰虽然那时才六岁，但是反应力可不是一般的快，他微微侧身避开了攻击，召出了水灵剑，舞了几个剑花，迅速地刺向了茗。茗也真是好身手，避其锋芒，躲开了攻击，同时又反手一击，从辰的左手边袭来——因为辰是左手剑，要想反手攻击目标，不仅力量会下降，精准度也会大不如原先。

　　“喝！”茗快如疾风的一击，险些让辰被击中，幸好辰也非同凡响，干脆放弃攻击，手用力在剑柄上一撑，整个人被凌空倒着弹起，不偏不倚落在了茗的后方。紧接着，不等茗转身，他先行抢过水灵剑，向着茗的后方刺去。

　　茗居然也学着辰刚刚那一式的样子，不再反击，而是将亡音扇变成一人高的巨扇，将手向两边伸去，完美地从身后挡下了攻击。辰暗暗惊叹茗的反应力和速度，身手竟是如此地完美。

　　茗突然在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从背对着辰变成了面对辰。接下来，亡音扇又瞬间变回了原来小巧的扇子，她也就麻利地将它架上了辰的脖颈。与此同时，辰完全是出于条件反射，将剑也在同一时刻出击，刺到了茗的咽喉前方。辰的脖子上有微微的血流出——呃，破了点皮。茗却是毫发未损。很明显，她的速度比辰快了那么一点点。

　　“这次比试，是我败了。你真厉害。”辰把剑灰溜溜地收了回去。“哪里哪里，其实你也很厉害哦，但是刚刚你分神了。”茗收起了亡音扇，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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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我可以进来么？”千羽轻轻叩着窗棂。

　　“随便你，进来吧。”茗好像不像原先那么伤心了，语气也柔和了些。“那我进来了。”千羽回头看了看飞炎，飞炎微笑着给她鼓劲。千羽也暗暗给自己加油，轻手轻脚地摸了进去。

　　不远处，茗端端正正地坐在垫子上，手边就是芜的发带。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不过眼神中的那一份光芒却丝毫没有减弱。“你进来了？陪我聊会儿天吧。”茗向边上挪了挪，腾出一小块空位来，意思是让千羽在她身边坐下。

　　千羽不由得大吃一惊，她可万万没有想到茗会用这个样子来对待她，她还以为茗会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呢。

　　“那个，茗……”千羽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嗯，我听着呢，说吧。”茗淡淡地回答道，她的心好像陷入了休眠，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引起注意了。千羽默默地深吸一口气：“我想说的是，你不能再这么沉沦下去了！这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再说了，就算是身边最亲的人离你而去，就算是你肝肠寸断痛苦至极，可你这幅颓废的样子芜她也是不愿意看到的啊！”她抱着被茗用眼神活生生杀死的决心说道。“你要知道，芜是为了保护你才会这么做的！她宁愿让自己消失也不要变成你的拖累，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不被人接纳的！要不是她深爱着你，信任你，她会这么做吗？！”

　　“闭嘴。我不想听！”茗一把攥住了千羽领口的衣服，把她拉到跟前。“你这是在逃避，你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像你这样的人配做除魔使吗！你不配做芜的姐姐！”千羽终于爆发出了自己恶狠狠的一面——在同伴面前。与此同时，茗浑身像是触电一样颤抖了几下，随即条件反射似的举起右手，狠狠地向千羽的左颊挥了下去。千羽也不躲，闭上了眼睛。

　　一厘米。仅仅只有一厘米，就要被扇个正着了。

　　茗的手就停留在半空，她最终没有因为情绪的失控而打下去。她慢慢松开了手。“抱歉，我太冲动了。”她低低地说道。“没事的，换成是我，面对芜的离去，我心里也会流血，也会感到那种无力的绝望感。但是，我们可是除魔使啊！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打倒！亲人的离去，最终会变成我们前进的力量，除魔的力量！茗，你明白吗？芜希望你可以坚强，虽然我们没有人可以理解你的痛，但是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千羽丝毫不受影响地说着，脸上依稀有几道不引人注目的泪痕。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妹妹，她明白姐妹之间的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知道了。不用你来教我如何坚强。”茗慢慢地站了起来，摇晃了几下，看来她是好久没有活动了。她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对面。“那么，还是要说一声……”她低声喃喃道。

　　“怎么了？”千羽好像也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抹抹眼睛，问道。她意识到茗还有话要说。这时，走到门口的茗慢慢地转过身来，带着含泪的微笑，一步步向前。“谢谢你，千羽。”她紧紧地抱住了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千羽，泪水已经打湿了千羽的衣裳。

　　“没事了……”千羽唇角勾起，也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茗。太好了，茗终于从这次致命的打击中，走了出来。

　　飞炎在窗外偷偷地向里瞄了几眼，看到那一幕，他的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总算是让茗坚强起来了，这下子又可以继续前行的脚步啦！不过，话说回来，看起来千羽那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呢，居然可以抱着被茗用眼神秒杀的决心长篇大论那么久，看来以后自己也不能小瞧她啊。飞炎习以为常地挠挠头发，笑了笑。

　　只不过，那笑容是一抹苦笑。

　　说到自己最亲的伙伴，莫过于挚友寂柯了。但是他的离去完全是自己的错，况且，那时候也没有“千羽”来安慰他自己……再多的泪水在那时，或许也是没有用处的吧……飞炎的眉宇间流露出了一抹悔恨与悲伤。那种痛楚，或许比不上茗，但在那时也确实让他险些沉沦下去……

　　“飞炎，帮忙把饭端进来～谢谢啦！”千羽的声音从里屋传出。

　　“哦，来啦！”飞炎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再记起这件事情。然后坚强地笑了笑，又恢复到了往日热情的样子，端起烤鱼就走了进去。屋里很快也就热闹起来了。

　　看来，五位除魔使，全都有自己内心隐藏最深的痛苦啊。虽然千羽现在依然是个乐天派，但是日后，她要怎么面对自己最爱的……

　　也会是最恨的姐姐，雪凌？

　　“喂喂！你们无视本大爷了！”小兰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门，闯进了屋子。顿时间，千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飞炎也乖乖闭上了嘴。只有茗稍稍停了一下，然后又自顾自地吃起了鱼。

　　“哦？茗你心情好转了？”小兰不免有些惊讶。“嗯，鱼的味道不错呢……对了，小兰你刚刚有说话么？”茗完全无视了小兰的存在，全场人不由自主地抹汗。

　　“哼唧，本大爷不和你计较。既然茗已经好转了，那么我们就要向下一站出发了哦！”小兰信心满满地召出了地图。“呐，就是这儿，水凝湿地！！”它把蓝色的小爪子往上一指。“咳！”就在这时，茗突然呛了一下，她瞪大了眼，条件反射地问道：“你说是……水凝湿地？！”茗看上去一脸惊讶的样子。

　　“对啊。找第四位除魔使帮你疗伤啊。这有问题么？”小兰百思不得其解，问道。

　　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打死我也不去那里…那个整天只会傻笑的家伙…还要让我和他待在一起……我会疯掉的……”她无奈地喃喃道。

　　“诶？他？”在场的人全部傻掉了，难道茗认识第四位除魔使？

　　“咳咳……”与此同时，辰突然呛了一下，茶翻了出来。“咦？有谁在提我的名字么？”他露出习以为常的文静微笑，摸摸脑袋。